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点头同意。他三天不回家,她就不习惯了,偷偷地骑了自行车赶到他所在的工地。
灯火通明的地方,她艰难地认出了满头漆粉的他,他哪是在帮人照看东西,分明是在帮人做粉刷。白天和晚上都不停歇,他的身体怎么抵得住啊。
她的眼泪在打转。没敢打扰他,一个人默默地回了家。
还是项链惹的祸。夜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悄悄有了一个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添置了淘铁沙的工具,加入了村里淘沙的队伍。这事她早就想做,他却坚决不肯。他说年轻受得了,老了要得风湿。
她想,瞒着他,就干一个月。铁沙价高,自己身体又好,干得好,一天挣百把的也有。
月半,他回了一趟家。他看到她黑了许多,她看到他瘦了许多。她心知,他是累瘦的,只把好汤往他碗里盛。他思忖着,她肯定还在为丢失项链伤神伤身。于是,回到城里又偷偷多兼了一份工。
月满的时候,她早早地藏好了淘沙工具。淘沙加上卖农货,她差点凑够了三千块钱。她揣着钱,心怦怦直跳,明天就去城里选摩托车……傍晚,他回了。她在河里洗菜,他来接她,就坐在她身后的沙滩上。
他没事,像小孩子一样翻弄着身边的沙子。突然,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叫起来:天哪,老婆,你看,这是什么?
她扭过头,简直难以置信。是她的项链!不错,是她的“三生缘”。整整失踪一个月的“三生缘”,竟然被他找到了。
她兴奋地拉着他的手大叫。他们还没上岸,她找到项链的幸事就传遍了全村。
夜晚,她像小鸟一样栖息在他的怀抱里。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睡熟了还在微笑的脸庞,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一根小小的项链,一个小小的骗局就让她如此幸福,这一个月,晚上加班,清早帮人送牛奶,汗水一点也没白流啊。
而她,在梦中,正在用自己淘铁沙的钱帮他选摩托车呢。
带头大哥
我没有读过《天龙八部》,不知道最初的“带头大哥”何许人也,我要说的“带头大哥”,是罗田县旅游局长方华国同志。
认识旅游局长很早,认识“带头大哥”却是近两年的事。因为爱好文学,两年前我开始在家乡的论坛上发表一些文章。网名为“大别山旅游”的他,经常在我的帖子后面跟帖,说读我的文章有一种初见大海的感觉,心灵仿佛受到洗礼。每每看到这样的回帖,我总是备受鼓舞,心存感激。
那一年,论坛组织周年庆登山活动,“大别山旅游”第一次从网络走进现实。他仍是我八年前在薄刀峰上见到的样子,一身旧西服,身材消瘦,风度“扁扁”。从薄刀峰到天堂寨,我们气喘吁吁,他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一路讲解,却精神抖擞,健步如飞。
正因为如此,我们即兴给他送了一个雅号——“带头大哥”。他也声叫声应,在绿荫丛中笑起一脸的皱纹。
后来,因为大别山旅游文化协会提供的平台,也因为我附庸风雅学摄影,从网友、文友到摄友,我们经常在一起爬山,涉水,一起采风,既满足了自己的爱好,又为罗田的旅游事业尽些微薄之力。
慢慢地,开始了解“带头大哥”。听说,学林业钻研生态的他,从小便有一股倔劲。他在县委大院工作时,就曾是个“风靡一时”的人物。为了考验意志,徒步从罗田奔向大武汉;为了钟情的生态学,24岁便出版了一本关于生态经济的学术著作《网·结构·轨迹》。
翻开他的著作,发黄的扉页上写着几句话——科学无禁地,只要你敢于探索,就是失败也不能算作耻辱,因为在你那触礁处将树起一座航标灯,提醒后人注意;科学亦无止境,只要你勇于进取,就是根底浅薄也不能算作狂妄,因为你追求的不是名利而是真理。
追求科学如此,认准旅游,他更是如此。创业之初,无数个白天,他独自一人捏着干馍跋涉于大别山的每一座山林,每一寸土地;无数个黑夜,他孤独地躺在神仙谷的青石板上数星星……艰辛和落寞之中,他哪里是在数星星,他是在数家珍啊!
大别山的山雄水秀壑幽,大别山的峰险石怪松奇,大别山的美丽传说,大别山的红色历史,这样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政治名山,怎么能让它养在深山人未识呢?
没有图片,自己拍。没有相机,自己买。没有车,自己走。没有客人,自己拉。从林场分管旅游的副场长到罗田的旅游局长,走过了多少坎坷,淹没了多少嘲笑,从最初的孤掌难鸣,到领导重视,一呼百应,他的人生和罗田的旅游事业一起腾飞。
来了,来了,客人来了。变了,变了,大别山变了。
林场的工人,山里的村民,一看到他,脸上都笑成一朵花。青翠的黄瓜抢着塞到他手上:吃吧,吃吧,方书记!
他乐呵呵地接住,伸手掏钱,山民却说啥也不肯收:没有你,哪有我们的今天。
走进山林,他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个人对自己的“家”是永远回不腻的。那些山,那些水,那些树,那些花,那些草,那些石头……都是他亲自取名的“孩子”,他的心始终揪在它们身上,亲近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叫累。
“五一”劳动节,他带着我们到神仙谷拍照片。在双龙潭上供游人休息的石坪上,他看见一条导水的小渠被杂叶泥沙堵塞,二话不说,弯腰捡起一根小棍子将其疏通。
看着那脉清泉当即在我们眼前汩汩而流,我不禁被这件“小事”深深感动着,这是多少人力所能及的一件事,可是,多少人都没有做。这又是多少旅游局长无论如何都不会伸手去做的一件事,可是,他做得那么自然。
还记得,我们一起拍摄哲人峰索道,几十米高的支架上,他像一只黑色的爬山虎,上上下下,胆不战,心不惊。我们到主峰拍日出,夜半四点捏着电筒出发,路边工人家煮一碗白水面,山里工棚里讨一碗稀饭,他一声吆喝,大家吃得香喷喷。
看着他身穿迷彩服,脚踏球鞋穿梭在山林中的样子,你或许以为他很老土。其实,数码相机,笔记本电脑,管理网站,PS图片,制作多媒体课件,他样样与时俱进,身体力行。他应邀到外地演讲,携上一本印刷精制凝聚他多年心血的《大别山风光》,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却总能感动四座,那场面,“膻”得不行。
不过,被鲜花和荣誉簇拥的“带头大哥”,无论在哪里,都没有局长的架子,谈古论今,平易近人。有时,看到摄友拍了好片子,他因为有事错过,还会气得像个孩子一样拍打脑门,令我们忍俊不禁。
两年的交往,我深切地感受到,做他的朋友,不管是高官达人,还是凡夫俗子,平民百姓,只要关心旅游事业,有共同的爱好或是话题,他都会对你全心全意,一片至诚。做他的下属,不用巴结奉承,只要你吃苦耐劳,哪怕是默默无闻,他始终心知肚明。只是,做他的亲人,却需要付出更多的奉献和牺牲。
每每,从他对妻子的笑脸中,我们都能感觉出来他的感激。是的,我们的“带头大哥”是幸福的。因为,天降大任于他,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都经受住了考验。而他的背后,又始终站着一个无怨无悔的女人。
同样,我也希望,我们的“带头大哥”是幸运的。因为,天道酬勤,真正干事业的人——他的脚步,必将踏遍更广袤的土地,开拓更辽阔的人生!
我的“名人”老哥
说起我的老哥王亚平,在罗田,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少。不仅因为他的名字多年前就经常出现在各级报刊杂志上,还因为,2001年他就出版了一本凝聚他多年心血的《流动的彩街》。去年,他一张“背靠大树还好热”的“光辉”形象又被《罗田文艺》作了封面人物。如今的他,时常会在电视里面露露脸。前不久,还在一个扶贫点上公开承诺:保证每户都有一包化肥。
不曾想,电视台的同志一不小心将他的讲话“去头掐尾”,老哥的承诺变成了对全县父老乡亲的。可想而知,老哥的电话第二天便成了“热线”:王主任,何时给我家送化肥啊?
所以,如果你有幸捧起他的第二本文集《我是世界名人》,请千万不要大惊小怪,因为,他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名人”。
老哥的文集还在印刷之时,我就有了一本校对完了的“清样”书。我把这份“先睹为快”的殊荣看得重重的。
我与老哥的相识,很有缘份。我本是王家后代,生在北丰,农村添个娃儿不“金贵”,忙碌而大意的父母不仅没有记住我出生的准确时间,就连名字也是随便套用姐姐名字里的一个“亚”字,又信手加了个“平”字,因此,与老哥一字不隔的“王亚平”便被叫开了。
巧就巧在我在读初中的时候就喜欢写作文。印象中跟着父亲住在古河乡政府的时候,与下乡指导工作的老哥有过一面之缘,最记得他那“列宁”式的发型,颇有些“地方”支援“中央”的趋势。父亲给我隆重介绍后,加上一句话:你要向“号友”学习啊(估计老哥是不记得当年那个小丫头的)。
因此,老哥的名字一直记在心间。后来到黄州读书,一位同学给我写信:在《黄冈日报》上看到你的文章了。我一听,大汗淋漓。那年那月,早已荒废了爱好,“处女作”尚未问世,何来《黄冈日报》上的文章?定是那位“号友”的!
没想到,十年之后,一次偶然,我重拾写作的爱好,竟然真的因为文字而在家乡的论坛上结识了这位多年崇拜的老哥。
还记得,老哥在论坛上发现我写我老爸的文章后,便给我回帖:呵呵,果然是你,号友小妹,我跟你爸是市委党校同学呢,你爸幽默,我喜欢他!
在此之前,我早已拜读过老哥的一些大作,尤喜他《唱给母亲的歌》和《流动的彩街》。这“小妹”一叫,我便扯住“老哥”不放了。不仅成了他忠实的“粉丝”,还动不动会将拙文发给他请他指教。正是因为有了老哥的鼓励和指点,不久之后,我便实现了多年的梦想,“处女作”发表,《黄冈日报》上真有了我的文章,偶尔还跟老哥同时“混”到了一个版面上。
好在,也许是多年前就知道罗田有了老哥这个“名人”,参加工作之前我就将自己名中的“亚平”二字“装修”成“雅萍”了,所以再怎么写,也不会让人误解老哥的文章怎么会越写越“秀气”。
论坛组织周年庆祝活动的时候,终于见识了真人老哥。老哥仍是“聪明绝顶”,时常会笑似“八万”,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比起当年记忆里的他,身板结实了许多,跟着我们一起上薄刀峰,他笑卧“天池”,倒挂树枝,一不小心手没握紧,从树干上滑了下来,腰正好摁在一个大石条上。我们吓出一身冷汗,“精彩”的瞬间被电视台的记者全程拍录,罗田几十万观众目睹了一回他一身之计在于“健”的“老顽童”风采。
在天堂寨的神仙谷,他顺手捡起一根青竹棍,立马便有了赵本山的“老奶奶”式蹒跚,直笑得我们前仰后合。
有一次活动中,同行的女网友在后面唱山歌,他先行错过,吃饭的时候终是不甘心,袖子一拧:以酒换歌(一杯酒换一支歌)!连干五杯之后,网友已是声嘶力竭,老哥才一声长叹:天哪,我不是姓王啊,我姓“ZHUO”(罗田方言,容易被人怂恿的意思)!
我坐在一旁笑得掉泪,这才相信,原来,读文如读人,读人如读文,“生活中没有幽默,就如同一杯白开水”,老哥真像他的作品一样,诙谐风趣,时时刻刻将轻松和快乐带给身边的人。
偶尔,朋友相聚,老哥会把我叫去一起吃饭。老哥不讲排场,不挑食,菜不在多,够吃就行。真的是时时不忘“饥饿”,争做“节约”公民。不过,不“节约”啤酒,见不得人叫三句“郭三哥”,有酒必喝,似乎总也喝不够,被我们戏称为“树窟窿”。
不过,我知道老哥不是真的“听喝”的“树窟窿”,因为痛失五弟,他“泪飞顿作倾盆雨”,声声呼唤不知感动了多少人。因而,倍觉生命的宝贵,时时呼吁“健康诚可贵,健康万万岁”,只是,“人到中年,格外体会,财富不是朋友,朋友却是财富。与人交往,礼是心,心是礼。”说到底,还是一个性情中人。
老哥的第二本文集,我虽然大多都在网上拜读过,但是,这些天,我仍时常将书抱着,忙里偷闲,再品香茗。
打开新书,几页彩图记录了生活中一个真实而快乐的老哥,“经常爬格子,剩得几根毛”,“直人坐在弯树上”,“一个人游泳,总算当了一回冠军”,我的老哥哟,几片树叶遮头,一条短裤遮羞的“写真”照片也用上去了。
捧腹之余,你又不得不感叹,这就是王亚平,真也真得你乐于接受,就像是自冠“名人”的书名,不仅不让人觉得矫情,反倒添了三分可爱。
是的,我不得不敬佩,一个年近半百的大男人,不抹牌、不赌博、不跳舞、不唱歌,偶喜钓鱼,却绝不轻易上“钩”。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自学成才,当了几届领导的秘书,也不见身染“官”气儿,将“官”当得豁豁达达,将“文”写得潇潇洒洒,将“人”做得快快乐乐,世界“名人”又如何,还不及他凡人一个!
所以,捧读他的新书,却不想用过多的笔墨去评论他的文章,相信,读者的眼睛是雪亮的。“芳草地”、“桑梓情”、“玫瑰园”,任你徜徉,任你品味,官场世事中时时有个“我”,笑破肚皮之后又掩卷沉思。故乡的山水、心中的古树,路边的野菊、病中的康乃馨……质朴的情怀,处处动人。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也许,当你读完了他的文集,你就会明白,我的老哥,读书是福,写作是乐,爱在细处,善待人生,当不当“名人”无所谓,重要的是:人,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