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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遇险

当夜。

将散役弟子带回待录院之后,卢刚顾不上休息,转身前往钧天院所在的上清峰。

山道之上,老远就能望见一道身影傲立在断崖边,神情冷漠,似乎要将天地万物揽于眼底。

“办的怎么样了?”

“不负所望,此子已经受死!”

傲立之人转过身来,袖手一翻,将一袋沉甸甸的物事抛过来。

卢刚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无需打开检查,便已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脸上喜不自禁,旋即俯身跪倒:“多谢师兄赏赐!”

“这是你应得的,后面我不希望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你知道该怎么做”,傲立之人冷声道。

“师兄可放一万个心,那小子已深埋地底,除非拥有搬山填海的修为,否则休想再见天日,处理此事之人与我乃是挚交,定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点风声”,卢刚拍着胸脯保证。

傲立之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卢刚识趣道:“那小弟就不打扰师兄清修了!”说罢,抽身离去。

寒山谷,坐镇此地的灵池长老收到弟子失踪的消息,简单的做了一番训示,便不作理会。

负责巡视的守卫折腾了四五个时辰,奈何矿洞堵塞的严严实实,最终结果只能放弃,本来一同前往、却侥幸逃过一劫的守卫杜彦宇一脸内疚,足足在洞口站了半个钟头,众人无不相劝。

“杜兄,不需要这样,你已尽力而为,想那连师弟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感激于你的。”

“人死如灯灭,那连姓弟子自己莽撞肇祸,怎能迁就到你的身上,杜兄无需自责。”

“……”

各种褒扬声接连而来,杜彦宇满脸的愧疚之色,望着矿洞道:“小师弟是随我一起进洞的,如今却生死不明,我实在有脱不了的干系,诸位不必劝了,就让我独处片刻,算是给连小师弟做个忏悔吧!”

此话一出,不明所以的旁观者纷纷叹其胸襟磊落,赞扬的话语那叫一个不绝于耳。

站到杜彦宇的角度,表面上一脸惋惜愧疚,内心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想法:连霄啊连霄,你不仅给我带来了横财,还顺带成全了我的美名,倒是死的有几分价值,来年忌日的时候,杜某定会给你烧上一份纸钱,如今你就安心的做鬼吧!

现实往往就是这么讽刺,活着的人拥有颠倒黑白的能力,倘若在场诸位知晓真相,不知会作何感想。

说真相,真相又到底在哪里呢?不偏不倚,就在他们脚下的百丈深渊里。

下贯百丈的矿穴深处,光线晦暗,仅有的几点光亮点缀在罅隙中,照出下方一片狼藉的景象。

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跟着又是一阵呻吟声,某人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从一片尖锐的石堆中爬了出来。

不明朗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血迹斑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好歹脸部轮廓没有发生多大变化,依稀能辨认原来的身份。

此人正是连霄!

经过了半天的昏迷,骨头撕裂所带来的剧痛,终于将他刺激的苏醒过来,至于眼前的看到一切,俱已面目全非。

连霄端坐起来,从衣服上撕下几块碎步条,缠住几处流血的伤痕,痛的一阵面目扭曲。

些许光亮之下,凌乱的洞内景象映入眼帘,连霄终于确定,自己被埋在了地底,而且是深达百丈的地底。

按照常情,此时应该是伤痛万分的,但连霄并没有,并非这一次跌得不够惨,而是因为经历了地煞劫之后,心态适应能力早已得到了提高。

过往的经验告诉连霄,慌乱、绝望、悲伤任何的负面情绪不会起到半分效果,要想从这里逃出生天,必须先冷静下来思考目前的处境。

洞穴被乱石堵住,仅有几道狭窄的缝隙通往别处,连霄稳住了伤势之后,慢慢磨蹭过去,查看是否有通完外界的道路。

结果很失望,洞口都是延伸向下的,一旦钻进去的话,还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但可以肯定,绝对不会回到地面。

略显失落的他靠着一块巨石坐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连自己的心跳都清晰可闻,连霄根本无暇去害怕,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些蹊跷之处。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到了终点回溯起因,一切变得明朗起来。

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发生了一些祸事端倪,譬如洞口荒废的景象,独自一人被命令探查矿洞情况,还有就是杜姓守卫的不寻常神情。

是的,这些并没有逃脱连霄的法眼,本来他还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度所致,并未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原来这一切杀机降临前的预兆。

矿洞坍塌绝非偶然,乃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凶杀,显而易见,凶手就是杜姓守卫!

恍然过来,阵阵寒意从脚底冒起,连霄猛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随后细一想,连霄又很困惑,自己初来清虚门,根本没和几个人打过交道,断然不会结下梁子或仇怨,怎么会有人想致自己于死地呢?

杜姓守卫与自己无冤无仇,而且彼此还是第一次见面,绝不会平白无故的下手暗害,这背后一定有人授意指使。

“可到底是谁有心加害于我呢?”冷汗涔涔,几乎忘却疼痛的连霄蹙眉反思。

正苦无头绪间,忽地回想起在待录院前的一个小情形。

当时是在清点名录,有一位执事好像极为留心自己名字的样子,此时追忆起来,这位执事好像正是带领散役弟子前来挖矿的卢刚师兄。

一想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有什么东西对接上了,惊疑的神色从连霄的脸上流露出来。

“是他!一定是他!”

一个闪念,连霄便笃定背后凶手为卢刚无疑,

从几个方面看,种种不寻常的异样均由卢刚这里产生,而且从当日点名时的情形来看,他必定早已清楚连霄的身份。

如果说一个巧合也就罢了,接二连三的巧合,那就明显是蓄意为之,对于卢刚此人的印象,连霄仆一接触就觉得很膈应,总觉得对方的眼里藏着什么东西。

如今看来,此人果然包藏祸心,惊诧之余,连霄不免又生出新的疑惑:自己究竟在哪里得罪了他,竟招来如此毒手?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硬是没有捉摸出个所以然来,连霄呼出一口浊气,暗下决心——若能从此地脱身,定要从那厮嘴里撬出事情的原委。

冷寂的矿穴里空旷无声,经历的这一番遭遇,足以见得清虚门不是那么好混,连霄好生庆幸了一阵,方才按下心头的震惊,转而继续寻找逃生之路。

密密麻麻的乱石充斥视野,思考之余,连霄意识到这里可能并非一处死地。

简而言之,倘若真的深埋与地底之下,光是不透风就能将人活活憋死,但事实是,他不仅没有死,而且呼吸通畅,甚至连一点胸闷的感觉都没有。

——这绝非寻常,洞内肯定通气的罅隙,一直贯通到地面之上。

判断出了这一点,也就意味着一线生机。连霄强忍伤痛起身,沿着各个石缝裂口寻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罅隙里,有微不可闻的风声拂来。

生的希望顿时燃起,连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洞口,找准了几个安全的下手点,紧接着开始挪走洞口的石块。

期间有零星的碎石落下,连霄为之胆战心惊,生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再次引发一场更为剧烈的崩塌。

幸亏,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现,洞口的乱石卡的很稳,就连挪出一眼井口大小的通道,都足足费了连霄半个时辰有余。

循着微风爬进石洞,仿佛钻进了一堆凌乱不堪的骨架,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锐利尖石纵横交错,即使是死物,也给予人莫大的压力。

连霄贴着地面,在其中艰难行进,片刻过去,衣衫已经被石块割得七零八碎,血迹在地面拖曳,窥之触目惊心。

行进途中,隐约能察觉到地势在不断降低,原本干燥的石壁渐渐泛起了潮意,难道下方有水源?

连霄心神一动,手脚并用向前加速行进,当爬过两条巨大的断石之后,倏地,朦朦胧胧的水声如天籁般传入耳中。

有活水便意味着生机不绝,此地一定有通往地面的暗渠。

连霄欣喜若狂,强烈的求生欲念驱使着他,翻过一道道断石,连浑身的伤痛似乎都淡了。

终于,“哗啦”一声,细如蚊蚋的水声陡然大躁,两旁狭窄的石壁也豁然空旷,在一阵无所适从中,恣意的水汽伴随凉风扑面而来。

失神的连霄愣在当场,遽然没有想到,深渊地底竟会有这样一片活泛的水泽,从石缝里中灵石闪出的微光,依稀可见这条水泽乃是一条暗河,宽约数丈左右,水面波光粼粼,不知通向何方。

缓过神来之后,连霄急不可耐的向前走了几步,试图接近河面,因为他的喉咙渴的快要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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