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学期期中考试很快就来了。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只有我怡然自得地捧着一本渡边淳一的《失乐园》看得津津有味。我该学的该练习的在平时都已经完成,要考试了反而轻松起来。一天下午,当我们还在寝室复习的时候,在走廊里来回检查的教导员走进我们宿舍。我们都以为出什么问题了,他时不时揪几个不好好复习的或者内务不好的学员出来,走廊里始终是不安静的,有人的被子被扔到楼下了,有人被他大声训斥。当他走进来,我们全体起立,齐声道:“教导员好!”
大家都以为要遭殃了,结果他转了一圈就要出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张无双,出来一下。”
我茫然地放下书跟着他走到楼道的转角处。他说:“有人找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拿着队里开的证明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一件艳丽的红色风衣,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脸上画着浓妆。如果是别人说不定会显得很俗,到了她身上,却变得理所当然。
“你怎么才来啊!”朱嗲声嗲气地说。她一边说一边跺脚,高跟鞋碰击地面发生尖锐的声响。门口站岗的哨兵一脸嫌恶的表情,我估计我们要再待一会儿,他就要发飙了。我把朱领进学校后,安顿在了学校唯一的一栋类似于宾馆的宿舍楼。楼房的设施很一般,收费却很贵。
她吵着要住外面的宾馆,我说我们现在不能请假出去,她居然还为此不理我。拨通朋友的电话哭诉,一个完了接着另一个。我坐在一边什么也做不了,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天渐渐黑了。她闹够了也累了,就躺在床上听音乐。我起身上厕所,她一骨碌爬起来,一脸很无辜的表情,说:“你到哪里去?”
我说:“我上厕所啊!”
她说:“我还以为你要走,不理我了。”说完她就哭了。
我在她跟前坐下来,把她拉进怀里,让她靠着我的肩膀。我说:“怎么会呢,你都来了,我不会不管你的。你不要生气了,我们去吃饭吧,一会儿我还要回去点名呢。”
她对点名并不陌生,他们学校也会晚点名,只不过她认为我必须要晚上回去过夜很不可理解。
“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吗?这楼就我一个人,怪恐怖的!”
“我们队领导每天晚上查房,不在会出问题的,今天我出去接你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高兴了。”
为了这个我解释了很久,最终她也并不情愿似的接受了。我们在学校的生活区吃了羊肉泡馍就把她送到宿舍休息。
点完名回到宿舍,一个寝室的陈华就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听说你老婆来看你了?”
我很纳闷地看着他,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嗨,很多人都知道,这种地方,消息比什么传的都快!”
我没有搭理他,他接着说:“可要注意,这种事情,老王可是比较反感的,说不定会影响你。”
我早就听说过我们教导员老王喜欢干棒打鸳鸯的事情。他从不手软,拆散过很多在军校谈恋爱的学员。而且对于给他惹麻烦的人,入党评先什么的就别想了。
我对这个老王很是反感,人家谈恋爱怎么了,到了老大不小的年纪,早点谈恋爱不好啊,再说了,朱又不是我们学校的。今天下午他的那种嫌恶的表情明显就是对我的警告。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办法顾那么多了。
晚上熄灯以后,寝室里有电话的响声。大家都被吵醒了。我们一进校以后手机都被收走了,怎么可能还有手机的响声呢。班长起来检查,发现响声是从我的衣兜里传出来的,我从上铺下来接过手机。这不用怀疑,一定是朱干的。
我藏进卫生间接电话。
“我们已经熄灯了,你不要害我,好不好!”我说。
“我好怕,这里有鬼!”
“嗨,别闹了,赶紧睡觉吧,我要挂了啊,教导员一会儿就过来查房了。”
“不能挂,不能挂,我好怕!”
“你把电视的声音开大一点……”
就在我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哗啦一下被推开了,一个人拿着手电照着我,我看着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心想着,这下完了。这个人正是教导员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