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忽然有了个奇异的想法，如果帮助斯卡迪女王掌握了军政大权，说不定能够改变这段历史。这个想法就像蚂蚁一样噬咬着他的神经，让他不吐不快。“陛下，您刚才说，元老院一直拿这本笔记里所记载的事情来要挟您，是吗？”
斯卡迪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茫然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并非公国王室直系血亲，元老院一直质疑我继承王位的合法性。”
“忠于公国的军队——我是指忠于这个国家，而不是忠于元老院的军队，有多少人？陛下您是否能获得这些人的效忠？”雷蒙说。
斯卡迪紧蹙着眉头，“很难。赫顿玛尔周围驻扎了五万禁军，其他行省驻扎的野战部队有二十多万，这些军队的高级将领和重要岗位的中级军官都是贵族出身，从心理上倾向于元老院。”
雷蒙咧嘴笑了，在他有限的历史知识里显示，辛亥革命的成功，正是因为国父获得了新军的中层、基层军官支持，可不关那些腐朽的高级将领什么事儿。而眼前这个千疮百孔却又醉生梦死的贝尔玛尔公国，不正像是那个风雨飘摇的大清朝么？
“陛下，您是否想过，这本笔记里的内容如果公开了，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斯卡迪怔了一下。就像普通人都会下意识地掩饰自己身上丑陋的伤疤一样，她也极力避免谈起那段灰暗的历史。至于主动公开，却是她没有想过的。
“可以肯定的是，会有更多原来处于观望状态的贵族倒向元老院一方。”说到这儿，斯卡迪忽然若有所思，“也许……也许……”
“不是也许，是肯定！”雷蒙斩钉截铁地说，“您不觉得您的这些故事很励志吗？会有更多的普通民众、平民出身的中下级军官、乃至开明的贵族，都会同情您的经历，继而支持您。至于那些质疑您的贵族，就让他们质疑去好了。谁闹腾的最凶，刚好当作出头的椽子，一枪打掉他！”雷蒙狠狠地一握拳头。
“阿蒙，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什么材料做的，”阿斯卡说，“你的想法总是那么天马行空。”
“如果再配合一些‘天降祥瑞’，那就更好不过了。”雷蒙笑得像只小狐狸，“笔记的内容，也要甄选一下，以事实为基础，做一些适当的艺术加工。”
阿斯卡有些担忧地说：“如果元老院有过激的反应呢？我们必须有一支力量能够应对突发事件。”
“我们不是还有治安署么？”雷蒙满不在乎地说，“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时间，治安署的巡警就能变成一支可以信赖的力量！”
“丰臣秀吉今晚的宴会怎么办？要不，推了他？”阿斯卡说。
雷蒙一瞪眼，“干嘛推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是说好了吗？带着小丫头，一起去吃穷丫的！”
……
当晚，大长老丰臣秀吉府邸，中门大开，门前以净水泼街、红毯垫道，又一拉溜站着十八名锦衣劲装的武士，打头的正是与雷蒙有过一面之缘的关忆北。
关忆北翘首以盼，连脖子都扭酸了，这才发现从王宫方向驶出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风振掌辕，雷蒙坐在风振旁边，已经换上了一身华贵的黑貂皮大氅，在朔风中皮草扑簌簌乱抖。
马车在大长老府门前停下，雷蒙一骗腿跳了下来。立刻有长老府中的奴仆跑上来单膝跪地，以身体当作下车的马凳。首先从车里走出来的却不是阿斯卡公主，而是一个彪形大汉。
阿甘左搀扶着一脸疲容的卢克西缓缓走下马车，又赶忙给她披上天鹅绒的斗篷，以免见了风。随后才是玲珑牵着阿斯卡的手走下来。
丰臣秀吉早已得到了禀报，亲自来到门前迎接。雷蒙打量了他两眼，这是一个保养得极好的老人，身材修长，十指尖尖，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随着心思的起伏闪烁不定，脸色带着点病态的苍白。
“阿斯卡殿下，”丰臣秀吉略有些尖锐的嗓音笑了起来，“摩恩那个老东西，只告诉我叹息长城的伏龙勇士来了赫顿玛尔，却没说公主殿下您也来了。丰臣秀吉当真失礼之至。”
雷蒙和阿斯卡对望了一眼，摩恩总督和丰臣秀吉有勾结，这本在他们意料之中。不过由此看来，他们之间也相互猜忌，并非是铁板一块。
阿斯卡伸出右手，由丰臣秀吉施了吻手礼，随即就挽住了雷蒙的胳膊。雷蒙只是淡淡地向着老头儿点了点头，说了声“有劳大长老”，便鼻孔朝天地走进院子。秀吉一脸尴尬，只得一溜小跑地在前面引路。
周围侍立的十八名武士，关忆北等人自打见到玲珑开始就缩起了脖子，而其他人无一不是义愤填膺，为家主愤愤不平。
有女眷要引着卢克西与玲珑去内院说话，雷蒙一抬手，傲慢至极地说：“不必了。”
丰臣秀吉开始有些后悔，怎么把这么个二百五给请来了，尤其是情报不明，竟然不知道他和阿斯卡公主是一路。到现在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受这个得志小人的欺辱。不由得心里把摩恩、关忆北、乃至报信的家臣都骂了一遍。
众人分宾主落座，喝了两道茶，雷蒙仍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好在阿斯卡公主陪着丰臣秀吉寒暄，倒也不至于太尴尬。
雷蒙吹了吹茶叶沫子，却没有喝，把杯子重重地一顿。“都说赫顿玛尔天下雄城，物产丰饶，我看也不过如此。这茶水如果是在虚祖，只配给下人们解渴而已。”
丰臣秀吉鼻子差点气歪，却还得陪着笑说，“雷蒙阁下误会了。这茶正是由虚祖贩运而来的高山云雾。”
“呃？是高山云雾吗？”雷蒙丝毫不以为耻，一副欠揍的模样，“对了大长老，我已经接受了斯卡迪女王陛下的任命，不日即将出任赫顿玛尔治安署总长。大长老可以称呼我总长阁下。”
丰臣秀吉没由来的一阵轻松。治安署总长在他面前只不过是个芝麻粒的小官儿，算是元老院照顾面子，给斯卡迪女王留下的一块自留地。都说女王陛下慧眼如炬，如今却选了这么一个二百五总长经营自己手中唯一的一支武装力量，看来，为了获得虚祖王室的支持，斯卡迪的付出也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