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笼罩着这座城市的真像。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灯红酒绿,放着重金属的音乐,敲打着人们昏昏欲睡的神经。
“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这街道车水马龙,我能和谁相拥?这眉头那么重,这思念那么浓……”
大街小巷播放着这首歌,此刻,唱的是谁的心情,玄希想到,这不就是自己吗?
来这座城市四年,基本上除了在学校里学习玩乐,逛街这种事,玄希没有那种闲情雅致。四年的记忆,都沉淀在了上千亩面积的校园。
“看来需要出去走走了,去哪里呢?”心中自问,玄希有了一些打算。
来到同学聚餐的地方,大家都到齐了。
一家名为“桂花村”的酒楼,这里玄希有点印象,似乎同学过生日等等,都相约到这里来。八月桂花飘香,可惜此时不是八月份,少了一丝意境。
走进酒楼,玄希还真闻到了桂花香,心中乐了,这酒楼还挺有心的。
没有那么多废话,大家坐下来,便是吃喝玩乐,尤其是一个宿舍的几个哥们,互相拆台,说对方喜欢过谁,暗恋过那个学妹,干过什么缺德事,或者经历的囧事连连。
酒醉了,尤安坐在玄希的身边,搂住玄希的脖子。
“哥们儿,这年头,像你这么成熟稳重,过于安静的人,真是太少了,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尤安的酒量其实不怎么样,才喝了几瓶,就胡话连篇了。
“对啊,我们也好奇,玄希,你这大文豪喜欢过谁,赶快下手啊!”
同学们顿时起哄了,在学校,大家都忙着约会,为博红颜一笑,伤透脑筋。唯有玄希,每天重复着宿舍,图书馆,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被大家这一问,玄希顿时语塞,说实话,他还真喜欢过一个人,只是现在物是人非,她已经找到了工作,早就离开校园了,后来玄希再也没有在学校遇见过她。
那是一个文静的女孩,说不上漂亮,但是温柔清秀,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那次玄希在图书馆看书,和她相遇,见到玄希正拿着一本西汉文学家刘向的《列仙传》品读,被女孩看见,对其嫣然一笑。
“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怎么不看点有意义的书籍呢,看这种神话一样的书,难道你想修仙不成?”
听到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玄希瞬间抬头,见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己,带着看到一个另类一般的眼神。
“呃,没有了,只是好奇随便看看。我是历史学专业的。”玄希略微尴尬的挠了挠头。
“历史学专业的?那你更不应该看这类书籍了,你应该看看史记,资治通鉴,二十四正史啊。”
“谢谢,我知道了。”玄希心中其实想说,史记也不一定是真实的吧,史记关于三皇五帝的记载,也是收集各种民间书籍汇编而成的。
“都说历史学的同学都是博学多闻的大才子,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姜兰。”
“说笑了,哪是什么大才子,我叫玄希。”
就这样,玄希和姜兰在图书馆认识了,其实他们之间的沟通很少,也就是在图书馆看书时,遇见以后,一个甜甜的微笑,一句简单的问候。当然,如果在校园内遇到呢,玄希还是会陪同散散步,多说几句话。
以前玄希没有多想,只是因为爱好,每次都在同一时间去图书馆看书,而且是同一地点。久而久之,玄希发现,遇到姜兰的地方,每次也是在那个区域。
“姜兰不是不建议我看神话传说这类书籍吗?为何她也经常在这边看书?”玄希后来发现了这个规律,心中略微好奇。不过,玄希可没有勇气去问这个似乎很无聊的问题。
四年过去了,玄希不知道见过姜兰多少次了,次数最多的地方,便是图书馆。而彼此依然是简单的问候,或者是点头微笑,四年时间,两人连一起吃饭的机会都没有过。
也许玄希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潜意识中,喜欢上了姜兰。
“喂!玄希,别走神了,该走了,唱歌去!”就在玄希沉浸在回忆中时,身边的同学提醒道。
“哦哦,好。”玄希回过神,看见尤安靠在自己肩膀正说着胡话呢。
搀扶着尤安,一行人便出了“桂花村”酒楼,到隔壁大楼里的KTV嗨歌。
吃饭喝酒唱歌,似乎成了同学聚会的必选流程,大家先说了一堆离别赠言的话,祝福大家将来前程似锦,一路辉煌。
岁月如歌,稍纵即逝,找不到一丝痕迹,唯有歌声,似乎回荡在人们的耳旁。
此情此景,在一首应景的歌曲中,大家纷纷言别,渐渐离开。
“等了好久终於等到今天,
梦了好久终於把梦实现,
前途漫漫任我闯幸亏还有你在身旁。
盼了好久终於盼到今天,
梦了好久终於把梦实现,
那些不变的风霜早就无所谓,
我累也不说累。……”
大学毕业了,接受了十六年的教育,经历了无数次应试,捧着家人期盼已久的文凭,离开了校园,一个梦想实现,另一场梦又开始。
人生如梦,总是做不完。
酒不醉人人自醉,玄希自己的心情也有了一些凌乱,只好独自打车,离开了聚会的地方,回到了宁静的校园。
第二天。
玄希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昨晚玄希真的醉了,醒来都记不起自己怎么进的宿舍。今天,就要离开学校了。
快速的洗漱完毕,玄希开始收拾东西。不少有用的东西,玄希打包,准备邮寄回家,而自己,只是准备了一个旅行的背囊。
昨晚玄希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离开这座城市,行走在路上。
他想去看看,外面的风景,有什么不同。
收拾行李一直忙碌到下午,才结束,玄希背着自己简单的行囊,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十六年来,玄希自问读过的书没有一万本,也应该差不了多少吧,现在,是该行万里路的时候了。
“古人宋真宗赵恒有句谚语: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现在的书中,有什么?”玄希自嘲的摇头轻叹,自己不要黄金屋,也不需要颜如玉,只希望有一条自己的路,坚定的走下去。
宋代文学家苏轼有诗曰: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贫苦寒酸的生活又如何,只要饱读诗书,一样器宇轩昂。玄希想到,我没那么贫苦,却活得十分沉沦茫然,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亚圣孟子曾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玄希心中坚定的告诉自己,“我不是圣人,我也要养浩然之气!”
黄昏时分,玄希便坐上了去西部的火车,他的目标,就是父母告诉的抱养自己的故乡,那是一个古老的村寨,一棵参天古树守护的原始民族!
经过一天一夜的持续穿梭,哐珰哐珰的轰隆声中翻越了无数座大山,到第三天早上,玄希才下了火车,来到这座西部的小城市。这里,已经是真正的山沟沟里面了。所谓的城市,只不过是沿着河谷地带,修建了一条孤立的街道。
这里,是苗岭的南部,在西部千万大山中,苗岭是一个比较大的山脉,苗岭群山之中,便住着无数个保留原始的少数民族。
玄希步行离开了这座西部小城,便按照母亲描绘的记忆,深入到苗岭的群山之间。这里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加上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植物繁茂,地下水地下河纵横,溶洞很多,山崖峭壁间,怪石嶙峋。
玄希走得很慢,累了,便停下来,取出自己携带的简易帐篷支撑起来歇息。
第一次徒步旅行,独自一人深入的群山之中,玄希有了一些特殊的体会。在学校的时候,玄希选修了地理学和生物学,对地形地貌,气候等等,还算是略懂,到了现实中,才发现理论并非完全正确,它只是一种理想的状态,事实并非如此。
连续行走几天下来,玄希赫然成了一个猎人般的打扮,胡子拉碴,日晒雨淋后,原本清秀的脸庞,泛着一些健康的黝黑。
拿出一张准备的地图,玄希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位。
“上午遇到的老爷爷说,最原始的村落,还得一路向西,走半个月,直到见不到公路和电线,才算是踏入了原始深山,看来前路还很漫长啊。”
玄希选择这次旅行,主要是在于一种体验,而不在于去什么地方。刚好,玄希更想看看那个赋予自己生命的地方,那个古老的村寨,以及参天的古树。所以他来了,去寻找那个古老的村寨。
旅行的目的首先是放下。在旅行过程中,玄希放下城市生活的苦恼。放下城市生活给人带来的纷扰,使心境恢复到一种平静状态。工作是一件大事,可着急又有何用?有时候,合适的等待,才是人生的机遇。
二是探索未来之路。不是探索自然的路程,而是探索自己内心世界中很多悬而未决的困惑,那些,玄希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例如现在,关于道的阐述。华夏恢宏的历史,古代神话传说,相关记载修道的言论,玄希很想找到一个答案。
三是感悟。通过徒步旅行,在且行且走之间,在平静而不避世的状态,在自由而有所思的过程中,给自己寻求一个古人修道成仙的“道是什么”、“为什么修道”以及“如何修道”的答案。
实质上徒步旅行不是一种运动,而是一种修行,目的不在“苦”、不在“行”,而在于“修”。所以去哪里、多长时间,都不必太刻意。
行走之中,时间流逝的很快,玄希在行至深山,到达看不见公路和电线的境地之时,他迷路了!
走到这里,他竟然见不到了任何人迹。
冷静如他,都出现了躁动的情绪。“难道这是天意吗?没想到自认为聪明的我,都会迷路了。”
玄希失落的坐在山崖下,看着眼前的小溪,缓缓流淌,叮叮咚咚的声音,是大自然最纯洁的旋律。
无意间玄希在流水声中,寻找到一丝灵感。想到有老子说:“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于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
《素书》也是这样认为,“道”是产生天地万物的总根源,是先于具体事物而存在的东西,也是事物的基本规律及其本源。所以“道”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认知与理解的。水的德行就是最接近于“道”的,“道”无处不在,因此,水无所不利。它避高趋下,因此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它可以流淌到任何地方,滋养万物,洗涤污淖。它处于深潭之中,表面清澈而平静,但却深不可测。它源源不断的流淌,去造福于万物却不求回报。这样的德行,乃至仁至善……。
“我明白了!”玄希透过涓涓细流,终于明白了道是什么,仁心悟道,不求回报,不问得失。
玄希果断的背起行囊,再次踏上了深山的路。
没想到,这一次,玄希真的成了野人一般的生活,每天都是野果果腹,以天为被地为床,累了睡一觉,醒来走一程。就这样,竟然行走了近两个月。
秋意渐朦胧,树叶晃枝桠,从炎炎夏日,玄希走到了秋叶落,硕果金黄。
夜色带走晚霞,月光洒落银沙,伴着依稀树影,玄希走在深山中的崎岖小径上,夜景如一副水墨画,美得让人心醉。
又是一个月圆的晚上,玄希的肚子很饿了,可心中,却思念着自己的父母,尽管不是亲生的,也希望此刻能陪伴在二老身旁。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玄希看着皎洁的月光,心中思恋意浓。
“咦?远处有灯光?”玄希的目光不经意间发现,远处的山谷,竟然闪烁着微弱的灯光,自己行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希望。
来不及托明月思乡,玄希背上行囊,匆匆向村寨的方向赶去,月光虽明亮,毕竟在晚上,一路上跌跌撞撞。
片刻后玄希来到村寨的山谷口,急刹般停下了脚步,内心刹那间翻腾着激动和热血,眼眶带着晶莹的泪光。
“这、这里,不就是父母抱养我的地方吗?”
和描述一样的地形,一颗古老的参天古树,古树下巨大的古朴祭坛,还随风飘来丝丝焚香的味道。
“对了,听说树上有八枚神奇的果实!刚好我现在饿了。”玄希回忆起父母的话,心中活络了起来,连忙向那颗参天古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