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这荷花池边一站啊,奴婢才觉得公主这身打扮才真正的是天姿国色呢,连这满池的荷花在公主面前竟都失色了。想来公主的决定就是对的,奴婢以后再也不念叨公主了。”
“扑哧……”
她那无奈中带着稍许委屈的语气,听的我忍俊不禁,想必是她见我没有理她,认为我是在恼她呢。
见我笑了,她说的更加起劲了。
“公主,奴婢是不太懂您刚说的什么美丽危险的,但是奴婢知道,像公主这么漂亮美丽的人儿,才不会有危险呢。”
“呵呵,那可未必哦。”
我望一眼满池怒放的荷花,纵使有花中仙子之称的荷花,自古就被人赞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却鲜少有人知道,如果吃藕的时候不去皮的话,也会被它从淤泥中所吸取的毒素所害。
所以,知夏,你心目中的五公主,可没有你想象的这般完美哦。
“五公主到……”
随着权公公的声音,我拖着长裙步入御书房,房间里弥漫着熟悉的龙诞香味道,我心里轻笑一声,所谓的物是人非,大概就是如此吧。
一坐一站两个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有点意外宫祈枫居然也会在,只一眼,我看到两人脸上带点错愕的表情,虽然已有三年未见了,心里却很平静,毕竟这两张相似的脸,我才在昨天的梦中见过。
“臣女叩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特意忽略自我一进门就紧盯在我身上不放的那两道炽热目光,我以最最标准的姿势向父皇行叩拜礼。
许是很意外我会行此大礼,座位上的人迟迟没有发出声音,我低着头,不动声色地跪在那里,他不语,我不动。
良久,耳际传来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响,脚步声由远及近,手上一重,身体就已经被拉了起来。
“蝶儿……三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抬头对上父皇关切的眼神,只是三年而已,原本总是炯炯有神的双眸怎么变得如此涣散了;原本俊朗的脸怎么变得如此消瘦苍老;原本黑亮的发丝怎么会如此斑白了呢?
这个人……真的是我在梦中看了五年的人吗?真的是那个总是意气风发的帝王吗?
三年来,他到底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望着眼前这个跟我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父皇,我的心忽然又软了下来,三年来的憎恨和埋怨已然暂息在了一角,双眼不觉得迷蒙起来,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父皇……”
父王仍旧扶着我的手颤了颤,手缓缓地抬了起来,就在我以为他要抚上我的脸的时候,却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察觉出他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弥漫着水雾的双眼在听到我的叫唤之后露出了欣慰的光芒,脸上挂着复杂的笑容。
“蝶儿,这三年,苦了你了。”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哭着扑进他的怀里,然后大哭一场来诉说下这三年的苦水。
可是现在的我……
即使我可以暂时抛却心中对他的不满,可已经永远都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了,我忍了忍眼中的泪水,淡淡地回着。
“谢谢父皇惦记,蝶儿不苦。”
我不冷不热的态度让父皇脸上的笑容僵了下,随即他拍了拍我的肩,转身向着书桌走去。稍显蹒跚的步履,让我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再年轻,已经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了。
“蝶儿……”
随着父皇的落坐,一道身影瞬间移到了我的边上,比我高出近一个头的身高令我不得不抬头看他,对着这张并不陌生的脸微微笑了笑,却让他原本希冀的眼神恍惚了那么一下。
“皇兄,别来无恙。”
我轻轻一福身,语气生疏的仿佛跟眼前这个人只是泛泛之交而已,而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
他也意识到了我的疏离态度,脸上的笑容在瞬间淡去,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三个至亲之人的三年后初遇,就在我的刻意冷淡之下陷入了僵局,气氛一度变得非常沉闷,三人相对无语。
我心里思量着,或许我做的是有点过分了,但是……
“贵妃娘娘驾到……”
权公公那奸细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看样子我今天来的正是时候啊,想见的和不想见的人都来了呢。我眼光转向门口,不为别的,只是想验收下自己这几年来的实验成果。
如今的怜妃,真是应了她的封号,的确够柔弱,可惜,我看不到一点点楚楚可怜。
姣好的面容依旧美丽,只是早已不复往日光华;清瘦的脸颊上已微微能见颧骨耸起,迷朦无神的眼眸似乎在告诉众人她随时想要沉沉睡去;即使她的妆扮如此精致,我依旧看到了那无论如何都遮盖不住的黑眼圈,还有那隐匿在蜜粉下不再闪着动人光泽的皮肤。那张脸上,已然难以看出她以往的那份妖媚之气。清莲小心翼翼的扶着怜妃,额头微微沁出了汗,瘦小的身子微微抖动,怜妃脚步虚无,仿若无根的野草,几乎是整个人倚在清莲身上走着。宫祈枫连忙大步跨过去,帮着清莲扶住了她。
呵呵,还真是个孝顺的儿子哦。
她的眼睛扫过我,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但只是一瞬间便掩饰了过去,眼神重新回到了父皇身上。
“臣妾参见皇上。”
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娇媚,娇娇弱弱的声音恍如棉絮一般飘渺无力,使任何男人都会为之动容。
“起吧,怜妃身体不适,就让人回个话,何必带病过来呢?”
本以为她这副模样会惹得父皇心疼怜惜,可是从他那淡淡的语气中,我却听不出什么名堂来,似在心疼,似在责怪,又似厌烦。
我转眼看向端坐在那里的父皇,他的视线虽在怜妃身上,可眼中却看不出什么柔情蜜意来,甚至,还有那么点的无奈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