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病?”
徐晓峰好奇的反问了一句,随后把目光转移到对面的吴楠身上。
小丫头若无旁人的吃着饭,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想想她之前的表现,如果用单纯天真来形容未免单纯的有些过分了。她非但对陌生人毫不设防,似乎连是非好坏都分辨不出来。
还有她那那句雷人的话……恐怕她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占便宜揩油都不是一回两回了。
作为一个热血男儿,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大爷也不能忍!
一想到那些鬼畜男诱骗漂亮乖巧又单纯可爱的小楠楠,对她上下其手的18X画面,徐晓峰就气不打一处来!
“畜生!这怎么能行?得想办法治治那些个对小楠楠动手的人!”
就连徐晓峰自己都没想到,他怎么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徐晓峰在桌子底下暗暗攥了下拳头,问道:“什么怪病?脑膜炎?”
马老太太叹了口气,摇头道:“要真是脑膜炎就不至于这样了!他爸妈是名医,就算是小儿脑膜炎,凭他爸妈的本事和关系,也能治好。问题是,她的病没人看的了!国内小儿科的专家会诊都没能看出是啥毛病!你说怪不?”
吴老头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皱着眉头说道:“可不是嘛!中医,西医都看过了,没毛病。吃喝都正常,高烧一个多月,打针吃药都不管用,还动不动就哭,也不会说话。后来,我有个老哥们儿见着这孩子了,说孩子八成是给吓着了,丢了魂儿了,让我们找个‘姑姑’给孩子收收魂儿。我们实在没辙,就去东皇村儿找了个据说会请仙儿的姑姑,折腾了整整三天,结果也没起多大作用。”
徐晓峰听得入了神,见吴老头顿住了,便忙催促道:“那后来呢?”
马老太太把话接了过去:“我们本以为这孩子没救了,养活一天算一天呗。谁知道这孩子突然就好了!可是,自那以后这孩子就成现在这样了,话说不明白,一点小事儿也办不利索,还动不动就说些个别人听不懂的话,怪慎人的!唉!不管咋样,这孩子能活下来就算不易!”
吴老头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就跟丢了魂儿似得!”
老两口说完,三人全都沉默不语,只剩下吴楠悉悉索索的咀嚼声。
徐晓峰知道自己一时好奇,勾起了老两口的陈烦,于是尴尬的笑了两声,忙道:“爷爷奶奶,对不起,这事我不该提。”
吴老头也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借机缓和气氛:“好了好了!过去的就过去吧!难得小峰来咱们家吃饭!老婆子,给我烫壶酒,我跟小峰喝两盅!”
徐晓峰一听,也罢,其实自己还有关于吴楠的事想问,但人家都打住了,自己再接茬往下说的话,就有点不懂事了,不如等他们都喝了点酒,借着酒兴未退再勾他们的话。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吴老头老夫妇二人和徐晓峰,仨人脸上都见了红。
徐晓峰一看,知道时候到了。
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酒,徐晓峰双手端杯站了起来。
老两口一看,都有点懵,不知道徐晓峰这是要唱哪一出。
“承蒙爷爷奶奶关照,不然我徐晓峰的眼睛恐怕早就毁了,大恩不言谢!先干为敬!”
言毕,徐晓峰仰脖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啪!”吴老头一拍桌子,满脸的欣赏,拿手点指徐晓峰,朗声道:“好小子!跟你爷爷一样!都是敞亮人儿!老婆子瞧见没?这孩子多懂事!是不是特像老徐?来,小子!今儿个,咱爷儿俩来个不醉不归!”
说罢,老头抄起酒壶就要给自己和老伴儿倒酒,却被徐晓峰一把给拦了下来。
“您别忙!我话还没说完。”徐晓峰从吴老头手中拿过酒壶,又满满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端了起来。
“我刚听奶奶说了,二老和我的爷爷奶奶是世交旧识,我自幼没了爷爷奶奶,都没见过他们的样子。二老待我热情,又有恩于我,既然有恩,我就要报恩!可是我又想了,就这么报恩未免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二老如若不嫌弃,我想认二老做我的爷爷奶奶!”
这话一说出来,两位老人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本就喜欢男孩儿,有了吴楠这个孙女之后,他们一直都劝儿子和儿媳再生个二胎,结果事与愿违,加上吴楠那场怪病所累,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老了老了,没成想当年世交的孙子,如今主动上门认干亲,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
“好好好!”马老太太连道三声好,和老伴儿对视了一眼,俩人喜极而泣。
徐晓峰见二老答应了,便跪在地上分别给二老敬酒磕头行礼,随后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吃完饭,徐晓峰主动帮着收拾碗筷,打扫了房间,忙完之后,这老少三人便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正聊到兴头上,徐晓峰眼珠一转,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我看楠楠这孩子挺乖巧的,二老以后什么打算,我干爹干妈怎么安排她的?”
吴老头手中把玩着精致的紫砂壶,闻言,他把浑黄的双眼一闭,摇了摇头:“嗨!哪谈得上安排?这卫校还是他爸托关系花钱送进去的,这孩子脑子笨,学也学不好,反正不让她成天在家闲着也就是了。这孩子啥样你也清楚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她长得俊,不敢说万里无一,至少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到时候……找个好亲家,喝出来搭上点彩礼,让她嫁了也就算了,总之人家对她好,别屈了她就行!别的可没敢指望!”
徐晓峰点了点头,心道:敢情这爷爷奶奶、干爹干妈是打算卖闺女啊!就小楠楠这天姿国色,还用得着倒贴?笑话!她要是打扮打扮,再往别墅区大门口一站,那些个富二代还不得上赶着来求手机、微信号啊?
可他嘴上却没这么说:“爷爷奶奶,我……或许能治好楠楠的毛病。”
吴老头差点没把一嘴假牙喷到他脸上!
啥?国内中西医医学泰斗,半仙儿、大仙儿、半大仙儿都没能看好,你一个毛头小子能给她看好?!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难不成楠楠这半傻半呆的毛病还会传染不成?
虽说认了干亲,可有些话也不能当面直说。
吴老头自然不信,但看着徐晓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不像是信口开河,不由得感到奇怪:“小峰,这……楠楠这毛病都十多年了,还能治好?”
这话问的非常巧妙。
吴老头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无非是:小子,你别吹牛!她这毛病都十多年了,别人都看不了,你能有什么好办法?你倒是说来听听。我要是觉得靠谱,就应了你,要是不靠谱,你趁早别霍霍我家孙女,该干嘛干嘛去。
徐晓峰当然听出了他的本意。
其实,他如此自信并非是信口胡说,也非故意逞强。
他最大的底牌便是胡诗羽。
胡诗羽学过中医,并且通过“银针刺穴”的方法激发出他的潜力,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当然,仅凭这一点,他还不会主动请缨。
更主要的是,他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变得“不同”了。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原本他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跟上了岁数的人更是无话而说。然而,通过和这老两口短暂的接触,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说话办事竟都变得圆滑多了,要不然怎么会哄得老两口这么开心?其次,他觉得头脑的反应也变快了许多,以前懒得去思考问题,现在不用去多加考虑,通过对方的表情、语气、眼神、措辞等等这些外在表现,他就能把对方的心思揣测个八九不离十。
再者,当时胡诗羽发现吴楠竟然能感应到自己的时候,她那句话说的很是不以为意。
徐晓峰现在仔细一想,这鬼丫头要么有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要么就是能看到“病灶”。总之,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面对吴老头的疑问,徐晓峰眼珠一转,顺口瞎编道:“我认识一位奇人,学过中医,精通银针刺穴之法,不但能行气化瘀,消疲提神,并且还能激发人体内在潜能,使其变得思维敏捷,身体强壮。当然,这对他来说只是雕虫小技。就算他看不好楠楠的病,也不会让她的情况变坏,有利无弊。只不过,这人是个闲云野鹤,喜欢游山玩水,要找他就要费些功夫和时日罢了。”
徐晓峰顿了顿,只见吴老头嘴巴微微张,目光闪烁,就知道他已经信了大半。想让他完全相信,还得加把劲儿!
“爷爷,您看。”徐晓峰转过身,把后脑对着吴老头,“我后脑刺穴留下的五个疤还在……我总不会闲的没事自己扎自己玩吧?如果您懂穴位,肯定能看出这五个点都是在穴位上。”
吴老头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他后脑那五个深深的新疤,然后频频点头道:“那……你昨天怎么流那么多鼻血?”
徐晓峰拍了下大腿,笑道:“嗨!昨天不是摔了一跤么,吸进了不少石灰,把鼻子里的毛细血管烧破了。”
吴老头见徐晓峰说的有模有样的,又“有理有据”,终于相信了。
其实也不由得他不信,因为他已经听迷糊了。
吴老头祖上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小时候只在镇上上过两年私塾,后来回家务农,再后来战争爆发了,吴老头参了军,解放之后才留在了城里。他哪里懂得什么中医穴位、毛细血管啊?
马老太太的文化水平更惨。她一天学都没上过,现在能识字,还要归功于解放后的扫盲班。
再者说了,他们再不喜欢女孩,吴楠毕竟是他们的亲孙女。如果徐晓峰真能把吴楠治好,那他们倒也省心了。
徐晓峰说完之后,吴老头和马老太太对视了一眼,两人用眼神迅速交流了一番,终于达成了共识。
吴老头朝老伴儿使了个眼色,马老太太点了点头,立刻起身去了卧室,不多时拿着一个包好了的布手绢返了回来。
“小峰啊!这个你收下!”马老太太摊开手绢,里面包的是厚厚的一叠红票子,“别嫌少啊!就当是……爷爷奶奶给你的见面礼,也算是给楠楠看病用的!如果不够,你随时……”
马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徐晓峰就把手绢和钱往回一推,连连摆手道:“爷爷奶奶,这千万使不得!使不得!”
老两口是真心喜欢徐晓峰,俩人同时站了起来,硬要把钱塞给他。
二老一少来回推让了许久,最后,徐晓峰还是把钱接了过来。
“好吧,我暂时收下,先谢谢爷爷奶奶了。不过,二老请听我把话说完。”
老两口慈祥的笑着坐了回去。
徐晓峰把钱包好,放在茶几中央,微笑道:“其实我的确想要点‘见面礼’,不过可不是钱。”
老两口闻言颇为不解。不要钱你想要啥?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俩把遗嘱改了不成啊?
“孩子你意思是……”
徐晓峰咧嘴一笑:“我想要的比这个可贵重的多的多!”
老两口眼角一阵抽搐,心中暗道不妙。
见二老有些坐不住了,徐晓峰咧嘴笑道:“我开玩笑呢!我想要的东西并不值钱,只是可能会有些难度。我需要您说的那个东黄村半仙儿姑姑的联系方式,最好有她的住址。另外,必要的时候,我可能会需要带着吴楠走一趟,希望能得到二老的允许。这钱就当是……二老替我跑腿儿的盘缠。”
二老闻言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些惭愧,他们刚刚的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更没想到刚收还没到一天的干孙子竟然会主动替他们分忧,这让他们打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暖意。
二老对徐晓峰的感激和信任之情自然不用言表,也答应尽快帮他找到当年东皇村的那个姑姑的线索。
三人又聊了约莫一个小时的功夫,徐晓峰见窗外大大的太阳仍然高悬不下,突然心里一紧,有些慌了。
徐晓峰环顾客厅,却没发现时钟闹钟,便问道:“奶奶,现在几点了?”
马老太太没有做声,倒是吴老头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古旧褪色了的怀表,微笑道:“马上下午四点了,咋啦?还有别的事啊?”
“啊?!下午两点?我,我……记得我就睡了一小会儿……”
不等他说完,马老太太便笑了起来:“傻孩子,你哪是睡了一小会儿啊?你从昨天下午睡着以后,一直睡到今天中午,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啊!”
“坏了!”
徐晓峰两手一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猛然想了起来,今天是补习班开课的第一天啊!
徐晓峰匆匆忙忙的向老两口道别,回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背上书包,准备赶奔学校。
门一打开,却见胡诗雨怯生生的站在了门口,背负双手,耷拉着脑袋,就像个犯了错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诗羽!你这一天都上哪去了?怎么在这站着呢?干吗不进来啊?”
胡诗羽还是没吭声,沉默了片刻,她肩膀一抖一抖的,突然抽泣了起来,委屈极了。
徐晓峰想破了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哪有时间解决她的问题啊?眼下还急着去补习班报到呢!
徐晓峰背转身子半蹲了下来,说道:“来!上来!我背你去学校。”
胡诗羽抹了把眼泪,撅着小嘴儿嚅嗫道:“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徐晓峰嘿嘿一笑:“我知道,可我就是想背着你。”
鬼丫头一怔,眨了眨眼,问道:“为什么?”
徐晓峰贱兮兮的笑了几声,却不回答。
鬼丫头不止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了,嗔道:“你又在想那些臭不要脸的事情了!臭流氓!就知道欺负我!”
徐晓峰闻言立刻换上了一幅哭丧脸:“冤枉啊祖宗!我赶时间,你这么哭哭啼啼的,恐怕到学校早就没人了。还有,你肯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想哭就趴在我背上哭吧!咱们……”
“哇!!”
徐晓峰还没说完,鬼丫头便扑到了徐晓峰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