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冷雨杀人夜
回到院子里后,顾易气愤地指着二人的鼻子说道:“你二人倒好一起出生入死,留我顾易一人贪生怕死?”
“三弟,你别生气,我们让你留在镖局里是有原因的,一来可做内应,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有你在后方支援我们才放心,二来,我二人不知前方生死,自然是越少人通过暗道越好,不会打草惊蛇,这里你最小,自然没理由让你去冒险!”方远说得头头是道。
纵使顾易不服,但依旧被方远这张三寸不烂之舌给说服了,于是三人又围在一起吃肉喝酒……
也许今夜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可对方远来说,这也许是他看见的最后一个夜晚,所以他不想就那么快的合上自己的双眼。他还想着去多看一眼自身周围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的属于他的生活。突然之间,好像镖局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似得,看得通透明澈,他似乎是看见了自己的童年:拿着木剑和顾易戏耍的场景,一把比他人还高的木剑一面追着顾易,一面追打着飞扑在花丛中的蝴蝶、蜻蜓,顾易还时不时地回头冲他做一个鬼脸,然后撒腿就跑。
他似乎是看到了云屠:一直不爱说话的他,整天闷闷不乐地躲在后花园里,即使知道外边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却还是顾自己低头读书,到了正午时候却又闷头练剑,却不知遇上了调皮捣蛋的小方远,提着一把木剑挑起了他的古籍丢在水里,然后云屠提着木剑一路追着,追着……
他似乎是看得了徐老镖师:“臭小子,让你放跑我的羊,让你放跑我的羊,看你下次敢不敢了!”调皮的小方远惹得农夫气氛地拿着鞭子抽打在他身上,小方远疼地滚地翻爬,却如何也逃脱不了农夫手中的长鞭,忽然之间一柄气煞的长枪破门而入钉在了墙上,随之有一人将农夫牢牢抓在了手里,怒气布满一脸,气愤地吼了一声道:“要钱,管我拿便是,为难孩子作甚!”说着将农夫提在手里,用力扔了出去……
他想了许多许多,最后他还想到了镖局门前在风里摇晃的尸体,是徐老镖头和立新的尸体,那样孤零零地在风里摇荡回摆。
一双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孤城……
第二天一早,方远与云屠二人便被唤了去来到袁总镖头的房里。
总镖头房里果然一派奢华的景象,金饰银灯亮闪闪的漂亮,方远一进房里就东看西摸的不规矩,当看到一杆玉笛时更是爱不释手,双手摸了又摸,而云屠则一直看着屋里的典籍,屋中的武功秘籍可谓多的数不胜数,看过一本又放下一本,武器架上的把把长刀也是吸引了其目光。这哪是什么书房啊,完全就是镖局的宝库啊!说镖局里的所有财务都在此处有谁能信?一个小小的镖局竟然有着这样的宝库。
“喜欢吗?喜欢就尽管拿吧!”突然的一个声音让云屠放下了手中的事物唯有方远一双小财迷的眼睛亮闪闪的早已忘记了身在何处手中抱着这杆玉笛更是不愿意放落回架子上。
“你手中拿着的玉笛名曰:碧泪。此笛以东陵青玉打造,曾陪伴上代君王之妃庆妃于冷宫一生,庆妃终生伴笛,泪伴笛声。佳人玉笛,唉,乃过往云烟,一代天骄即使倾城终究归了黄土,绝代风华不过碧泪倘佯。”这一席话说完,方远才发现袁总镖头已经来到书房了,于是他连忙放下手中玉笛,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此笛如此之珍贵,为何会在我们小小镖局之中?”
“为何不能?要知道这镖局是我袁某人开的!”袁总镖头说这话时眼中充满了骄傲之意,“实不相瞒,我是袁家的后代,那个太奉中鼎鼎有名的‘袁家’,这些玩意儿,袁家自然能拿取的到!”
“你二人若是有喜爱之物拿去便是,我袁某人既然让你们进得这书房,自然是会给足你们好处的!云屠我知你素来喜爱武功,在修炼一途又有无比有天赋,你使刀,别说我袁某人小气,这本古籍中记载的刀法乃为族中元婴期大能所创,你拿去罢!”说着便将手中一本古籍扔给了云屠,而方远自然是选了这杆“碧泪”。
“言归正传,此番让你二人离开镖局去的确有莫大的危险。”袁总镖头把玩着手中的古玩开口说道,“但是,这可能也是你们活命的出路!”
“谁也不知道袁家人何时才能从太奉赶来这边境,谁也不知道,只有密道逃生才是唯一的主动出击的机会,也许你们一离开密道便会被发现成为刀下亡魂,但也有可能敌人还未发现这条密道,总之,这对你们来说,并不是死路,也许是一次机会!”
“而我要你们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打听出敌人的数目,只有知己知彼,我才能为镖局做下最坏的决定啊!”袁总镖头长叹出一口气说道。
不过正午,乌云密布。
就在这个时候,方云二人被悄悄来到密道出口,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往里走,一直走。云屠背负着那口黑刀沉默地走在最前面,二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这样默默地走着。再看走在后面的方远,腰上系着一杆笛子一个酒葫芦,手里握着一把长铁剑大步走在后头,也不说什么话,似乎开朗如他也心情阴霾了。
密道似乎很长很长,长的就好像走不到尽头似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两个背负命运的孩子一路摸索着未知的前方努力前进着,黑夜带给他们恐惧,他们就压制恐惧!小小的心却坚韧无比!小小的步子,每一步都迈得如此凝重!
当走出这长长的密道时,二人已来到一片林子里了,此时天空是黑的还下着瓢泼大雨,淅淅沥沥的,唯有借着电闪雷鸣才能看清楚彼此的脸。自从密道爬出以后,方远便已筋疲力竭似得趴在草垛上,心中却有一口气被环境压抑地让他吐不出一句话来。
冬夜冷雨,冰冷剔骨,冷雨在冬夜,好像无数把利刃从天而降,夜幕作它的帘,杀人无声。
忽然之间风吹草动,云屠迅速将背上黑刀拨出,铿锵一声响彻鸟林,只见黑刀如鬼魅一般在黑夜里舞动,一柄柄小刀被打落到草丛里,此时,方远立马从草垛上跳起来大吼一声道:“什么鼠辈在此鬼鬼祟祟,不如出来打个痛快!”
“好小子,姑且让你死的痛快!”忽然之间一把长枪从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来至方远身后,长枪如灵蛇一般迅速眨眼就要给方远刺个窟窿,然而有云屠在此怎会让方远受伤,一口黑刀将长枪挑起,云屠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提着黑刀向暗中人斩去,暗中之人却也厉害一击不成便要退去,见云屠来势汹汹回身来了个回马枪,只是长枪刚碰到黑刀便发现虎口微痛,没想到来人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眼见黑衣人不敌云屠,又有十几人从暗中出来,其中一人更是奔着云屠而去,一把细剑如丝一般缠向云屠,只听云屠大喊一声道:“二弟此二人武功精湛且是练气中期的修士,这二人便交给我来,你且想方设法缠住那几人,我随后便来!”说着便与二人斗到一处。
方远见云屠引开二人后撒腿便跑,身后十几人虽然不是什么修士但也都是江湖好手,看见方远一逃个个提刀剑追赶,不顾雨夜的冰冷。
跑了一阵,方远悄悄地躲在了一棵参天大树背后,树干粗大将方远保护在了后面,方远口中不停地喘息手上却悄然将长剑拔出,口中还在数着数字:“1,2,3,4……”
等口中数到“27”时,方远毫不犹豫地反身绕过大树对着身后来了一剑,只见来人正好撞在了长剑上,一把白晃晃的铁剑就这样穿过他的身体,在他眼中还有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方远,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让方远正巧赶上了这一幕,他不敢停留,快速地抽出长剑来从身旁另一人的脖子上抹过。
原来,方远一路逃跑却发现身后有两人恰巧始终与他保持着“27”步左右的距离,在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方远借助林子的黑暗和一棵大树让他突袭成功了。他并没有喜悦,相反的是,此刻他的脸上尽是愁意。原来仅仅是这短暂的两剑,其余九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了,此时他插翅也难飞。
“轰隆隆”天空中响雷继续大作,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脸,他的身子,他的脚,冰冷,似乎让他有所无力感。忽然之间,那九人朝着他逼近,长剑飘飘在他周围越来越近。忽然间,方远动了,就在长剑要到他身侧时,他骤然间使了一招《黑虎掏心》中的“阴风袭体”,剑上生风被方远的腕力竟抖出一个剑花来,“阴风袭体”要领便在与“神速”二字,以静制动,突然爆发出一剑让那人竟收不住手上的剑与其碰撞。
“铿锵”一声,黑衣人手里的长剑崩开虎口落在了地上,方远瞧见时机又抖出一个剑花来逼退了那人,没想到只是一剑便破了敌人包围的局势,方远见到时间脚尖点地迅速逃出,只是没有逃出几步,他便回头了。
风雨之中,似乎他已不是那个稚嫩的少年了,他提着一把染血的剑从黑夜里走来,空中电闪雷鸣,林中大雨瓢泼,雨水不断冲刷他那件染血的衣服,却怎么也洗不掉;闪电不时地照明他坚毅的脸蛋,却怎么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一句轻声的话语,一句比雨声还轻的话语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杀人需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