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会议室里，想起了真诚的掌声，经久不息。
陆青云看了看手表，正好是下午五点，于是对沈伟波说，“市里刚来了电话，明天要开市委常委会，等会我和高总去县里吃完晚餐就要赶回湘州。”
“陆市长，我马上叫人安排晚饭，我们现在就回县城。”陆青云点了点头。
沈伟波和赵卫明来梅花镇坐得是一辆丰田考斯特，陆青云看了看车，眉头一皱说：“这车好了点吧！”
沈伟波忙着准备解释，陆青云打断了他说道：“叫另外人坐考斯特走，你再派一个司机来，你坐我和高总之前开来的帕萨特。”
陆青云此举，考虑得十分周到，艾薇陪自己来湘州大部分路程都是艾薇开车，又是这么一番折腾，她肯定累了，那么再让艾薇开车陆青云也不好意思，于是叫沈伟波派一个司机来开车。
而叫沈伟波一起上车，说明在陆青云的心目中，沈伟波是永兴县当之无愧的“一把手”，沈伟波有了单独和陆青云相处的机会，也显示了陆青云对他的认可，巩固了沈伟波在永兴的地位也让他对陆青云感激涕零。毕竟陆青云下来考察发现了很大的问题，如果要问责永兴县也是轻而易举。陆青云抓着沈伟波的小辫不拉也不松，这么一来，沈伟波就不得不紧跟陆青云的脚步，以后死心塌地的替他卖命了。
按理说，副市长虽然比县委书记高了半级，但是这半级只是行政级别，权力格局上副市长和县委书记相差无几。可是沈伟波明白，陆青云还兼着市委常委，自己如果还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副市级，陆青云的一票至关重要。
虽然副市级干部的管理权限在省委组织部，提拔副市级干部也要上省委常委会，但是海津省十几个地级市，每个地级市四套班子加起来有两三百人，省委常委们不见得都熟悉，省委常委会主要讨论的还是四套班子的正职，尤其是书记、市长，人选都是“一人一议”，要取得全部常委的认可，通过的难度可想而知。而对于副职，一般是由当地市委提出建议人选，省委组织部进行组织考察，然后上省委常委会票决，这种批量任命不出意外都能通过。
让一个人上位需要许多理由，而要让一个人不上，却只需要一个理由。所以官场中人无不谨小慎微，一丝都不敢违拗上级的意志，因为一不小心变成了咸鱼，即使有本事翻身，恐怕到时候年龄也已经超线，仕途上的人什么都可以耽误，唯独时间耽误不起。
所以对于沈伟波来说，要实现提拔的目标，市委的推荐至关重要，自己的年龄也即将踩线，过了这村可没了这店。市委常委会才是决定自己政治生命的地方，常委们不见得人人都会投自己的赞成票，但假若哪个人说了他一句坏话，所有努力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湘州官场上公开的秘密，陆青云和一般的空降干部不同，他是带着大首长的“八个字”下来的空降干部，况且陆青云还这么年轻，政治前途不可限量，谁都没有得罪他的必要，巴结都来不及。
艾薇坐在副驾驶座上，一会儿就睡着了，像“睡美人”一样，陆青云看得心生怜爱，意识到沈伟波还坐在身旁，不着痕迹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高总？”
“陆市长，不瞒您说，做官比拼的就是获得消息的能力，谁先得到消息谁就占了先机。”
“这话怎么说？”陆青云轻声问道。
“人人都以为您回了北京，虽然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出的湘州城，但是您和谁什么时候进了永兴城，第一时间就会有人通知我，省城那边的水可深得很。”
“你的意思是我的动向很值钱？”陆青云心里很惊讶，表面上仍旧不露声色的反问沈伟波。
“那当然，现在湘州城里除了省委的几位大员外，在湘州和陆市长有关的消息可紧俏的很，价值仅次于刘书记。”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这些话你应该烂在肚子里才对。”
“永兴县出了这么一摊子事，追不追究只在陆市长的一念之间，我是戴罪之身，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要和我做交易？”
沈伟波听到“交易”两个字有些尴尬，但也不得不接话说道：“既然陆市长这么爽快，我索性竹筒倒豆子和您直说了。”
“沈书记，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陆市长，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但我知道一句话‘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您这次来湘州不仅仅是挂职吧？”
“除了挂职我还能干什么？”
“肖老恐怕明年换届的时候……”陆青云吃了一惊，沈伟波知道自己是肖老的秘书这个并不难，难的是知道肖老的政治前景并不明朗。陆青云离开北京的时候，京城大秘圈子里已经开始流传，肖万方明年将全退，自此告别政治舞台，听沈伟波的口气，他对明年两会换届的人事安排得到了一个初步的消息，不然不会贸然地说这样的话。
陆青云示意沈伟波不用往下讲，反问道：“那又如何？”
“肖老如果不能继续站在前台，陆市长，您最好的选择便是留在湘州。”
“不错，有点意思，你接着往下说。”
沈伟波得到陆青云肯定的信号，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您毕竟是北京来的，虽然朝中有人，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您在湘州若没有自己的根基，没有自己的人，湘州这潭浑水您是搅不动的。”
“有道理，但是我何必要搅这潭水呢？”
“这潭水不是您不想搅就不用搅了，现在我沈伟波可以唯您陆市长马首是瞻，可是湘州另外县区市就不是这么想了，能做到湘州市的封疆大吏，每个小书记都连着上面的大书记，大市长，您现在还是挂职干部，不和他们在一口锅里掏食吃，大家都相安无事，但是您一旦留在了湘州，就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斗争。”
“没想到沈书记对政治这么有研究！”
“陆市长笑话我了，我这种小地方的人，哪里见过大世面，陆市长跟在首长身边这么多年，比我更加深谙政治斗争的精髓。政治斗争比拼智慧，比拼实力，而所谓实力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人脉，要是陆市长愿意，永兴县可以成为陆市长的大后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