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儿把栀子花放进室内
又是一年的六月。我看见
整个村庄，野花香气浮动
三十三年前，我在花香中出生
母亲说她生下我，太阳刚上树梢
老家门前的栀子又开出几朵
我是一出生就闻到栀子花香的人
今天，我又看见了母亲
在栀子淡淡的幽香之中
2
那个赤脚少年，乘花香走来
他背着书包，走在田埂上
几十个村姑从他身边走过
（他大姐是其中最靓的一个）
栀子插在斗笠或发辫上
一路洒下轻淡花香
一场骤雨落下，她们从田地跑回
衣服紧贴腰身，他看见栀子花
还插在姐姐发梢辫上
像她的牙齿一样洁白
3
妹妹把众多栀子花采来
放置大瓷碗中；堂屋盛满芳香
那个放学回家的少年在叫喊
“哟，栀子花香……”
父亲蹲在堂屋一角，吸着草烟
布满皱纹的脸舒展开去
今天，我的生日，外甥女拿来
她妈捎给我的粽子
她们头上也插着两朵栀子花
父亲的面容在花香中显现了两秒钟
又一下变得渺茫
1996.6.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