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万丈,蒲柳如丝捻未央。
碧涯无疆,磐石若铅难思量。
君可知,卿心早已入禅定,星罗棋布自分清。
不为妖娆绝世情,只盼归去青鸟町。
水榭之中,蓝秋色看着一袭白衣,优雅俊美的张寂之,一双新月水韵的眸底,涟漪的尽是蓝惊天离去时失望的背影以及蓝冬意的话语,不禁心痛难抑。张寂之看着蓝秋色的微潋的水韵,心下早已明了,不禁想着蓝冬意离去时意味深长的笑意。
是啊,对于秋色,他究竟是真的喜欢,还是怜惜?这个问题他也曾无数次的问自己,可是要他看着影儿受苦,他是万万做不到的,而对于秋色,他能给的只有尽力的温柔和关怀,他终究是无法独揽双月恨怀轻,他终究是无法忘记她那夜失身于他时,浅笑决绝的音韵。
“秋色……乃是自愿……秋色从未后悔那夜的春色旖旎……”
想及此,他蓦地清明,事实告诉他的是,他有责任不让眼前这个怀柔天下的女子伤心,不管是爱,还是怜惜,他要做的只能是尽力给予……
“秋色……我让你为难了……”
他衣袂摩挲,将不知何时放在石桌上的一卷丹青温柔的交与她的手中,修长的白玉紧紧握着她纤细若线,略显冰凉的指尖,浅浅的,暖暖的,带着一丝释怀的笑意。涟漪了她一袭雪衣飘零,婉约流连的止水眸底。
水榭之外,寒意凝聚,冬的萧条来的愀然无息,来的扑朔迷离。让人心底清明,却又冷的措手不及。
“寂之,我只想知道,你今日的话语,可是发自肺腑,哪怕是为了我的清名,闪过的一瞬间的真意……”
她浅笑氤氲,缓缓潋却眸底的水韵,异常认真的看着眼前让自己爱的痴迷,爱的决绝的男子,轻言软语,连连的问道。
“秋色……我要说的尽在这幅丹青,你若懂我,必知我真正的心意……”
语毕,他薄唇轻启,清雅的吹着热气,将她的柔夷捧起,热气覆在了她冰凉纤细的指尖,暖暖的潜进莲心,散了唇迹的凄寂,也暖了眉角的一点朱夕。
如今的暖意,即使有一天真的随风冰结逝去,她也毫无悔意,对于她来说,能够得到他如此的温馨,如此的怜惜,她心已足矣。
“寂之……我明白,你与闵家小姐毕竟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况且,闵小姐的家族又遭逢如此惨烈的变故。不管怎样,相比于她,至少……我还有父兄,而她……现在却只有你……”
她安静的任他将她冰冷的柔夷包围在修长的白玉,带着暖暖的呼吸。温婉雅静,宽廖容兮,兀自责怪自己刚才的小气,淡淡温柔的浅浅言语,静默了他俊美迷人的薄唇弯起。
“秋色……我虽无法真正的忘记影儿,但是,对于你……我亦是如此的难以舍弃……”
一语毕,她涟漪的雾气终究是难抑恣意,汇聚成滴,涟涟的抚摸着精致的容颜点点划去。依偎在他的怀里,淡淡青墨的香气,恍惚回到了那个旖旎妖娆的夜里,芙蓉帐暖,璧人相依。
他心底清明,她早已将对他的爱意,埋葬在灵魂深处的幽静,结出剔透高洁的并蒂。不管心底如何的痛苦难抑,也总是浅笑流萤,将他所要守护的一并珍爱到底。无论是半步的残局还是竹马的情意。
水榭里,两人相拥而立,纠结的指尖环绕着一卷丹青的线缕。阑干底,潺潺的水流涟涟轻语,诉不完这天地间无尽缠绵的相思情意。
“冬意啊……看来你妹妹当真是将心丢在了这个俊美若谪仙的男人身上啊……怪不得,怪不得自从那次从半步棋阁回来,她便魂不守舍的整日看着那已破的棋局,浅笑流萤,那神韵……像极了你们当年的娘亲……”
蓝惊天看着窗外水榭里两人相拥而立的纯色模糊身影,宠溺的对着身侧的蓝冬意说道。此刻的他面对窗外的情景唯有嗟叹不已。炯炯有神的锐目涟漪着往日的神情,那眸底似乎镌刻着一位飘渺淡雅的女子,满满的皆是无尽的相思。
“爹爹……小妹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我们要做的只是缄默不语。在她无力承受。委屈难当的时候有一个可以安静哭泣的地方。如此,便是对她最好的疼惜……”
蓝冬意看着蓝惊天释怀的看着水榭里的场景,感触良多。看着渐近耄耋之年的爹爹,不禁觉得自己早年是如此的任性,独自闯荡江湖,寻求技艺。却忽视了爹爹眸底那抹期待儿女侍在身侧的希冀。
爹爹本就为了熠浣庭操碎了心,而他作为四大家族之首,蓝家的长子,熠浣庭的少主。却从未真正的尽过责任,相比于小妹多年来的温婉孝心,自己又对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呢?
想及此,蓝冬意转过身去,依旧的环胸侍剑,颀长而立。坚决肯定的言语,硬是逼的一向自傲的蓝惊天眸底氤氲迷离。
“爹爹……自今日起……就由儿子来帮爹爹守护熠浣庭和小妹吧,这些年……爹爹为了我和小妹已经付出了太多,也放弃了太多,嗯……是到了儿子尽孝的时候了……”
“儿子……你……你不离开了吗?”
“嗯……说实话,我已经厌倦了漂泊的落叶,想念我们熠浣庭里金光明媚的星魂草了……
语毕,蓝冬意愀然一笑,慵懒的笑意噙在弯起的嘴角。蓝惊天看着儿子如此淡定决然的说道,不禁心下欢喜。他从不喜欢勉强儿女做不喜欢的事,所以多年来,即使再累,也从未因为熠浣庭而干涉儿女的生活。他总觉得自己一生为国,已经为此失去了与妻子共偕白首的诺言,不能再失去与儿女们共话芭蕉的心愿……
红尘紫陌琉璃远,且有一点潋信笺。
鸿雁传书鸣声晚,不堪怜惜是情缘。
终归去,南山仙,徒留清谧惹人闲。
再回首,枫叶浅,唯有家信泛黄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