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悦,罗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知道了,谢谢你!”
张心悦朝罗隐的办公室跑去,到了门口,她停了下来,拨了拨头发,整了整衣服才推门而入。
“老师,你找我?”
“嗯,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你把分录一下,然后发下去,看谁有疑问,让他来办公室找我。”
“好嘞!没问题。”张心悦接过试卷大致浏览了一遍,目测她是最高分,她又偷偷的看罗隐线条分明的侧脸,意外的发现爱情的滋味原是这般甜美又酸涩。
“老师,那个年级第一是谁呀?”张心悦自信满满,她等着罗隐从口中念出自己的名字。
“应该是李翘楚,还没有全部批完。”罗隐指了指面前的试卷。
这个李翘楚长得比她漂亮,成绩还比她高,此时张心悦心里极度不平衡。
“那她的卷子在你手上没,让我看看!”
罗隐笑了笑,将李翘楚的卷子抽了出来递给张心悦。比她高一分!字迹清秀整齐,密密麻麻铺满了整张试卷,这个李翘楚还真能写,怎么不累死她!张心悦又仔细看着李翘楚的答案,中规中矩的,基本上是课本上的原话,个人的分析很少,这样的都能比她高,她很不服气。
“你答的挺好的,条理清晰,分析深刻,见解独到。”罗隐抬头看了一眼张心悦,鼓励道。
“那又怎样,还不是不如人家!”
“成绩并不能说明全部问题。”
“她这个完全是饱和攻击,以数量的优势来弥补质量的不足!”张心悦戳着李翘楚的试卷点评道。
罗隐看着闷闷不乐的张心悦,他轻抚着额头,叹了口气说:“毕竟这个是试卷,答案是要踩点的,而且历史就是这样,有些话能说但不能写,这里面还有个尺度问题。”
“就跟老师讲课一样,以教科书为重点但又不死守教科书,宫廷秘闻坊间传言稗官野史也讲,但不会那么夸张。那应该怎样平衡教科书和史书的关系?”罗隐平时与课业无关的事很少讲,今天趁这机会张心悦想让他多说说,这样才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教科书和史书应该分开,真正的历史书学生心智有待完善时分辨力不足时看容易偏激。”罗隐淡淡道。
“是呀,教科书可不等于史实,万一考试时脑残冒出什么不和谐的东西,再加上定式思维,愣是三遍没检查出来,完了!明年还得再来一年,那不亏死!”张心悦看着罗隐:“老师,平时那么多女生问你题,你会不会烦?你又是怎样拿捏尺度的?”张心悦言外有意。
“现在的学生也很聪明,因为我们的教科书里有太多东西可以被质疑可以被否定,如果你照本宣科的话,学生们会认为你在糊弄他敷衍他,若是将教科书批得一文不值,那么就会有人厌学,觉得没必要听。所以这个尺度要拿捏好,既不能惟书是论更不能将教科书里的知识一棒子打死。”
“在固定的思维和模式下,仍是有大把大把的人可以做出锦绣文章的,既要活学活用各种既有规则又要夹带私货,哦不,是自己的观点,并用优美生动的词句表达出来,这样的人怎能不在高考这场规则竞赛中成功?就像八股文一样,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还是有很多人才脱颖而出,例如徐阶高拱张居正,哪个不是八股文高手?”张心悦对刚才罗隐的话很认同。
“对,八股文若写得好,随你做什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罗隐微微一笑。
“老师,你讲课很务实!”张心悦定定神,狗腿道。
“那也没见你认真听。”罗隐的脸上现出一抹揶揄的笑。
“我很认真!”当然是对你本人。张心悦的眼神是热切渴望的,可罗隐看不到,随后是一阵沉默,他们很有默契的都不说话,他低头批改试卷,她低头录着分,气氛是一片和谐安康。
张心悦觉得罗隐很厉害,他讲课知识点扎实无误,以纲为纲而且懂得考试,会教学生怎样考试,能把复杂的问题讲清楚讲透彻,所以学生才爱上他的课吧!你老师懂得再多,一节课就45分钟,能讲多少?而且学生很奇怪,有时是有用的记不住,没用的记得特别牢,再碰上地摊文学爱好者型的老师,哗众取宠,简直就是瞎胡闹!中学老师面对的是学生的未来,家长的期望,一切都要用高考成绩说话,知其一还要知其二,在对的时间要做对的事,理念是一回事,操作又是一回事,所以她喜欢罗隐这样的技术型务实性老师。
“罗~老~师!”这一声叫的是百转千回,张心悦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抬头看向来人,冤家路窄啊!
“老师,您叫我?”李翘楚看了一眼坐在罗隐身边的张心悦后径直向他走去。
“这个是你们班的卷子,你拿下去发吧。”罗隐说。
“那她在那里干什么?”李翘楚指着张心悦。
“她在录分。”
“我们班的录了没?”
“这个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刚才我帮你们班录过了,现在录我们班的呢!”不等罗隐回答,张心悦先开了口。快走吧你,你不觉得三个人的世界有一个是多余的咩?张心悦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翘楚,李翘楚也看着她,二女互相对视,对方的目的及意图彼此是心知肚明,空气中瞬间起了火花!
“咦?你叫张心悦吧,这次历史你考了多少分?”从罗老师上课的那天起,李翘楚就专攻历史,考试前她把课本是背了又背,她觉得自己肯定比这个张心悦高,不要问为什么,女人的直觉。
“罗老师说了,这次考的是基础题,背背就能拿高分,下次要出些难度系数大的,将档次拉开,让那些死记硬背的人无从下爪!”只有潮水退去,才知道谁没有穿裤衩。
“是这样啊,那你到底多少分?”李翘楚的脸红了,但瞬间她就抓住了重点,如果张心悦比她高,那么问题就不是这样回答的。
张心悦看着不动声色的罗隐,他刚才没反驳自己诓李翘楚的胡言乱语,他给她长脸了,所以她不想再在他面前逞口舌之快,她对李翘楚的问题置若罔闻。
“多少分嘛,给人家看看嘛!”李翘楚对她撒娇的同时手下却迅速将张心悦面前的成绩单往自己的跟前扯,但张心悦手脚更快。
“啊,你给人家看看嘛!”这个张心悦是属猴的吗?胳膊伸得那么长。
“你猜!”张心悦声音低沉,和李翘楚的软糯形成鲜明对比。
“60?”
“低了。”
“65?”
“低了!”
“70?”
“低了!!”
“75?”
“低了!!!”
“到底是多少?”李翘楚急了。
“不多不少刚好90!”
“90?比我低一分呀!”李翘楚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她的眼角眉梢悉带得意之情,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罗隐,可是他却不看她,李翘楚咬着粉嫩的嘴唇,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老师,这几道题我扣分了,你给我讲讲吧!”李翘楚拿起自己的试卷,也搬了张椅子坐在了罗隐身边。
“洋务运动期间洋务派提出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主张为西学的传入提供了一定的条件其实践在客观上刺激了中国民族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发展……”
“我明白了,老师,还有这道。”李翘楚继续追问。
“文艺复兴继承了古希腊的人文精神,以人文主义为核心指导思想……”
“老师的讲解让我豁然开朗!”李翘楚崇拜的对罗隐说。
张心悦看着给李翘楚讲题的罗隐,他对学生一视同仁,对于学生的问题,他可是有问必答谦和有礼,可她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冷淡疏离,如果不是自己经常搞些花样出来,想必他看她的眼神应该同看她们的一样吧。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张心悦默默地在心里念着这十六字真言。还有,李翘楚的那花样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要不要拿来一试?对了,她从来还没有问过他题呢,机会来了!
目送着李翘楚走出办公室,张心悦将录好分的成绩单递给了罗隐后,她抽出自己的试卷说:“老师,有几道题我不会耶!”
罗隐的神态僵了一下后语气平稳带着几分无奈道:“哪里不会?”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张心悦把扣分点一一指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她现在可是很严肃的做学问呢。
罗隐面色淡淡的,对于她的问题一一解答,声音清冽且柔和,他讲的很仔细,张心悦不时点头迎合。其实他在讲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二人的距离这么近,他的身上好像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很好闻。她抬头仰望着他,他俊雅的脸上还是一贯的清冷,看得出他的眉头已轻皱,他是不是在忍她?明知如此,她还是忍不住为两人的独处感到悸动和兴奋。从最开始的轻佻,到后来的玩票,直至现在她才发觉自己对他有了五分情动,不是虚荣,不是玩笑,而是真正的喜欢。
“好了,你可以走了!”终于讲完了最后一题,罗隐立刻朝她下逐客令。
“好的,谢谢你了,老师再见!”这就完了,张心悦真希望自己要是得个10分就好了,来日方长,张心悦起身走出他的办公室。
卷子发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张心悦看着闹哄哄的教室很是感慨,后天就要分班了,和这些相处过的同学就要分开了,她的心里有点失落,看着四周,她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旁边的李青赫身上:你也要好好学习啊,别光顾着恋爱了,否则将会两手空空!
“张心悦,看我干吗?喜欢我啊!”李青赫说的很夸张。
“看你就是喜欢你,我怎么记得王贞才看过你?”
“王贞那种货色,那身板是我的两倍多,我可消受不起!”李青赫的头摇的似拨浪鼓般欢快。
“李青赫,你说什么!看老娘不整死你!”王贞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求你放手吧,你是好货,我消受得起你那风华绝代的身段儿!”李青赫被王贞折腾的都快要散架了,他不住的朝她求饶。
“现在道歉,已经晚了!!!”
“啊!”
打完了李青赫王贞又朝张心悦走了过来,她的指节劈啪作响。
“王贞,别理李青赫了,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依我看你要是再瘦上40斤,绝对也是一中等偏上的美女。”张心悦拉住了王贞的手拍着她的脸说:“吸!”说着张心悦又掏出一面镜子放在了王贞面前:“你的脸型是鹅蛋脸,虽然是变了形的,鼻子也是很挺的,虽然脸颊的肉更挺。眼睛小,不要紧,一瘦眼睛立马就大了,想更大,就化妆!眼妆的变化可是最大的,要多大有多大,就算是比嘴还要大,也是可以的,像外星人一样!”
“哼哼,这次先饶你一回!这个镜子挺好的,我收了!”王贞扭着丰臀走了。
“张心悦,你说谎也不打草稿!”马蕊鄙视着张心悦刚才的那一番说辞。
“你懂什么!”王贞后来瘦身成功了,只是时间有些久罢了。
张心悦又看着被打成了猪头的李青赫,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好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