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乔在一起,月亮忘记了天,忘记了地,忘记了时间和年轮。她觉得时间很奇怪,有时它那么的漫长,有时却又如此短暂。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晚上已经来临。乔要请月亮吃饭。月亮谢绝了。他们一起回到C医学院。在进入小区的路口,两人道了别。
月亮为了弥补回去晚了的过失,在和乔道别后,她看着乔一步步地走远,又转过去到C医学院对面的快餐店买了两个火烧馍拿回去。
月亮提着火烧馍一路奔跑回到家里。进了门,她就举起手中的方便袋盯着客厅里的阳阳说:“吃——火烧馍——喽!”
阳阳高兴地跑过来。他要走了月亮手中的方便袋。
阳阳双手提着方便袋跑到程忠和奶奶跟前,说:“馍——,姐姐买的。”
奶奶把目光从电视上移了过来。她说:“哦,姐姐买了火烧馍呀。刚好我煮了稀饭。我还说去买呢。这下,不用买了。”
奶奶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程忠望着已换上了拖鞋来到他旁边的月亮问:“是用你自己的钱买的?”
月亮应声:“嗯。”
程忠问:“你自己有钱?”
月亮说:“我从家里来时给我的路费还剩几块。”
程忠说:“给。这算是你买火烧馍的钱。”
程忠随意从上衣兜里掏出五块零钱出递到月亮面前。
月亮说:“不。”
程忠说:“你还有钱吗?没了,拿去先用吧,没事儿。”
程忠从沙发上站起来把钱塞到了月亮的手中。
月亮恭敬不如从命。她只好收下了。
晚上一切如常。一家人就这样喝了稀饭,吃烧馍,又炒了几个菜算是一顿晚饭。
第二天是星期天。这天一早程忠就起床收拾旅行包出发了。程忠是去参加学校组织的旅游团。奶奶起来吃了一点早饭也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月亮和还没睡醒的阳阳。月亮吃了奶奶做的蛋炒饭,做好了一切家务后,她便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阳阳醒来。
电视里的声音放的很小。月亮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耳朵却跑到第一卧室里去了。她明白她的任务。她要仔细地听着第一卧室里的动静。如果阳阳醒来,她会在第一时间跑进去。为此,她还时而走到第一卧室的门口,轻轻推门看一眼床上熟睡中的阳阳。
阳阳是上午九点醒来的。阳阳醒来,说:“尿,尿。”当月亮三步并成两步开门跑进去,他却又笑着说:“姐——姐,我做梦又喝水了。”
月亮把阳阳抱起来并掀开毛毯一看,原来他的垫被被他尿湿了。
月亮哭笑不得。她照顾好阳阳上厕所、穿衣、洗脸,又给阳阳做了鸡蛋面条,陪阳阳看动画片喂他吃饭。阳阳吃完饭后,月亮拆了阳阳尿湿的垫被,趁阳阳在看动画片时,她把棉絮拿到屋外的楼下晒着,并又洗了被罩也拿下去晾着。
动画片中放的《米奇传奇》。阳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笑着。
月亮去晾好被罩回来,她站到阳阳身边, 阳阳便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说:“姐姐,我不看米奇了。我要骑车,我要骑车。”
月亮有点累。她想休息一会儿。于是,她就哄着:“让姐姐坐下歇歇脚。姐姐腿也跑弯了,胳膊也酸了。你看,米奇来了,他拿着刀。你看,你看……”
阳阳放开嗓门大叫了起来:“不看!不——行!我要骑车!我就是要——骑车!”
月亮说:“听话阳阳。”
阳阳瞪着眼,他“叭”地一声把茶几上自己的小茶杯端起来摔到地上,说:“不听!不——听!”
“阳——阳。”
月亮望着地上的小茶杯和泼的茶水,十分无奈。
月亮又耐心地说:“姐姐带你出去骑车就是了,你不要这样。你稍等一下。姐姐把地上的水弄干净就带你出去。”
月亮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小茶杯。
阳阳点头,勉强同意了。
月亮噙着泪去卫生间拿了拖把把地上的茶水拖干净。然后,月亮说:“阳阳,走呀。”
VCD电视被关掉了。月亮从第二卧室的后面推出了阳阳的小自行车,又给阳阳换上凉鞋,便带他出去了。
屋外阳光金灿灿的。有些热。月亮扛着小自行车下了楼就把小自行车给了阳阳。
阳阳立刻蹬上去。她在小区的路上转了两圈就骑进公园了。
月亮边在后面快步追赶,边提心吊胆地叮咛:“阳——阳,慢点儿。”
阳阳笑嘻嘻地回头喊着:“姐——姐,快——来!”
月亮说:“我来了。你慢点。你慢点。看路。看路。”
月亮追上了阳阳。月亮扶着阳阳的小自行车后座走了一会儿。 然后,月亮让阳阳到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骑。阳阳不听。他偏要到阳光下。阳阳骑车骑得满头大汗,却越骑越带劲儿。
公园里,圆圆也在骑车。圆圆的姐姐阿香像月亮一样紧跟着圆圆的屁股追个不停。
“圆——圆!”
“阳——阳!”
两个孩子互相叫着。他们在公园中心碰了头。
圆圆说:“比赛好不好?”
阳阳说:“来,比赛。”
阳阳和圆圆稍稍歇息了一下,他们就像一阵风似的骑上小自行车跑了。
阳阳和圆圆沿着公园里的走道骑。他们你追我赶,如战场上的小勇士。两人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月亮和阿香实在无能为力,她们就站在一旁看。阳阳和圆圆骑车骑到哪儿,她们的目光就跟到哪儿。
月亮和阿香站得心里发闷,便就聊起到来。
阿香说:“我约了阿美下午去买衣服,阿月,你去不去?”
月亮说:“去是想去,可没票子。再说,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阿香说:“没事。没钱去看看也可以呀。玩玩嘛。整天呆在家里真闷。”
月亮说:“下午再说吧。若有空儿就跟你们一起去玩一下也无防。”
阳阳和圆圆的脸上渗满了汗珠。可是他们谁也不肯放松谁也不愿败下阵来。他们亢奋而紧张。两人正在劲头十足时,阳阳的小自行车的前轮突然倾斜了。随之,阳阳的身子也跟着失去平衡歪在了一边。
“阳——阳!”
月亮见状飞快地朝阳阳跑去。但是月亮还没跑到阳阳跟前,就在阳阳要摔倒的那一瞬间,另一个人一个箭头跨步过去,抱住了阳阳和阳阳的小自行车车头。
他是乔。
月亮跑去后,她从小自行车上把阳阳抱了下来。她说:“阳阳,你骑车要小一点。知道吗?摔倒了怎么办?你别吓我。”
阳阳指着乔说:“姐姐,是这位叔叔拉住我,我才没摔跤。”
月亮放下阳阳,抬起了头。
这个时候碰见,使月亮有点难堪。
乔解围说:“他叫你姐姐,挺亲热的。”
月亮苦笑了一下,说:“谢谢你。”
乔微笑着轻轻摸了一下阳阳的头,说:“别说谢。要说谢,真正谢的还是他呢。是他让我实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能说不感谢他吗?”
月亮翕动了一下嘴唇。
乔望着阳阳又亲切地说:“下次骑车可千万要注意呀小朋友。不过,你这么小,车骑得真不错,但一定要注意,别摔跤了。”
月亮说:“阳阳,快谢谢叔叔。”
阳阳仰头望着乔说:“谢——谢叔叔。”
乔说:“嗯。真乖。”
乔又说:“我走了,你多珍重。再见。”
乔这句话是对月亮说的。但乔根本没看月亮一眼。乔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月亮望着乔离去的背影有些发呆。
阿香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月亮身边。阿香望着月亮诡秘一笑,问:“谁呀?”
月亮没有回答。
阿香猜测:“刚才那位是不是你情哥哥呀?”
月亮回神。她瞪了阿香一眼说:“哪儿的话。”
阿香说:“什么哪儿的话。是就是,不是谁也没有不行你呀。”
月亮突然问:“几点了?”
阿香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惊讶地说:“呀,十一点了。”
月亮说:“要回去了。要回去了。”
阿香说:“是要回去了。我们一起回吧。”
“圆圆,回家喽!”
“阳阳,回家喽!”
阿香和月亮边走边喊。阳阳经过刚才出现的那个小插曲,这时又恢复了小勇士形象,他继续和圆圆比赛。不过,他似乎特别小心,速度跟不上了圆圆。
圆圆说:“再玩一会儿嘛!”
阳阳说:“我也再玩一会儿。”
阿香说:“不行。晌午了。要回去。”
月亮说:“回去。不是会热出痱子来。”
月亮和阿香勉强把阳阳和圆圆拦在公园门口。她们让他们把车骑进小区。
阳阳和圆圆骑着车厢笑着叫着进了小区。
“回家喽!”
圆圆到A栋第一单元大门口突然下车跑了进去。
正兴致勃勃的阳阳见圆圆一走,他不知所措地也把车停了下来。
阿香掂起圆圆的小自行车说:“阳阳,怎么了?到我们去玩吧。”
阳阳说:“行。”
阳阳马上下车也跑进了第一单元的楼里。
月亮急忙跑上前拦住了阳阳。她说:“阳阳,我们回家。我们回去看奶奶回来没有。”
阳阳说:“我想到圆圆家去玩。”
月亮说:“我们回去。奶奶肯定回来了。奶奶回来会给你买好吃了。爸爸妈妈说不定也回来了呢。你的车还在外面放着,谁给你拿去了你就不得骑了。听话。我们回家。”
月亮想起奶奶曾给她交待过让阳阳不要到别人家去。这里不比山村可以互相随便串门。害怕孩子出问题。
阳阳说:“我要去。”
阳阳挣脱月亮的手,他“噔噔”上了楼梯。月亮追上他,抱住他,他便大哭。
圆圆家住四楼。阳阳边哭边又挣脱月亮的手上楼梯。
月亮说:“阳阳,你听话。”
月亮追着,拉着。她也流出了泪。
圆圆家住四楼的1号房。圆圆上了四楼来到家门前他就伸手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圆圆的妈妈。当圆圆的妈妈见到阳阳哭时,她就说:“阳阳,怎么了?来我家给圆圆玩。别哭。”她又望着月亮说:“你放手,让他来。孩子在一起玩一下,没事的。”
月亮心软了,她对阳阳说:“只玩一会儿我们就回去行吗?”
阳阳泪眼瞅着月亮点头。
月亮松了手。她给阳阳擦了泪便和阳阳两人跟在阿香后面进了圆圆的家门。
乍眼一看,圆圆家没阳阳家布置得漂亮。但圆圆家的地板一尘不染,并在客厅左边还摆设了一台电脑。使月亮感觉到仿佛又走进了另一种文化氛围。圆圆的妈妈待人热忱。月亮刚在沙发上坐下她就拿来炒花生让月亮剥着吃。月亮想吃,她却不好意思拿,直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忙碌着的阿香说,吃吧,没事儿,月亮才拿了几颗。但月亮并没吃。她剥开跑去喂了阳阳和圆圆吃。
圆圆和阳阳一样,他有很多玩具。但圆圆的玩具和阳阳的玩具有所不同。圆圆有弓和箭,有大刀,阳阳没有。圆圆的玩具在卧室里的地上就像摆地摊似的摆了一地。阳阳和圆圆分别坐在玩具中间,找自己喜欢的玩具。月亮喂他们每人两颗了花生米后她就对阳阳说:“阳阳,我们该回家了吧?真的该回去了。”
“不。”阳阳一口回绝了。
圆圆家已在端菜,摆桌子准备吃午饭,这使月亮心里更着急。月亮便不顾一切地拉起阳阳就走。阳阳一直缩着身子。到了门口,阳阳一只手紧紧地趴在墙上,他大哭大叫着怎么也不出去。然后,阳阳便伸手打了月亮一巴掌。阳阳的一巴掌打在月亮的左脸和左眼上。月亮顿时蒙住了眼。月亮感到好委屈。她必须要受一个孩子的气。
阿香跑到月亮跟前关心地问:“有没有事呀?”
阿香一咬牙,她做了个要打阳阳的姿势。在她的面前,阳阳也不甘示弱地横着眉,瞪着眼,抡起了小拳头。
月亮说:“算了吧。怎么能和他计较呢。”
阳阳没意思地在墙了靠了一会儿,他便又去和圆圆玩去了。
圆圆的妈妈说:“阳阳就在这里吃饭吧。没事。”
月亮无可奈何。她没精打采地独自走了。
月亮回到家奶奶正在炒菜。
月亮到了厨房,奶奶就问:“阳阳呢?”
月亮沮丧地说:“在圆圆家。”
奶奶说:“在圆圆家?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让他上别人家吗?”
月亮说:“我知道。可不让他去,他就哭。去了又拉不回来。我有什么办法?”
奶奶说:“根本就不该让他去。”
奶奶又说:“你去把他抱回来吧。”
月亮说:“我去他不回来。还是您去吧。”
奶奶说:“你把冰箱里昨天剩的两个菜拿出来热一热,我去。”
奶奶解开围裙走出厨房,接着一声门响出去了。
好一会儿,奶奶才回来。奶奶抱回了“哇哇”哭的阳阳。她一回来就把月亮叫到跟前训话:“不让你把阳阳带到别人家,你不听。你自己看,阳阳右眼下被圆圆用刀刮了一下。肿了。多亏是玩具刀。假的。若真的后果不堪设想!还有,阳阳在圆圆家根本没吃什么!你这样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