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可能高瞻远瞩;只有学习各国先进的科学技术,才可能少走弯路、直线超越。近代科学史上无数事例说明了这一真理。
我们是国家资源最高学府的教学研究人员,是国家攀登资源科学高峰的登山队,每人都有机遇成为登上资源珠峰的杰才,更不能成为科学技术领域的‘睁眼瞎’和‘半文盲’。
中国人学外语是难,汉语与英语等在语系上差得太远。大家接触外语太少就更难,‘似曾相识’并不相识。
学外语非常重要的方法是:首先牢固掌握基本词汇和基本语法。因为‘单词和语法是语言的生命’。而基本词汇和基本语法则是语言生命的纲,纲举目张。
恩格斯掌握十几门外语;马克思为了写《资本论》某章节,年龄很大还学俄语。外语为他们创立马克思主义学说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
年轻人听了白老师的肺腑之言,心服口服。研究所和测试中心掀起学外语热潮。
资大的人们惊奇发现:凡白雪所里和测试中心的人,休息日或者晚上,多在学外语;开会前、听报告前、上菜场买菜、到市里办事、到外地出差,手里都会拿词汇卡或外文书在背、在看。有的单位也跟着学,矿产资源学 院院长关雄就第一个跟进,在学院大力提倡。
为什么要普及计算机?白雪在所务会议上说:“现在是两个差距很显眼:一个是我国与发达国家的科学技术上的差距,人家谈论,‘到月球上漫步’,我们研制卫星刚起步;另一个是我们地矿部门与我们两弹一星及许多 技术先进部门在科学技术的差距,我国第二代计算机都搞出来了,每秒数十万次,已运用到两弹一星的研制上,可我们计算矿产储量还要拨算盘珠子。所以,用高科技逐步改造落后的地矿勘察和研究,是整个部门的艰巨、长 期的任务。而作为这个部门的最高学府,总应走在前面。所以必须先从改变成员的知识结构抓起,使队伍尽快向高科技靠拢。”
当时计算机全校只有几台,测试中心一台,每秒万次电子管计算机成了宝贝,大家就集中在测试中心上课。
白雪总是追求完美,请计算机老师一定要请有水平的。她想到了古道。
她问夫君:“你们科学院江山分院肯定有一流计算机人才,可否帮我请一位普及计算机的老师。”
“正好我们向总院要来一位留苏回来的计算机博士,很有水平。他已经在我所作了普及计算机讲座,二十六个学时,深入浅出,还有作业、练习。讲座后,很多人都可上机作简单运算,很受欢迎。”
第二天,白雪就随古道去他们所,面请这位专家。这是位非常热心的年轻人,对推广计算机应用劲头十足,马上商定好了讲课日程。
每次上课,他都把自己的一台小型计算机带上,边讲边演练。同样留作业、安排实习,就在测试中心那台计算机上实习,效果很好。
白雪在课后邀请他一起指导两名研究生,课题是计算机在地质找矿中的应用,他欣然接受了。其中宋卯是一个,立即把课题调整为:“巨型矿山勘查、制图、数据运算管理的计算机化。”
一九六三年到一九六四年共完成中小课题五个,其中三个投产。在总理、聂帅直接过问下,吴生矿三个月内完成布拉族整体移民,提前投入正式开采,满足了我国自己研制原子弹的优质原材料的急需。白雪推荐的地矿负 责人马焰立下了汗马功劳。
一九六四年,黑龙谷矿已完成所分布区域的四幅1/20万的区测填图。完全证实是世界罕见的以铬铁、铂族、钒、钛为主的超大多金属富矿。
一九六五年是特矿所最忙碌、成果大丰收的一年,是白雪带领经半年打下基础,两年实战锻炼的雄兵强将,韬光养晦决胜的关键年。
年中,一室的超大型稀有金属矿课题成果验收。
二室的黑龙谷矿从西部调集了二十部山地钻机,全面投入工业钻探。下半年以我所二室为主,完成课题研究报告,组织国家答辩评审,上报中央有关委、部、院。
这一年增加了一个很有意义的课题——西藏雅鲁藏布江流域矿产资源调查研究,是一九六四年矿产资源学院与西藏地矿厅开始的合作,开展雅鲁藏布江的地矿调查。发现沿江有大量超镁铁岩体出露,不多的样品分析表明 ,可能蕴藏相当丰富的幔源特种矿床和其他稀有金属矿产。西藏自治区非常重视,要求第二年资大加强力量,尽快查明资源,研究清楚规律。整个野外工作由科研副院长朴明主持。最后一个月关雄进藏了解情况,检查工作。 向自治区汇报时,关雄就想到白雪:她既是科研副校长、又兼特矿所所长。自己多年想来西藏作点工作。
收队回校,他和朴明带资料与白雪深入交换意见。一拍即合,进藏研究雅鲁藏布江流域地质矿产是白雪从西南联大高年级和在剑桥读书时就萌生的愿望。
“老同学,感谢你,赘我平生一愿。”白雪对关雄说。
但是,在资源学院党总支与院行政联席会议上,这个项目遭到总支书记冉晓的激烈反对。理由是:“学院应以教学为主,科研是研究院、所的事,让特矿所单独去干好了!”她暗恋着关雄,不能让关雄和白雪搞一个课题 。现在两人关系这么好,她已经受不了了!再每年要共同去西藏,她更无法控制。
双方商定:一起向袁校长汇报,争取校方支持和协调。袁校长听了很感兴趣,开玩笑:
“你们两个在下面策划好了,就让我老头子点头?”
“跨院所合作是重大决策要请示校长,不能搞自由主义。我们学院总支书记就坚决不同意,要请校长拍板。支援西藏还要考虑政治意义。高寒无人区装备要求特殊,特请校方支持。”关雄直言。
“我还以为只点头就行了,还有这么多事。我上次去部里开会,部长说中央对西藏开发很重视。你们书记为什么不同意。这是个好项目,你们院、所联合很好嘛!”
“这位书记的好多想法,我们都不清楚,真是难得合作。”关雄吐苦水。
“再做做冉晓的工作,装备是个问题。”
“还是老校长关心大伙,每年出队人数约十六人,要全面考虑十六人规模在高寒无人区的野外整套装备。”朴明具体化。
“你们造个计划和预算报上来吧。既是西藏重要项目,还可向部里、国家科委争取资金。”袁校长不但摆明了支持态度,还拿了大主意。
下来,白雪建议由朴明具体负责搞个“西藏雅鲁藏布江流域地质矿产资源勘查与研究”项目立项报告,请校方批准,同时报国家科委和部二司。
这时白雪已经带了十名研究生,其中五名是与矿产资源学院和所里教授合带的。他们的课程,实习,论文要指导检查。
白雪还给高年级和研究生开了一门讲座:裂谷富矿概论。
作为地矿研究的基层指挥员、组织者,主要就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是亲临前线,组织战役。
大年三十和农历初一,约定俗成家里三人加把奶奶接来,四人一起过年。爸爸做菜,妈妈大扫除,萌萌陪奶奶说话。三十团圆饭是一年中爸爸表演厨艺的唯一机会,在奶奶的略加指点下,江山菜做得满地道可口。一年里 吃这种好菜机会真是“凤毛麟角”。不管三七二十一,萌萌上桌就大干:“各位长辈少陪了。”爸爸在厨房里忙,妈给姥姥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张裕葡萄干红,萌萌的妈妈陪她的妈妈慢慢品尝。两位长辈见萌萌如此“无礼”, 反而高兴,因为给孩子这样的普通家庭享受和乐趣实在太少了。还催萌萌:“这个菜好吃,使劲吃!”萌萌的妈妈总是从新端上的菜面上夹一筷子给她的妈妈:“妈,您尝尝,您儿子做出风味来没有?”
奶奶夹在嘴里细嚼品尝后说:
“唔,是那么回事。你也吃。”
等老爸做完十个菜上桌,萌萌已经“酒足饭饱”其实既未喝酒,也不吃饭,全是菜。桌子上有多少种菜,肚子就有多少个。萌萌从不挑食,是因为从来没有机会挑食。
妈妈总要等爸爸上桌,萌萌的上一辈陪他们的上一辈再吃点菜、喝点酒,一年中仅此一次;一年也仅此一次妈、爸吃饭这么从容,不计时间。
他们的妈妈不解地问:“你俩不过是个小所长,怎么比你爸当师长那会还忙,忙得昏天黑地。看,萌萌多难吃顿好饭。”
萌萌半个哑巴的爸爸总是笑笑,总是妈妈向奶奶解释:“一来,我们没爸那大本事,他举重若轻,雄才大略。我们不行哪,只好‘笨鸟先飞’;二来,国家要发展,任务比较重,行政杂事要管,自己也还要搞业务。对萌 萌我们实在内疚。”
“停!奶奶,您看让我锻炼锻炼多好,你不是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么,人上人没必要,苦中苦能磨炼人。妈妈管的事可多了,还是副校长啦!”奶奶很疼孙子,孙子出面帮一下爸、妈很管用。初一下午, 萌萌小姑来接走奶奶到她家再过个年。知道萌萌妈爸初二就又要开始忙。
初三,白雪把萌萌叫到身边。他明年考大学,虽然是江山名牌中学的尖子生,两人还是希望他以优异成绩考上自己的母校北大或清华。
“你一个学期就只过问一次,是不是少了点。”没有奶奶在,儿子就要提点意见喽。
“妈妈在野外呆了好几年比你爸爸落后一大截。我不努力,你爸就不要我了。”白雪只好以玩笑掩饰心中的内疚。
“萌萌,我们是男子汉。对我家唯一的女士,一切优先,可以原谅对吧。”古道帮妻子说话。
“我爸最没有男子汉立场,总是袒护我妈,没开抢就缴械。还口口声声‘男子汉’!”说得爸妈哈哈大笑,妈的笑可是带点苦。
初四至初六,白雪一个人在办公室专心筹划一年的工作计划,写出各项工作要点和在各个开年工作会议上的发言提纲。
初七,与自己单独带的研究生讨论安排全年课程、实习和论文编写工作;初八,约好合带导师、研究生讨论合带研究生的课程、实习和论文编写。白雪对研究生的要求:主干课程必须是独立研究式学习;实习和论文必须 纳入院、所承担的科研课题,是其中相对独立的分课题;论文必须有所创新。
白雪主持全校科研、特矿所、测试中心、研究生工作的原则,是根据高教部、省委、省府精神,结合资大实际制定后,经校长办公室会议通过的。但明眼人一看就带有鲜明的白雪特色和风格:积极承担、参与国家、各省 ,特别是西部各省的矿产、资源课题研究;研究生培养紧密与课题结合,研究生成为资大科研的生力军;选择课题,国家需要第一、资大优势第二、侧重提高第三,三者兼顾;抓产、学、研结合,建产、学、研基地。
初九、初十召开特矿所全年工作计划会。
初十一、初十二召开岩矿资源测试中心全年工作计划会。
初十三、初十四参加校长办公会议,汇报全校科研工作和研究生工作计划要点,听取办公会议意见和决议。
初十六、初十七召开全校科研工作和研究生工作会议。讨论、部署全年工作,特别是上学期工作。
初十八、十九分别听取其他资源学院(能源、水、土地、生物等)一级项目实施计划汇报和决定今年的实施方案。
一开学,白雪集中课时给研究生开讲了一个讲座:裂谷富矿概论。
裂谷富矿概论以亚洲特别是中国;非洲特别是东南非;南北美洲特别是美国至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所发现、勘查、开采的世界级超大、富矿为骨干,以三大洲裂谷树系的产生、发展及其成矿为主线,概略、深入地阐述了白 雪创立的最新成矿理论。但白雪坚持这只是“讲座”,不是成熟系统的理论和课程。白雪正韬光养晦,积极着手准备著述融毕生心血和辉煌的巨著——《矿床论》。
白雪本来还日积月累,写了个《地学辩证法探讨》,但她对这么重大的课题,是慎之又慎。下决心在手里,脑子里再思考、修改三年再搞个“讲座”吧。她一刻也没有忘记恩格斯的名言:
“一个民族要想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而辩证法是唯一的、最高度地适合于自然观的这一发展阶段的思维方法。”这是白雪决心开地学辩证法探讨这门课的初衷,她还是剑桥大学的哲学博士呢 。
四月中,白雪已经到了D省E市地矿大队,群山从矿山赶回大队部接恩师。工业钻探的全部岩芯编录、观察、研究、描述、拍照,取样以资大特矿所为主,地矿队配合。大家先在一口井统一标准学会方法,现分了四个组, 一个组负责几口井,群山轮流检查,还补充作了不少野外地面工作。
白雪和群山等一起到了黑龙谷村驻地。现在勘查队伍庞大,老乡家根本住不下,地矿队搭了一些简易平房,修了条土公路通龙珠村,公路沿黑龙河一直修到老石匠家。方便了不少。即使这样,把二十几部钻机运到矿体多 个点,又是悬崖密布的高山区,F县组织了四支全部由百人强劳力组成的搬运队,每队配两辆重型卡车,从去年十二月初开始到春节前,花了两个多月才全部到位,对这个僻远小县来说,可说是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工业装备搬迁 ,由负责工业的副县长亲自挂帅,春节一过全部开钻。
到了矿山驻地,双方的地质人员一起热烈欢迎课题总负责人的到来。由群山、宋卯汇报了第一批完钻的约三十口取芯钻井地矿资料和成果。白雪详细看了岩芯编录,描述、钻井岩芯柱状图等资料,比较满意。首先询问: “取得什么新认识,发现什么新问题?”这是白雪最关心的。
这也是群山、峻岭、宋卯经常议论的问题。早有准备,群山沉稳回答:“进一步证实的认识是:八个地面岩体,按岩性、结构、含矿分两大类:南面最大的三个岩体,为辉石岩、角闪石岩、橄榄岩多岩性类、层状结构、 主含铬铁矿、铂族、占地面出露百分之六十八:北面较小的五个岩体、橄榄岩为主、豆荚状结构,主含铂族,钒、钛,铬铁品位降低,占地表出露百分之三十二。岩芯研究表明:正像您提出的,大多数岩体确非一次岩浆形成 ,更加证实了成矿模式可能是:多次岩浆、多次成矿、岩体中等、矿体富大的推断。
“取得的新认识:1.我们把地表勘察成果与井下岩芯成果结合,初步理清了地表到岩体底,含矿层南面是十二层,北面是九层;富矿层南面是七层,北面是四层;南面是铬铁特富矿为主,北面是钒、钛特富矿为主、铂族 南北都较富。特别是矿体边界向西地下平均扩展800—1000米,这个问题只有把全部井打完,取芯研究和岩芯分析完毕,才能最后定论;2.从最北面钻井资料看,可能在北面有三五个较大的没有出露地表的隐伏矿体:矿体西扩 北延,储量比普查填图后计算的储量增加百分之三十五到四十;3.发现刚出黑龙谷图最南角有个最小岩体,一平方公里左右,主要是角闪石岩。在主矿层上的盖子是紫苏角闪石岩,没有蚀变,颜色深黑,晶体巨大,具宝石变 彩效应,用作装饰石材,定是高档稀缺品牌。我家所在山东开的一种黑色花岗岩,没有这么漂亮,销路也不错。我们认为可综合利用:既揭了盖子,又开了石材。石材开完,下面特种矿层可露天开采;4.微量元素证明:矿石 中还含6至10种伴生有用元素,可综合提炼应用。
“存在问题:1.最北面两口井很怪,一口井打了四百米不见底;另一口井打了六十米岩体消失,是否有断层,更深还有岩体?2.现在钻机只能打四百米,应增加两口一千米的深钻机;3.在老石匠带领下,我们在五龙大区 踏勘了一圈,这里的确有独特上乘、极其丰富的生物、旅游、人文资源。开发潜力巨大,综合开发、保护环境更成为重大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