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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醉仙楼

却说眼下一片漆黑,足底木筏下传来急水削石之音,哗哗作响,回头望去那七束火光早已变得如萤火般渺小,安厝紧紧抓住瑞祥的手臂道:“这里好黑,水流如此汹涌,若是遇见险滩,怎么是好。”

正说间,胡媚娘在腰间摸索一番,拿出一物,顿时周边变得明亮如同白昼,看看脚下四人不觉惊出一身冷汗,这水那是汹涌那么简单,其速度如崖前坠水,阴天落雨,川流不息,木筏在水中还发出吱呀吱呀的摩擦之声,好像在对木筏吹上一口气,它就会在片刻之间瓦解。

瑞祥道:“起先入水也未见得这水如此湍急,只算的上是急流,如今不能用急流来形容,真乃一泻千里之势,若是掉下去必当粉身碎骨,媚娘为何不提前拿出夜萤珠,我等险些丧命。”

胡媚娘掌住夜萤珠道:“那七个老怪,现今还刀耕火种,以他们的性格,说不定会把它抢去,到时候不是更危险。”

胡安点点头道:“那七怪,衣衫褴褛,虽不是恶类,但性情实为怪泼,难以琢磨,适才闻见那火把像是鱼油所做,其能有限,若是见到此珠如此光明,多半会抢,我等站在这木筏上岂不是更加凶险。”

木筏在水中不停的摇摆,几人也随着木筏摇摆,这种情况之下也顾不上欣赏洞中那银光闪闪,五彩斑斓的石钟乳,几人蹲了下来,互相抱在一起,随着水势逐波而行,这石洞在黑暗的掩护之下显得格外的诡异,不时的有种声音传来,这声音不想兽鸣,不像鸟语,不像人言,而是像幼婴啼哭之声,如此漆黑之境,突然传来这诡异的声音,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正当安厝受此惊吓险些落水时,胡安一把把她捞住,道:“别怕,只是远古灵兽,鲵鱼,不会伤人,向来此鱼潜踪匿行,怎么会在这里如此大胆,难道是因为夜萤珠的亮光,若不是这里险峻,真想抓它一只,在淬化内丹时用,以免丹火攻心,除了活人参,也就是它了。”

瑞祥蹲在木筏上回想那七怪之言:“丹体,淬元,难道和这有关。”

胡安道:“当然,若想从丹元之体练成淬元之体,必须炼化内丹,全凭自我修为,很难达到如此境界,世间淬元之体屈指可数,皆因心火所困,而这二物皆是淬丹所用,可压制心火,世间难寻,鲵鱼深在地下,潜踪匿行,活人参乃是千年人参精,闻声而藏,见危入土,两者皆是难得,历来有多少仙筑道者在炼丹时把握不住心火走火入魔或是被丹火焚灭,只有少数可以顺利成为淬元之体,会元丹体更是寥寥无几,修炼会元乃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一旦丹成,仙魔难容。”

瑞祥疑道:“那七怪为何都得了淬元之体。”

胡安道::“传说有一种阴阳之术,天下之间只有云梦山鬼谷有,皆以历代谷主口口相传,没有秘籍,历代谷主又以鬼谷子自称,在修仙筑道者炼就淬元初体时,从旁指引便可淬元成功,仙魔两门都不信此传说,因为没有人找到过鬼谷,也没有人见过阴阳之术,更没人见过鬼谷子,想必那七人淬元之体就是他从旁煅化所得,如今看来传言必是属实。”

瑞祥正欲说话忽感脚下落空,只听胡媚娘高喊注意,却为时已晚,由于水流太过急速,已来不及反应,只见前方有个巨大的石坑,深不见底,四人随着水流直坠入那深坑之中,只听见四人落水之声,木筏起先浮起来,紧接着四人浮出水面,在夜萤珠的照耀下,四人才看到这是一个深涧水潭,四面峭壁光滑无比,足有千丈有余,空间之巨大,堪称浩瀚,此时瑞祥只觉得浑身冰凉,朝下望去原是这不见日月的寒冰之水浸身。

瑞祥看着那千丈的水帘道:“为何此处不像刚才河道般湍急,只感觉到细微的水流。”

胡媚娘划到木筏边,看看四周光滑的峭壁,道:“恐怕再上去是不可能了,七个老怪说这里可以通往东海,可只有一潭死水,那里有出路。”

安厝看着一帘水布道:“这水不停地注入到水潭之中,肯定流往它处了,要不水潭早就注满了。”

胡媚娘,胡安,瑞祥三人看着安厝,胡安笑道:“你不怕了,说的有理,没想到危机时刻你还会想到了这点。”

安厝看着瑞祥笑道:“哪有,只是平时读了些书,书上《注水经》上有所提及罢了,只是这潭水深幽黑暗,恐怕有路难寻。”

胡媚娘举起手中的夜萤光珠笑道:“不是还有它吗!你和瑞祥上木筏,我和哥哥修为高,屏息时间长,先下去探路。”

瑞祥耸了耸背后的方天戟,道:“还是我和你去吧,一来大哥修为高,在这上面可以保护安厝,二来这方天戟沉重,更利于下潜。”

胡安听到这里道:“义弟所言即是,那我和安厝在这里等你们消息。”

只见胡安拽着安厝划向木筏,那安厝一直回头望着瑞祥,眼神中尽是不舍,胡媚娘见二人已然上了木筏,掌着夜萤珠下潜入水,瑞祥看到胡媚娘入水,也紧随其后,刚一入水就感觉脸上一阵刺痛。

他也顾不得这刺痛的感觉,随着胡媚娘在水下摸索,萤光之外,一片漆黑,二人如鱼般在水下游走,正在寻摸间,忽感一股拽扯之力,二人在水中挣扎,顺着夜萤珠的光亮看去,那股拽扯之力原是回旋之水,其中还夹带着少许贝壳,二人互视一番,面带微笑,朝潭水水面浮去。

胡安看到夜萤珠的光亮再次出现在水面,道:“二妹,可是寻到了出口。”

胡媚娘道:“想必是出口,只见有股倒灌之水夹带着杂物涌进这潭中。”

安厝没有看见瑞祥,焦急的道:“那瑞祥哪,怎么没见他。”

话还没说完只见瑞祥从胡媚娘身后浮出,笑道:“那七怪说的即是,想必适才那处便是出口,我们一起下去吧。”

四人以胡媚娘手持夜萤珠作引,潜入潭中,按着刚才的路数来到那股倒流之水旁,瑞祥抢先冲入倒流之水中,胡媚娘看到此景和胡安,安厝对视一番也游了进去,瑞祥不知划了多久,也不知划了多远,忽感水变的温和,顺着那股拽扯之力浮出水面,突然一道强光射入眼帘,这强光好像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刺痛着他的双眼,他遮住眼睛,少顷又四下看看,原是西方落日之光。

正在瑞祥欲复潜回去时,胡安,胡媚娘,安厝,也浮出水面,三人也像瑞祥一般被那夕阳之光照的双目刺痛,感觉呼吸到潮湿的气息并不是水,慢慢睁开眼来。

只听见周边的浪涛拍打巨石轰隆之声,三人看着瑞祥,胡安道:“义弟,你疯了,只身冒险。”

瑞祥微微笑道:“大哥,不是都好好的吗?”

正说间忽闻一阵行船摇橹之声,传来吟诗之音:“碧海潭影日日悠,烛光对饮几多愁,乌棚小舟浪里涛,逍遥自在几春秋。”

那船家忽然停止了摇橹,只见他头戴蓑笠,身穿布衣,满头灰发,看似花甲之年,却显得格外壮实,看着四人,道:“你们是何人,未曾见过,为何赶走了我网中的鱼。”

四人对视一番,好奇的问道:“老人家,我们何曾驱赶,为何这般说。”

那老人说道:“我在这潭海相接处打渔过五旬了,从来没空过网,暮色将临,我来收网,却不曾见到一条小鱼,不是你们赶走了是谁。”

瑞祥仔细看看,却有一网在他们之前,又回想起那洞中七怪所言,不可说出洞中之事,正想间,安厝欲说出缘由,被瑞祥一把拉住,道:“老人家,我等只顾嬉水,没有顾忌这里还有渔网,还请见谅。”

老人家道:“就知道你们是外乡人,我也是在这冒险打渔,这里冷热水交替,水中鱼多,像我一把年纪早已无牵无挂了,你可知这里有个深水潭,打我记事起就有这么一说,这潭水里住了七个妖怪喜怒无常,专吃过水之人,快来上船,我带你们回村。”

四人互视,心中想笑,但又强忍着,瑞祥道:“有劳老人家了,可这鱼。”

老人家道:“不妨,不妨,一网之鱼,也穷不了,也富不了,只是你等性命最重要。”

四人就势上船,那老人家收网摇橹驶向不远处的村落,遥看过去,真是碧水山庄好去处,安厝被这美景所迷,脱口而出:“草屋茅舍随处见,山下酒家灯火辉,时见孩童滩中戏,偶闻村落鱼米香。”

那摇橹的老人家笑道:“原来姑娘还是个文人,此村虽然不大,也不小,足有万余口人,繁街闹市,酒家客栈,样样俱全,不知几位少年来这是不是寻那甘山天宗门。”

瑞祥道:“正是,此山可否是甘山,此村又叫什么村。”

老人家道:“此处便是甘山脚下,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寻个酒家借住,我倒知道有个好去处,此村因有一潭,有近东海,故曰:潭海村,村中有一酒家,叫做醉仙楼,有这里最好的酒,最好的客房。”

瑞祥摸摸腰间笑着道:“老人家,我们没有银两,住不得酒楼,你能帮忙找个草舍吗?”

老人家道:“老夫没别的意思,那醉仙楼招待上甘山的,分文不取,喜交甘山豪杰。”

胡安道:“多谢老人家提醒”

瑞祥心中产疑,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对,眼看到了岸边,四人拜别了老人家,登上岸往村中走去,还未进村便闻见喧哗之音,看那村街之上热闹非凡,各种摊铺林立街道两旁,有买衣布的,有卖果蔬的,有卖粮米的,有卖首饰的,有卖兵器的,也有卖药材的,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根本看不出是个偏远村落。

这一幕让瑞祥想起了司幽城的那一幕幕,勾起了对安青的回忆,心中不禁感到痛楚,安厝上前去看那玉石手镯,瑞祥不知怎么了,一把把她拉开,道:“安青,我们离开这,回府去。”

安厝感觉手腕一阵疼痛,甩开瑞祥,道:“你弄疼我了,我是安厝。”

胡媚娘和胡安看到这番景象,想是这勾起了瑞祥的回忆。胡安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借宿吧,明早还得上甘山。”

安厝听到这话,看着瑞祥道:“好吧,先借宿。”

几番打听,四人寻摸到了醉仙楼,看那酒楼,灯火辉煌,人流不息,忽一人跑了出来,手中拿着抹布,往左边肩上一甩:“客官,你们是打尖还是借宿,不管是来往的还是过路的,只要途经本店便会提供免费茶水。”

瑞祥看看里面,有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又说不出来,道:“大哥,还是去别处吧。”

话还未说完,只见一身蓝绸衣的中年男子跑了出来,此人面目印堂狭窄,横眉竖言,鹰钩鼻子,面相不善,却言语和蔼:“我是本店掌柜,慕容沣,喜交江湖豪杰,日暮君何往?天明我不留。”

随后一阵酒香飘来,馋的胡安道:“义弟,慕掌柜都这么说了,就住这里了,明日我们再赶路。”

瑞祥看到胡安如此,也不好说什么,心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道:“好的,大哥不知多少日子没有喝酒了,今晚一醉方休。”

胡媚娘带着眷顾的眼神看着瑞祥道:“好,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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