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风早起的时候,路过自己的房间,苏离月已经在那了,他坐在卫平安的床边,头靠着床柱微眯着眼,估计他一夜没睡吧。溪风心里一阵酸涩,没有进去打扰,直接去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绣姨还在念叨着:“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傻。真不爱惜自己。”
溪风嚼着最爱的白面馒头,味同嚼蜡:“绣姨。。。以后在平安面前,不要提起我跟离月的事。”
“小姐,你跟苏大夫——”绣姨也知道卫平安爱慕着苏离月,但是她一直向着溪风,平安来的这些日子总是提醒溪风早日定下与苏离月的事,现在听溪风这么说,心里沉了沉,“你们两个。。。”
“我们只是同僚。是师兄妹。别的没有了。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她说的很平静,当绣姨叹了一口气,转身的时候,溪风的眼泪滴进了碗里,她与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失之交臂了。
她打算自己先进宫,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时候,苏离月叫住了她:“平安要见你。”
溪风进了屋子,苏离月与她擦肩,两人谁也没有看谁,似乎在他们之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屏障,隔得这么近,却再也看不见对方了。
平安脸色还是有些白,她无力的笑笑:“木姐姐。。。。昨晚,真是对不起。”
“好了,不说了,平安,你没事就好。”
“木姐姐,我叫你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溪风痛快的答应,“说吧,我一定答应你。”
“我姐姐进宫了,我想见她。你能帮我转告一下么?”
溪风愣了一下,她要见玉妃?
“怎么了?”平安奇怪的看着溪风脸色突然变了。“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不,没事,我替你传一声。”她愧对平安,只想做些事弥补一下。平安礼貌的道谢,一夜之间,不仅她与苏离月有了隔阂,就连与卫平安,两人似乎也变的奇怪了。
她心里一定还埋怨自己吧。溪风暗暗想着。
去【太子宫】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陆彦之。
陆彦之一大早就眯着眼睛假寐,听见她的脚步声睁开了眼。“今天来的挺早。”
“呵呵,总要好好表现一下嘛。那个。。。你待会有事吗?”她抄起茶壶给他沏了一杯茶,刚要恭敬的端给他,发现自己似乎太殷勤了,就随手放在了他的桌上。
陆彦之笑了笑,端起茶喝了一口,“大红袍。”
那是他惯喝的。
他似乎没听到她问了什么,溪风转了转眼珠子,“你今天还去【太子宫】吗?”
他闻言眼睛一瞟,“怎么?想通了?跟我一起去?”
“不是!我只是随口问问的。”她气急败坏的想拿茶壶砸他,却只能暗地里紧了紧手骨。
“问什么?”气定神闲的死样子急坏了溪风。
“那个宫里的人,都很闲么?每日等着你去把脉看诊?”她问的很随意,眼睛也心虚的看着别处,忽略的陆彦之眼底的算计。
“那些娘娘当然很闲了,她们能忙什么?他----倒是很忙,白天都在【御书房】帮着皇上处理政事,经常半夜才回宫。你要是想见他,只能晚上了,或者,提前支会一声,我不介意替你转达。”
“你别忘了这个。”她把攥紧的小拳头伸到他眼前,“敢多嘴试试。”
见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心里冒了火,毫不客气的抢过他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今天照例没有安排的差事,她叫来太监,要他去【太子宫】传话。得了回话,她才往【太子宫】赶去。
跟着小太监进了【太子宫】,直奔玉妃的院子。溪风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到了那却看见厅门开着,玉妃坐在厅里的塌上,面前置了两个炭盆,她圆润了许多,气色也不错,浑身都比以前多了许多柔和的气质,也许因为有了身子的缘故吧,只不过看见溪风的时候,她斜看了一眼,嘴上露出嘲弄的笑,然后视线扫了一眼门前地上的一个蒲团,那是夏天用的,现在孤零零的躺在门前的湿地上。
溪风心里笑了笑,还算不错,至少不用跪在地上。她跪下行礼,“下官见过玉妃娘娘。”
玉妃娇声说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没想到会在宫里遇见你,妹妹竟成了太医。想必这宫里的日子要比王府的好吧,也不枉妹妹当日连夜出走了。不过,妹妹怎么想起见我的?是后悔了,想要我在王爷面前说些好话,再回来么?”
膝盖的凉意一直传到了全身,她不想跟她作口舌之争,况且现在是在皇宫,她可是储君的侧妃,君臣之礼,可由不得自己造次。
溪风言简意赅,直抒自己的来意:“玉妃娘娘,恐怕您是想多了。既然我进了太医院,就不会再走回头路,这次求见,是应了令妹平安所托,她得知娘娘进宫,甚是想念,托我求见娘娘。”
“平安?她来大都了?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她怀疑的看着溪风,后转念一想,平安出走的事只有父亲知道,想必是真的跟木溪风在一起了。
“平安现在跟下官住在一起,我与她在丰州的时候相识的。”
“哦。知道了。”她传丫鬟上茶。溪风见那丫鬟走路慢条斯理的,必定是事先有过交代,只怕这茶要花些时间才能喝到了,只是玉妃赏茶,她哪有拒绝的道理,除非自己又想惹出事端,搞不好整个太子宫都会惊动。
“文芝啊,你瞧我这肚子,小王爷在里面可真是不老实呢。。。”玉妃抚上自己的腹部,与自己的大丫鬟说话,故意不去注意湿地里的溪风。
昨儿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今早开始化雪,温度一下低了许多,溪风跪在蒲团上,手脚早已冰凉的很了。她微微瞧见玉妃隆起的腹部,脑子里突然浮现夫袭与玉妃温馨恩爱的画面。
这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一定很开心吧?算算日子,再过两个月,他就能当爹了。
心里百转千回了几次,溪风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别人当爹关你什么事,不是早就发誓与他断绝一切了吗?
腿都快冻僵了冻麻了,茶才送上来。溪风伸出红通通的手接过茶,谁料丫鬟手一翻,茶水倾倒在她手上,她躲得快,只泼了一些在手上。
“该死的丫头,给我拖下去。”玉妃大怒,喝令下人来拿人。
、“玉妃息怒,是下官一时失手没有接住。不怪她。”丫鬟只是听命行事,反正自己早做了准备,这趟太子宫之行,压根没想顺利的完成,这些个小伎俩,可比自己想的差远了。
手已经冻的像冰块,热水浇上并没有太痛,只是过了一会才感觉到些疼,皮肤也起了异样的红。
“木太医啊,真是心善。那就罚俸一月吧。太医的手伤着没?”
溪风趁此机会请退:“并无大碍,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吩咐,下官告退了。”
“去吧。”她大概也觉得溪风转了性子,一个人也唱不起来这戏,无聊的甩甩走让她退下了。
她艰难的站了起来,原地缓了一下,退了几步便转身了。
身后赫然站着的身影令她脚步一顿,呆在原地。
一袭黑袍加身,外套银色斗篷,腰间的两块通体翠绿的玉佩正在微微晃动着,他似乎也刚驻足,深邃而熟悉的眼眸正在盯着她。
她失神的望着他,他似乎清瘦了,也黑了一些,只是目光仍是冷峻,将她拉回现实,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急忙躬身行礼,欲行跪礼,却被他大手扶住。
“起来。”
多日未见,他的声音更加低沉浑厚,平添了许多王者气势。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的胳膊,与他脸上的寒意不同,他的大手传来的温度竟让她的胳膊感到了一丝暖意。
“王爷。。”玉妃挺着肚子迎了出来,“王爷您今天怎么来的早呀,平时不是要晚些的嘛?”
玉夫袭松了手,眼睛扫到了地上的蒲团。
“这。。王爷,臣妾闻不惯木太医身上的药味,只好让她候在外面,不过臣妾准备了热茶给她暖身子的。”
玉妃摸着肚子,伏低做小的解释。
玉夫袭的视线落到了溪风的身上,官袍膝盖处有水痕,还有衣袖处的水渍,鼻子也冻的红红的,眼光微微有些变化,不过还是淡淡的说:“你高兴就好。”
玉妃露出了笑颜,“王爷,陆太医不是还有一个半个时辰才来么。您这么早就过来了?”
溪风闻言脸色一变,陆彦之!居然故意骗我。
两个人无视她的存在,一齐进了厅,溪风弯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