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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辨是非 顺藤摸瓜

有才伯走后。杨连永也尾随杨贵的屁股后面走了。涪江河边的大石头上,只剩下张宝山和杨平。张宝山为了确认杨平所说的情况属实,又反复询问了杨平几次。杨平都是赌咒发誓,愿以全家人的性命作抵押,保证所说的话属实。

张宝山打发走杨平后,就漫步来到留有血迹的大石头边,又走向靠船的地方。仔细观察、分析着。还是没头绪。他又顺着沙滩上的杂乱脚印看下去。突然,在一块比较潮湿的沙滩上,一双轮廓明显的高跟皮鞋印久久没有离开他的视线。他蹲下身体,把皮鞋底印的长短、肥瘦用卷尺量了一翻,记录在日记本上,并画下了高跟鞋底的图样。他还找了一块薄石板盖在鞋印上,为了防止小孩拿去玩,还把石块上抹了臭狗屎。他打定主意,从这双皮鞋印开始破案。

张宝山从沙滩经过杨平屋后,到大队粮食保管室。有才伯正在保管室里收拾着翻仓弄乱了的用具,他与有才伯在保管室里吸烟摆谈了一会有关这件盗窃案。最后吩咐有才伯最近几天就不用上水利工地去,在保管室清理和调整室内的粮食和用具。并注意沙滩上的那两只皮鞋印。他从保管室出来,发现杨家大院外边有好几群鸡啄着大路两旁的谷粒,他想问一问杨双全和卢腊梅的邻居,看看他们在昨天晚上察觉到什么动静没有。可是,他到了杨家大院谁也没碰着,人们都上工干活去了。张宝山刚走出黑桃塆。水利工地上的高音喇叭响了:“现在离响午收工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需要回家煮午饭的社员,可以回家做饭了。”这是水利工程动工后,为了加快工程进度,合理安排劳力,以便统一出工,统一收工才安的高音喇叭。张宝山这时肚子饿得痛了才发觉自己还没吃早饭,他打算这时回家弄点吃的填肚子。以便赶在社员没出工之前,到社员们家里去作调查。他穿过有才伯家住的黑竹塆,刚往牛鼻嘴山梁爬。这时碰到了回家做饭的一群妇女,她们与张宝山打过招呼后,就回家做饭去了,可这张三嫂和林秀珍却忧心忡忡的站着,用疑问的眼神盯着张宝山的脸。她们好像要从张宝山的面部表情找出回答她们心中犹豫的东西,张宝山在她们长时间无话的目视下,心里也有些慌乱了。

“他宝山叔,杨大哥真的说了吗?”林秀珍问话时,有些激动,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张宝山的脸。

他被她们无着落的问话弄糊涂了,他反问道:“林秀珍,你到底问的啥子啊?”

“宝山叔,她是问你,杨酸酸是不是真的说了的:这件盗窃案是杨双全和卢腊梅做的。听说还有杨双全写的一张纸条,还听见卢腊梅喊杨双全的声音,这些是真的吗?”张三嫂比张宝山低一个辈份。她见张宝山没有明白林秀珍问话的意图,帮着她补充道。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的?”

“难道是真的?宝山叔!你认为腊梅和双全他们会那样做吗?”

“……杨平是这样说过,确实也有那么一张纸条。”张宝山也想看看他们对这事的看法,他顾虑了好一阵回答道。

“啊?硬是有这么回事呀!他们……”

两个妇女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杨酸酸说的哪些话和情况,刚才在工地上已经嘲了好一阵了。一些人究公开骂起他们来了,宝山叔,你得多作调查呀,三人对六面问个清楚,你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不能冤枉他们呀!”张三嫂吃惊后说。

“他们在工地上还说了些什么?”张宝山问。

张三嫂说:“大家知道保管室的粮食被盗去不少,都为集体明年的生产担忧着。半个钟头前,杨酸酸的话传到了工地上,一部份群众,他们把杨酸酸说出的情况当真了,大吵着要大队集体把土地、农具退回给他们,把保管室的粮食和种子分下去,并且组成一伙,围攻卢腊梅。”

张宝山听了工地上的情况后,心想:杨酸酸说出的情况是真是假,都还不知道,再说,杨酸酸说情况时,只有五个人在场,当时都打过招呼还要保密,是谁这样嘴快呢?他问面前的两个妇女:“是哪个到工地上传的这个风声?”

“是张晓玲半个小时从家里来的时候说的,还有二癞子也在说。”

张宝山想:这些风声从他们两个口中说出,事出有因了,这可能是杨连永有意叫他们传出来的。在河边大石头上谈话结束时,向在场的人打过招呼,在没得到证实前,杨平说的情况还得保密。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却泄漏出去了?他们急于传出这些风声的用心在哪里?这时,他想起了沙滩上那两只被遮着的女式皮鞋印。

“张苹,我听说你二弟明天要结婚,是真的吗?”张三嫂名叫张萍,张宝山打定主意要查对皮鞋印。

“是真的。”

“你回不回娘家去贺喜?”

“原来打算要回去的,可是现在水利工程工地上的任务多,时间又紧,抽不出时间,也准备不回去了,今后有空回去看望他们,我已经带了口信给二弟了。”张三嫂回答着。

“不,张萍,你还是回娘家去一趟。不过这次回家,不光是给你二舅子贺喜,大队党支部还要给你一个秘密的工作,要你去完成。”张宝山严肃地说。

“什么任务这样紧要?”

“什么任务,等一阵你就会晓得的,这项任务完成得好坏,直接影响着保管室被盗的破获工作。”张宝山又问:“你们晓不晓得全大队人家户里,哪些人买得有女式高跟皮鞋?”

“我有一双平跟的皮鞋,张晓玲和杨媛媛各有一双高跟女式皮鞋,全大队总共只有三双女式皮鞋。”张萍回答。

“张萍同志,林秀珍同志,你们一个是军属,一个是干部家属,觉悟都比较高。我现在代表党支部要你们去完成一项重要任务,行动要隐蔽、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不燃会打草惊蛇。”张宝山说。

“他宝山叔。宝山大爹。什么任务要我们去完成,你竟管说吧?”林秀珍和张萍严肃地说。

张宝山招呼她们蹲下靠近一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翻。然后问:“……完成这次任务,你们有信心吗?”

“有!保证完成任务!”两个妇女肯定地回答。

“好!这次破案工作的好坏,就看你们的了!你们快去准备吧!”张宝山高兴地站起来说。

张宝山回到金竹塆的草棚家里,已是响午收工好一阵了。肖二娘帮他做好午饭,小山也从学校回来了。二娘见他们都回来了,忙从厨房端来热气腾腾的红薯稀饭,一碗油炒鸡蛋丝和两碗脆莴笋。

“肖二娘,这真是麻烦你了。”张宝山很感激地说。

“都是邻居,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嘛。快!你们趁热吃吧!”她说。

两个孩子爬上桌子,高兴极了,不停地喊道:“鸡蛋!鸡蛋……”

张宝山听见叫喊才注意这碗鸡蛋丝。他想:妻子住院了,鸡都被宰了,家里哪还有鸡蛋。便问道:“肖二娘,这鸡蛋……”

“哦!这鸡蛋是鸡下的,我看这些天你们也够辛苦的,给你们补补身子,不然全家人都病倒了怎么办。快趁热吃吧!我也回家吃饭了。”肖二娘边说边往屋外走。她知道张宝山为了修抽水站,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军人复员转业费拿去应急了。她也受张宝山助人为乐、大公无私的精神所感染,她见张宝山和他的孩子身体都很差,就把家里的准备买了称盐巴的鸡蛋给他们炒好作营养补济。

“二嫂,你也还没吃饭,就坐下一起吃吧!还得请你帮我料理家务,我要忙着去调查事情。”

“你有事情忙,家里就不用操心,我帮你料理就是了。不晓得这个背时娃儿跑哪里去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她有些担忧地说。

张宝山怕肖二娘听了一些议论难过,忙安慰道:“小岗现在哪里去了,去干什么,我们现在虽然不晓得,但是,我觉得他和杨双全杨志勇他们不会去干坏事,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二嫂!小山他娘生病住院后,我们家多亏你们家的帮助,今天你领个情,就在我家吃午饭吧!”张宝山说着走进厨房盛饭去了,他还示意叫小山和兰妹硬留下了二娘。

张宝山知道这碗鸡蛋不是他家的,于是把嘴揍到小山的耳边,咕哝了几句。小山会意地把桌上的炒鸡蛋端起就往灶屋里走,又避开肖二娘跑出灶屋。

“呜呜……爸爸,我要吃鸡蛋,哥哥端走一个人吃了。哥哥……”兰妹哭了。

“他宝山叔……”肖二娘见小山端走了鸡蛋,不解地问。

“二嫂,这两天我们都感冒了,不能吃鸡蛋,等两天好了,我们再来吃它吧!”张宝山笑着又哐哄兰妹:“好闺女,我们都感冒了不能吃。吃了会像妈妈一样吃药打针住院,多疼啊!感冒好了再吃啊!”

肖二娘对张宝山刚才的话信以为真,就没在问了,在主人的邀请下,她只好端起饭碗也帮忙哄起了兰妹。

小山埋着头吃饭,耳朵却注意听着大人的谈话,他突然停住手中的筷子,眼睛机灵地看着父亲说:“爸爸!我们晌午放学的时候,元元娃对我们说,他昨夜在他家院外的竹林里看到一个鬼,那个鬼还变老鸹叫。他把竹林里有鬼的事给他老汉说了,他老汉不相信。可他婆婆马上拿了根木棒出去撵了一趟就回来了。他还对同学们说了,叫我们夜里不要出门,鬼多得很,说鬼要吃小娃儿。”

“嗯。”小山的话,引起了张宝山的警觉,他想:杨开清不相信是鬼?冉英撵鬼?他们在唱什么戏?莫非就是昨天晚上的盗贼?张宝山又问小山:元元娃还说了些什么?

小山转了转眼睛,想了想说:“元元娃在前几天还对同学说,指头山和樊哙山是他家的,山下的田和土也是他家的,又说有才伯家的黑漆大柜子,赵青山大爷家的黑漆桌子,肖二娘家的石头磨子……还说了很多东西,都说是他家的。我们问他是哪个说的。他说是他婆给他说的。他还说哪些山林,田土和那些东西,今后都要规规矩矩地退还给他家。”

张宝山想:这些话,虽然是孩子们之间偶尔说的,但孩子不说慌,那么,从元元娃口里漏出来的话,说明杨开清与盗窃粮食这个案子有关,他这样瞻前顾后一分析,认为确实有道理。觉得必须对杨开清的行动作调查研究。也说明了这些人当前的思想态度。必须对这些家伙提高警惕,防止他们捣乱。冉英对孙儿元元娃说的话,一定是有目的的。我们可以抓住她说的话,教育党员干部,教育贫下中农,让群众认清实质,顶住当前的这股分田下户的风。

吃完午饭,张宝山刚好收拾完毕,肖二娘就在她家里惊炸的吵起来了:“小山!小山。”

“嗨!”小山正要上学去。他听见肖二娘的喊声,蹦蹦跳跳向肖二娘家跑去。

张宝山在家听见肖二娘惊叫声,以为是小山不小心弄坏了肖二娘的什么东西。他把兰妹一把抱在怀中,准备送孩子到肖二娘家去请她帮忙照看,也顺便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背时娃儿,哪个喊你这样做的?”二娘抓住小山的衣领,生气地问。

“是我爸爸!”调皮的小山并不害怕,他见二娘沉着脸生气的样子,越是调皮地歪着小脑袋,笑咪咪地说:“是我爸爸叫送过来的,我也认为就该端过来嘛。”

宝山抱着女儿刚进肖二娘的院子,听见小山的回答,他明白肖二娘发气的原因了。肖二娘见张宝山来了,她埋怨着责备他说:“我说,宝山啊!你硬是太不领我们的情。”

“二嫂,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你不必生这么大的气,你身体也需要补补,这碗蛋你就留着自己吃吧!你看,你帮我照看孩子,照看家里我都还没谢你哩!这不,我又把孩子送过来了,还得请你帮忙照看。”张宝山笑着说。

肖二娘没再生气,从张宝山手里接过孩子抱在怀中。

“宝山叔!”这时一个青年小伙子跑到张宝山的院子里喊着,他见大门关着,就向肖二娘家望了一眼,见张宝山在这里,又朝这边跑了过来。

“宝山叔!”赵清明焦急地说:“宝山叔!不,不好了!”

“什么事?”张宝山见他着急的样,并安慰着说:“清明,莫着急,慢慢说。”

赵清明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汉水,喘着粗气说:“歪颈子和小算盘他们吃过午饭就叫起他们的左邻右舍,担着箩筐喊着说:今天下午,大队保管室要把所有的粮食全部分下户去。他们一路叫着,已经冲向大队保管室去了。”

“快走!我们到山下去看看。”张宝山带着赵清明,沿着崎岖的山路就向保管室跑去了。

大队保管室外人声吵杂。以二癞子等为首,集合了大队三十几户,他们围在一起,有的坐在箩筐上,有的坐在麻布袋上,有的坐在阶沿上。二癞子、三烟灰、小算盘、歪颈子站在人群中,向守门的三个人示威。

保管室的大门紧锁着,有才伯站在门前正中处,一只脚踩在门坎上,两手叉在腰间,其中一只手里拿着钥匙;左边站着卢腊梅,她手中握着一根短抬扛;右边站着赵辛山大叔,他一手握着板斧般的大手锤,另一手紧握一根油光发亮的树钻把,像一位门神将军。他们没有说话,三双威严的眼光逼视着院子里的人。以保管室阶沿为界,上下拉开了两阵对立。张加炳见人多势众,给王鲁、歪颈子和小算盘递了一个眼色,他们立刻跳到群众前边。

“再不把钥匙交出来,我们就要冲门哟!”张加炳大喊了一句。

“不把钥匙交出来,我们就冲!”王鲁和歪颈子也吼了起来,“不把钥匙交出来,我们就冲啦。”

“来冲吧!”赵辛山睁大了眼睛,鼓足了劲,好像把全身的劲头都集中在这两只手上。他把手锤和钻把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恨恨地说:“哪个敢向前冲过来,我认得到你,可是这锤子认不到你。哪个是硬家伙?可以来试一下。”说着,他的双眼在坝子里的人群中扫视了一遍。

“给我把手锤抢过来!”二癞子捞起衣袖喊着。可他不敢前进半步。

院子里的人见赵大叔手中的手锤,又见二癞子在认真的争吵,都没出声。过了好一会儿,王鲁说了一句,“你敢打!”

“好!有胆子的,就冲过来!”卢腊梅说。

“你卢腊梅就不敢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们社员?身为一个共产党员,团支部书记,却合伙你那没有结婚的男人做赋,把集体的种粮偷了,这些事情,你以为我们不晓得。你们偷几千斤都偷得,难道我们按理分点都分不得?何况还是你们大队上的干部叫我们来分的,你们不让分,是不是放着,让你们偷够了才分?”

“住口!哪个大队干部叫你们来分的?”

“你还在老鸹吃豆腐——装素莽。问他们哪个不晓得?是大队长杨贵叫大家来的。”张加炳指手划脚地更有劲了。

“是呀!是大队长叫我们来分粮的。”

“好,就依你们说的,是大队长叫你们来分粮的,那么也该等大队长来了以后,才开保管室分粮吧。为什么你们有些人就等不得大队长来,非要吵着要冲门呢?”卢腊梅向阶沿前迈了一步,对院子里闹着要分粮的人做思想工作。

张加炳一下冲向卢腊梅,夺住她手中的短抬杠,就和她拉扯起来了。卢腊梅虽说是个女孩子,但在农村劳动了几年,也有一把身子骨。她紧握抬杠,二癞子用尽全身力气也没从她手中夺下抬杠。王鲁见张加炳占不了上风,他想过来帮忙。

“不准动!给我放下!”赵辛山举起手中的锤子,两步掺上来,拦住三烟灰,并向二癞子大喊了一声。

“啊?”二癞子正要夺下卢腊梅手中的短杠,被赵辛山这一吼,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当他抬头看见举在头上的锤子时,就更害怕了。松开握着抬杠的手,一下坐在了地上,屁股疼的哭笑不得,还憨憨地望着空中的锤子。他这副狼狈象,把坝子里的人都逗笑了。

二癞子这时也很机灵。他顺势爬起来,抱住头大哭大叫地喊起来:“打死人啦!救命啦!”

他边喊边向院坝外面跑去,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他只顾着跑,没在意外面的人。张宝山他们早已来到院门口,把刚才的情形看在眼里,正准备进晒坝,就与跑出来的二癞子撞了个正着。二癞子抬头一看是张宝山,吓得连连退了几步,想从旁边的空隙处溜过去。却被张宝山伸手抓住了衣领。

“不准走!”张宝山严肃地吼道:“倒转去,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癞子平时依着杨连永是大队会计,在群众中称王称霸,可现在,他不敢违抗张宝山的命令,只好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炎拖拖地向坝子里走回来。

这时村里有许多社员也闻声赶来了。刚才跟着出头闹事的几个人,见二癞子被张宝山截了回来,就钻进人群藏了起来,坐在自己的箩筐上,闷闷地抽着叶子烟。王鲁本想也回到人群当中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原地,从腰间拿出烟杆,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看热闹的旁观者。

“张加炳,你说,哪个打了你?”张宝山严肃地问道。

二癞子抬头瞄了一眼卢腊梅和赵辛山,又低下头说:“就是他们两个。”

“到底是哪两个?”

“卢腊梅和赵辛山。”

“有伤痕吗?”

“有。”

“伤在哪里?”

“在……”二癞子被问慌了,摸了摸癞疤头和脸,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放下手,觉得屁股还有点痛,忙说:“在屁股上。”

“哈哈哈……”坝子里的人又是一阵轰笑。

“有见证人吗?”

“有。”

“哪一个?”

二癞子把坝子里的人扫视了一眼,心想这些人都是想来分粮食的,不论怎么说,他们该偏护着我吧:“坝子里的人都是看到了的,他们都是见证人。”

“不!他的屁股不是打伤的,说个良心话,是他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坐痛的。卢腊梅和赵辛山根本没有打他。”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说。

“对,没有人打他,是他自己坐在地上坐痛的。”又有几个人站出来证明。

“怎么样,这是你自作自受,为什么还要癞到别人头上?”张宝山批评着说。

“……”二癞子无话可说。他很不满地把刚才出来作证的几个人白了一眼,无可奈何地坐在地上,坝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张宝山又对坝子里的人讲:“刚才,大家不是在吵着要做什么吗?怎么现在没人说了?

刚才第一个站出来作证的中年男人说:“我正在家里吃午饭,三烟灰就到我家来,叫我吃了午饭到保管室来分粮,我问是哪个说的,他说,你不用问去分就是了。说是大队长喊的,所以我们吃了饭后就来了。”

张宝山问旁边的一个社员:“你又是哪个叫你来的?”

“我是歪颈子喊的。”

张宝山走进人群,点着歪颈子的名问:“杨进发,你又是听哪个说的?”

杨进发站起来歪着颈子说:“是三烟灰!”

张宝山回身过来,问蹲在地上,吸着烟的三烟灰:“王鲁,你又是哪个喊的?”

“是……”三烟灰站起来,把烟杆挂在腰间,慢慢地说:“是二癞子说的!”

“是真的吗?”张宝山不大相信地问道。

“是真的。我敢发誓。”

张宝山走回二癞子身边又问:“张加炳,大队长叫分保管室的粮食这个消息,是你从哪儿得来的?”

“是……”二癞子叫大家来分粮食本是想给保管室找点麻烦,给点颜色给张宝山他们看看,没想过要分粮。当他们刚把风波兴起,正准备走的时候,却被张宝山抓住了,现在是骑虎难下。

“到底是从哪得来的?”张宝山又问道。

“是大队长杨贵给我说的。”

“张加炳,二癞子,你在放屁,我在哪儿给你说了?”这时杨贵也到了,听到这无中生有的话,他气愤地说道。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杨贵。

“说什么啦!”张加炳吓得直倒退。

“我再问你,我在什么时候对你说了要分保管室的粮食了?”杨贵又逼近一步问道。

“啊?是……”二癞子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说:“是在今天中午收工回家时,你和杨老表还有另外的几个人一路从渠道回家,我从渠道下边一条小路回家,听见你们那一路人在说这个事情。”

“哦!是这么一回事……”杨连永见他们顶起来了,他马上挤到他们中间搓和道:“是这么的,今天中午收工,我跟大队长走前头,后面跟了五六个社员。这几个人是哪些我搞忘了,他们边走边在谈什么,因为大队长和我一直在交谈如何处理盗窃案件问题,可能大队长也没有注意后面的谈话。我听见他们几个人讨论中这么说的:‘给老子,搞哪样嘛,做起粮食放到保管室里,还不是大嘴老鸹偷吃了,不如跟老子们把粮食全部分光,藏到各人屋头去稳当些,看它那些大嘴老鸹又偷什么!’二舅从渠道下边小路回家,可能听到了他们说这话,见大队长又在他们一路人之中,以为是大队长说的。其实呀,我和大队长都没有参加后边几个人的议论!”杨连永看了看一时还没摸着头脑的杨贵,转过来给张加炳递了个眼色说:“二舅,你说是不是这么的?”

“是,是,是这么的。”张加炳在会计的帮助下,下了台阶,他心里暗暗佩服杨连永:还是杨老表有办法!

“是不是我杨贵给你说的嘛?”杨贵虽然摸不着头脑,气已经消了许多。

“不是!不是!是我张加炳耳朵听偏了。”

张宝山站在阶沿上,没支声,注意观察着他们的言行举止。他认为,闹分粮这场风波是同当前上面推行的‘三自一包’是相关联的,可闹分粮的人又是一些不像正而八筋的庄家汗。是他们在吼,这肯定就有企图了。我们坚决不能答应。

杨贵向大家发话了:“社员们,请你们相信大队管理委员会,也请你们相信我杨贵,大队管理委员会没作出分粮的决定,我杨贵也没有对谁宣布分粮的话,请大家不要听信别人的话,来胡闹。当然,大队的粮食,不论是谁偷走的,我们都会把他们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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