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当何回恢复男孩子常性,调皮的冲进尚肖怀里的时候,尚肖忽然觉得哪里一阵上涌,反正是腹部周围,几乎让她失控作呕出来。
她急忙放开何回,来不及跑去洗手间,便一个人蹲在了靠近的垃圾桶旁边,闭着眼睛,片刻周遭无声。
“妈咪……”小何回蹲在尚肖身边,黑溜溜的眼睛溢满担忧,“你怎么了?”
“没事……”尚肖虚弱摇头。
二楼,书房。
何若水单手揣着裤兜,那只手握着手机,手机那边,是江墨离不可置信的在说:“陈白当时见了我们,居然完全不理哎……啧,现在,我都有点欣赏起她这个性子了。”
何若水望着窗外,微微沉默,才说:“她什么都知道了。”
“啊……”江墨离点头,“对啊,她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对我们简直不理不睬……”
“嗯。”何若水似是在沉思,“她,一直很安静?”
江墨离继续点头,说的却是:“不知道……我们又没监视她。”
何若水回神,淡淡说:“那就算了,如果她想做,该做的不该做的,应该都在今天之前,全都做了……”
“什么意思啊?!”江墨离不解。
何若水忽然说:“江墨离,我可能要去见我母亲了。”
“……”
何若水打完电话,下楼,便望见尚肖抱着自己,闭眸靠在沙发上,儿子静静在旁边陪着她,帮她拿掉额前的碎发。
她苍白的脸色,一样没逃过他的眼。
几乎在走向他们的过程里,何若水又打了一个电话,“蓝墨,如果你现在还没离开临镇,过来。”
“……好!!!”蓝墨望着手下的行李箱,又望着人海如潮的机场,直接就应了声,挂掉电话,拉着行李箱往回走。
……
一个电话打下来,何若水也已走到尚肖身边坐下,把尚肖揽在自己怀里靠着,尚肖也没睁眼,只是,手,无声的拽了拽何若水的衣角。
何若水懂她的意思,黑眸望了眼儿子,尽可能温了声:“这里爹地陪着,你上楼去温习。”
“OK!”小何回无奈道,走之前,在尚肖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妈咪,有爹地在,你不会有事的!!”
尚肖忍俊不禁的睁开眼睛,望着儿子笑:“傻瓜,你懂什么?好啦,快去楼上,做自己的事情去,妈咪这儿,没事儿。”
“好——”
何回离开后,尚肖调侃着何若水:“想不到,你这个爹地,还让何回很信任。这样的话,如果我哪天意外突然离世……”说到最后,她用夸张的语调说,“那我也放心你们这对父子了!!”
“胡说八道什么?”何若水面目清冷如霜,“谁敢把你夺走。”
“……”
尚肖抬起头,忍不住盯着何若水看。
他真的那么爱她吗?
人们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她笑了,这一刻真的决定忘记过去,真正的接受他。
她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觉这个世界,满是美好,让她留念。
“我不会走的,我舍不得走……”舍不得,离开你和何回。
人这一生,总要眷念点什么才完整。
何若水吻了吻她光滑的额,嗓音低沉:“别胡思乱想,我已经让蓝墨来了。”
“嗯。”尚肖愈发加紧的抱着这个男人。
何若水用更深的力道拥着她,目光忽然直直望向门口——那里,蓝墨微微僵硬的站着,望见他看过来,对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嗨……”
“你怎么走路不带声的?”忽然一道不属于他们的声音传了进来,尚肖不禁被吓了一跳,如梦中惊醒,懵懂又哭笑不得。
何若水勾唇,没有说话。
蓝墨则撇嘴,走进:“是你们太……认真了!”
尚肖笑笑,欲从何若水怀里出来,“你们有事情谈吧,那我先上去了……”
何若水无奈抓住她,她回眸,他的目光更加无奈:“老太婆,失忆了?”
“……”尚肖望望何若水,又望望蓝墨,彻底崩溃。
在蓝墨不解的目光下,她窘迫的坐了回去,低头对戳手指:“抱歉,我忘了……”
何若水不禁淡笑,对上蓝墨求知的眼神,他嗯了一声,“我和她说过,我让你来是给她看不舒服的,但是她……”
下半句,没有说,却,唯一不懂的,也了然了。
“哈哈……”蓝墨大笑两声,在尚肖身边坐下,对上她低着头的样子,“没事儿,爷是医生,记忆力差,爷能治儿!”
——你就吹吧。尚肖心想,这东西还能治?!
那全世界记忆力不好的人都好了。
下午时间,蓝墨给尚肖查了下身体,然后说:“她怀孕了。”
他用医生的专业口吻告知何若水,何若水微诧,之后,淡然点头。
蓝墨皱了皱眉,忍不住钦佩:“你这个时候淡定,真的不怕死哎……”
那一边,半靠在床上的尚肖,已经在抿唇偷笑,听到这边的动静,她顿时懊恼的目光瞪向了何若水——
这男人一直都不爱做爸爸。
“……”何若水望向那充满杀气的方向,直直对上尚肖那双喷着火的眸,他微愕了下嘴角,然后,清冷冻人的瞪向蓝墨。
蓝墨:“……”
他低下头,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恨恨离去。这对夫妇,哼,他是一分一秒也不想伺候了,也不想想,他多无辜啊——
……
何若水走过床边儿的那一刻,尚肖慢慢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她抬起头,用真诚的目光望着他,“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你相信我。”
“我相信。”何若水毫不犹豫,“从来都没怀疑过。”
即使,她貌似有过前科。
但他,不在意,如果让孩子和她选一个,他永远都只会有一个选择。
不是他不在意孩子,只能说是,不够在意罢了。毕竟,他的感情,就那么多。
尚肖忽然问:“你爱孩子吗?”
“当然。”对这一点,何若水也是毫不犹豫。
除她之外,他的孩子,自然是他的第二块宝。
“那你为什么……”尚肖喉咙微微滑动,不解的,又带有隐隐的受伤的望着他,“对孩子,没有一点期待呢?!”
似是没想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何若水微静了一秒有余,薄唇轻启回答:“可能是我比你更想要我们的二人世界。”
“……”
也许男人都是如此。
结婚后,并不是太想要立刻要孩子,而女人不同,爱这个男人,就渴望和这个男人,能生一个身体里留着他的血的后嗣。
尚肖这样一想,便全通了。
二人世界……
她搂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发笑,“那看来,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和你的都不一样……”她煞有介事的摇头道。
她一直以来,都想和他要个孩子。
也没必要刻意提起,他每天晚上……嗯,她都当作是一种努力,而这男人,原来却完全不是这样用意。
“唉……”何若水无奈轻叹,“后来都随了你的心愿了。”
尚肖得意。
何若水将脖子上的双臂轻轻拿下,抚着她的脸,一寸一寸:“睡一会儿吧,我去找蓝墨,谈一点事。”
“什么事?”尚肖抓住脸上的大掌,目光依赖。
何若水深邃的黑眸,难得有一抹异色划过,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一些……公事。”
“哦。”尚肖只能放开,“我不耽误你的工作。”
“乖。”
……
英式十足的书房里。
何若水开门走进去,沙发上两腿交叠,随意放在茶几上,一脸休憩的男人,感受到动静,嘻嘻勾唇:“你对我的考验,我完胜。”
“什么考验?”何若水不懂。
蓝墨笑:“就是,话不说清楚的考验啊,我机敏吧,知道,是尚肖出事了。”
“哦,怎么知道的?”何若水语气平平。
“你说,我们要谈的事,都谈完了,你突然火急火燎的把我叫过去,除了尚肖能让你这么着急以外,还能找得到第二个么?”
“有。”何若水一本正经,在蓝墨疑惑的视线下,倾吐出两个字,“何回。”
“……”切。蓝墨实在忍不住切切切三声,好吧,他无言以对。
何若水坐在他对面,望着蓝墨,忽然说:“我嘱托过江墨离一件事,我再嘱托给你一遍……”
“什么事?”看到何若水真正的一脸正色,蓝墨微微打寒颤。
“那件事就是……”何若水把玩着茶几上的高脚杯,再次抬头望向他,“我会在走之前,把尚肖安置在你们那边,我回来以前,不要让她出事。”
提及尚肖,蓝墨喉咙艰难滑动:“你还要离开她?是预感到什么了……”
“没这本事。”何若水轻笑,“只是对局势分析,稀释出了两个可能,会离开,只是其中一个可能。如果另一个可能成真,你们就把我的嘱托一干二净忘掉。”
“……另一个可能是什么?”蓝墨凝神问。
“另一个可能……”何若水幽幽启唇,“是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