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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五封信给为人父亲者的忠告(4)

人们生活的环境是如此多样,不同的生活背景,不同的职业,不同的谋生方式,这些方面的不同是如此之大,因此不可能有适用于所有家庭的统一的教育孩子的标准或准则。鉴于此原因,在教育孩子方面,我所做的,并不是所有父亲都能理解,也并不是所有父亲都会像我一样做的,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我在教育孩子方面所遵循的原则是对孩子的成长有重要作用的,是所有父亲都可以效仿的。

我的孩子们现在都是有知识的人,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命令过我的任何一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去看过书。我的两个大儿子,在他们八岁左右时,为了他们的身体健康,我把他们送到了米歇尔戴沃的一个牧师那里待了一段时间;我的大女儿,为了不让她冬天和我们一起去伦敦,我把她放在了离博特利几英里远的一个学校里。除此以外,我从来没有给孩子们请过任何老师,也从来没有教过他们读书写字,但我会教他们说话。但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我的孩子既聪明又有学问。

我是间接实现我的目标的。首先是孩子的健康,我是通过孩子们非常感兴趣的田园活动和孩子们在花园里得到的无尽的快乐而实现的。幸运的是,书中和图画中也描绘了这种美好的田园生活和活动,这样在阴雨天漫长的傍晚,孩子们也有可以玩的东西。房子中央,放着一张大桌子,孩子们的母亲坐在旁边做着手里的活,孩子们围着母亲,小一点的孩子,就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大量的墨水、钢笔、铅笔、橡皮、纸,孩子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乱涂乱画。

书中描述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和花花草草,有打猎、射击、钓鱼等场景,总的来说,与我们人类有关的各种活动,应有尽有。我的孩子们,有的模仿我写的字,有的画着我们家里的狗或马,有的玩着动物玩具。

我们还要学校干什么呢?要老师干什么呢?有什么必要逼迫孩子去读书写字呢?我们玩扑克牌、掷骰子或其他游戏来打发时间,但是却要向孩子们灌输:我们不需要消磨时间,无论晴天雨天、冬天夏天我们都很忙。没有人逼我们去做这些事,如果我们不需要,也没有人要求或命令我们去做。

培养孩子养成早起的习惯是作为父母很重要的目标之一,人人都知道小孩子是多么喜欢赖床,是多么不喜欢起床。但是早起非常重要,否则孩子的健康就会受到危害,也会变得懒惰。

即使孩子不愿意起床,我也不会命令他们起来,我只需要为他们准备一个小奖励就可以了。第一个起床下楼的孩子,那一天我会叫他“小云雀”,吃饭的时候我会让他坐在我的右手边。孩子们很快就会发现,要想早起就要早睡,这样不论是我的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培养出了他们早睡早起的习惯。

所罗门深知早起的好处:“我敢说,仅仅是因为早晨该起床时懒惰地赖在床上,你会发现,你的早饭已经凉了,你的马车和仆人都在等着你,太阳已经普照大地很久了,而你却将一天都浪费了,到了傍晚,天很快就会变得黑暗,所有的预约因为你起晚了而取消,出行也不能达到预计的目的。”一个女人,无论她有多么美丽、多么谦逊、多么有才都不能弥补懒惰的缺陷。所有懒惰行为都源自早晨不愿意早起这一习惯。爱情会暂时蒙蔽男人的双眼,使他们看不见女人的这一缺点,但是,他们早晚是会发现的。此外,保持健康的身体需要早起早睡,经营一个家需要早起,然而,健康是一个人最珍贵的财富,如果没有健康也就一无所有。早晨的空气是最有益于健康的,尤其在拥挤的城市,人们更需要早晨清新的空气。但是如果他们晚上迟迟不睡,早晨又如何能早早起来呢?

如果要做到我为孩子所做的一切,你还必须热爱自己的家。为了培养孩子热爱自己的家,你就要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你要通过你的行为,让他们感觉到,你更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度过你的时光。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许多人可以。的确,我的工作主要是在家里进行的,但是我也总是有很多事要做,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虚度过一个星期,甚至从来没有虚度过任何一天。

但是,我即使工作再忙,也能找出时间来和孩子们交谈,和他们一起散步,或和他们一起骑马。如果我不得不离开家,我也会带上一个或几个孩子在我身边。对待孩子,你一定要有耐心,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他们最喜欢你的陪伴,你一定要让孩子们对你依依不舍,担心你不能及时回家,而不是把你的离开当作是节日一样。当我要离开家的时候,我所有的孩子都会跟着我把我送到大门口,然后看着我坐上马车或骑上马,直到我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到了我要回家的日子,他们又都会一齐出来迎接我,如果我半夜三更才能到家,他们也一定会尽量等我回到家后才去睡觉。父母对他们的爱以及在家里得到的快乐,使孩子们从来不会到外面寻找快乐,这样他们也就不会有交到不良朋友的机会,当然也就不会早早学坏了。

从小还要教育孩子们成为一个值得信任、仁慈宽容、善良高尚的人。我家有两英亩的园子,里面生长着蔬菜、小灌木、几棵树和一片青草。园子里的桃子,一到成熟季节,芳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然而,我的孩子们都非常自觉,从来没有人伸手去摘过,也根本不需要我们去禁止他们。燕八哥、画眉鸟、白喉雀,甚至连非常胆小的金翅雀都喜欢在我们园子里的树上筑巢,哺育下一代,而这里也是我的六个孩子经常去玩的地方。就在我们摘果实的时候,这些鸟儿依然会一个接一个地在高我们一两码远的地方筑窝建巢,哺育下一代。

我们常常将狗誉为最睿智聪明的动物,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两件奇特的事,让我们感到鸟儿们在这方面并不比犬类差。若不是当时有许多邻居和家人的见证,我下面讲述的故事可能不会有人相信。所有生活在农村的人都知道云雀是一种非常胆小的鸟,它们通常会在空旷的地方生活,而且它们只会在地上筑巢,这样会让它们因为有充裕的空间而产生安全感,它们不喜欢任何约束限制,因此,我们从来不会在园子里见到云雀。

我们家的园子里有一块约四十竿 一长的草地,约0.25英亩(1英亩=4046.856平方米)。有一年,我们在这片地上种满了青草,准备秋天收割晒成干草。一对云雀,从田野中飞到我们这个人口相对密集的小山村,就在我们家的草地中间选了一个地方筑起巢来,这离我们家房子的大门不足35码远,而在这间房子里,生活着12个人,其中6个都是经常去那里玩的小孩子。此后,我们每天都能看到那只雄鸟清晨早早起来唱歌,然后开始孵蛋。后来,我们发现它不再唱歌了,原来是两只鸟开始到处为它们刚刚出世的小宝贝们觅食去了。

然而,很快,就到该割草的时候了!我等了很多天,竿:英国英语,长度单位。

可是这一窝小鸟一直迟迟不肯离开。最后,我决定,到割草的日子,如果这些云雀还没有离开,我就在草地上给它们留出一块草坪来。为了不让它们长时间地受到惊吓,我请了三个经验丰富的割草员,他们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把草割完。快割到小鸟们巢穴的地方时,我让他们从外往里绕着圈割,接下来就是小鸟们所展现出来的聪明睿智的一面了!

正当割草员们开始磨镰刀的时候,两只老云雀开始在它们的巢穴四周焦急地摆动翅膀,并且发出尖锐的叫声。当人们开始割草时,两只老云雀就开始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同时发出尖锐的声音,它们飞得是如此低,以至于割草员的镰刀几次都差点儿伤着它们。当割草员快接近它们筑巢的那片地时,两只云雀飞向它们的巢穴,然后就飞走了,带走了所有的小云雀,它们飞过小河,在邻居家果园里的一片茂密的草丛中停了下来,并在那里重新筑起了巢穴。

另一件是与燕子有关的故事。众所周知,燕子喜欢在人类居住的屋檐下或门廊下筑巢,有一只燕子却飞进我的家里,在门框的顶上筑起了巢。这个门直接通向我们房屋里面。当我们发现这只小燕子开始在门上筑巢后,我们白天就会一直把门开着,但是到了晚上,我们不得不关上门。慢慢地,燕子产了蛋,没多久,小燕子们一个个都破壳而出,还学会了自己飞翔。我们已经习惯早晨一起来就把门打开,这样燕子们可以自由地进进出出。第二年,这只燕子又飞回来了,在同一个地方又生育了一群小燕子。它发现旧巢还在,对其进行了一番修补后,再一次循环了去年的整个过程。虽然我们家里有六个活泼的孩子,不断地会制造出噪声,但是我敢说,只要我们一直住在这里,这只小燕子一定每年都会过来筑巢产卵,一直到它死去为止。

恰恰正是因为这些鸟儿的聪明睿智,才使得它们总能发现安全的栖身之地!同时,作为父母的我们,当看到我们的孩子对这些小动物也是如此的仁慈善良,我们是多么高兴啊!因为,年轻人,请谨记于心,无论一个人的表面如何善良,只要他在某些情况下表现出了胆小怯懦、不忠不诚的特点,那么他一定不是一个善良仁慈之人。另外,如果他对其他动物做出了残忍的行为,那么,十有八九,他对人也会一样残忍不仁。虐待马,特别是驴,在我们这个国家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而且还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世界上再没有哪个国家会达到这种程度。

我们一直都对这些对我们有用且又温驯、吃苦耐劳的动物非常残忍,特别是对毛驴,这是最温驯、最勤劳的动物了,只要有吃的,无论多么粗糙劣质,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吃的,它们就会为我们任劳任怨地干活!无论这些动物为我们付出了多少劳动,我们不仅习惯性地虐待它们,还要从它们的幼仔口中抢夺鲜奶来满足我们人类所需,很难说我们人类究竟有多么忘恩负义。

我家曾经有一匹非常温驯的小母马,我的所有孩子,都是在它背上学会骑马的。它身上有太多我对孩子们的回忆,一想到它要落入残酷者之手,我就心有余悸。幸运的是,最后我们把它放归大自然,当我们回来的时候,会在家里给它修建一个休息的地方。后来我们把它从森林中带到肯辛顿,它现在已经有26岁了,我敢说,它现在壮得像一只鼹鼠一样。

与此同时,孩子们可以潜移默化地学到书本知识。孩子们从小就希望能像他们的父母一样,去做他们想做的事。男孩子会以他们的父亲为榜样,女孩子会以她们的母亲为榜样;因为我总是在家里不停地读书写作,我的孩子们理所当然地也希望和我一样。但同时,在家里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傻瓜和酒鬼的污言秽语,也从来没有见过我无所事事、喋喋不休或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他们也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虚荣做作的花花公子,也没有遇见过什么艳俗奢华的女人,孩子们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吃饭时毫无礼貌地狼吞虎咽,也没有听到过有人谈论什么关于玩乐或爱情或其他会影响孩子们成为一个勤劳节俭之人的话题。

我们不需要任何类似这样的刺激来保持我们的精神,我们现有的快乐追求就已经使我们精神充实了。书本学习,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可以来自乐趣。我记得,有一年,我种了许多优良的瓜苗,我从一本农业种植书中学到了许多种植知识,至少这些书起到了提醒我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的作用。有一天晚上,我与孩子们讨论如何种植瓜果,讲了一会儿,我对孩子们说:“来,孩子们,让我们来看看书中是怎么说的吧。”此后我们拿着书,严格按照书中的介绍一步一步地种植我们的瓜果。这本书我只读过一遍,但是我最大的孩子可能读了至少二十几遍,然后很耐心地给他的弟弟妹妹们解释。这就是动力!然后他还会告诉地里干活的人如何种植瓜果。我认为,我的孩子通过这一课所学的东西要比他在学校里花上一年时间所学的东西还要多,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方式的学习,他的心情总是非常快乐愉悦的。当孩子们在打猎、射击或其他事情中出现争议时,他们就会参考一些书籍找出解决的方法,如果遇到他们看不懂的地方,他们就会来问我,而我只要在家,就会耐心地为他们解答一切问题。

孩子们学习写字是从借助书本认识字母开始的,他们首先是从书中找出认识的字母,不认识的就会来问我,或问认识这些字母的孩子们。然后他们会模仿我写字,我很快就惊讶地发现,孩子们写的字越来越像我的,细致、柔美,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孩子们拿到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写信,尽管我们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开始的时候,在他们还不认识字母就写字的时候,他们只是胡画乱涂,但是,每次我都会很认真地把信收好,然后给他们一些指导,他们每次都能及时收到我的回信,并且得到我的鼓励和表扬。

虽然有很多朋友都会非常严肃地来干预和劝导我,让我把孩子们送到学校里去学习,但是这些对我的决定从来没有丝毫影响。我并不在乎朋友们是否赞同我对孩子教育问题的看法,但是他们每天来我家二十几次,所表现出来的担心,以及对我的决定的怀疑,使我不可能对他们笑脸相迎,反倒是给我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最后我的回答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他们以后能像我一样,至于我的女儿,难道把她们交给你们就会更安全吗?因此,最终他们还是接受了我的决定:我的孩子不去学校。

没有什么事比朋友们在我对自己孩子的教育方面进行干预更让我头痛的了。特别是女人,她们会通过描述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取得了多么惊人的进步,然后转向我的一个儿子问他,你上的哪个学校,在学校学了些什么?对于她的行为我不会作任何评述,我会让我的儿子自己判断,他是否会喜欢这样的行为!她可能会说:“天啊,这么高了,还什么都没学!”“不,他学了很多东西,”我通常会说:“他已经学会了骑马、打猎、射击、钓鱼,他会喂牛放羊,他会种菜种树,他会养狗,他知道在黑夜里如何安全地从一个村子到另一个村子。”这就是我对付那些总是问一些让我生厌的问题的人的回答。当我的孩子们能够避免这些人的责备时,他们是多么高兴啊!我的孩子们能够得到我的保护而不用去忍受其他孩子所抱怨的种种约束,他们是多么感激我啊!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家永远都是他们最快乐的地方,没有哪个人能够像我一样给予他们如此多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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