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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入堡

一路穿过河阳城郊外,天色已逐渐亮了起来。

杨天萧三人走出树林,立马看见一扇朱漆城门,上方石牌赫然写着城名——“河陽”。

一进城门,顿时感觉到河阳城的热闹繁华。这里人群熙熙攘攘,各式摊档和店铺食肆不可胜数,商品琳琅满目。杨天萧没离开过曲池镇,一时间被大城市五光十色的气派景象吸引住了。

“这里便是河阳城。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吧!缚仙索的事再商量一下怎么办。”韩凌仙说道。

杨天萧回过神来,跟上韩凌仙和木青灵子的脚步。三个人便沿着热闹的街道直走。

“兄弟请留步。”突然路边一个人喊住杨天萧。三人转过头望了过去,却是一个老道士,手里拿着一面幡,幡上绣着“赛半仙”。

“老先生,您是喊我吗?”杨天萧问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老夫见小兄弟命星晦暗,敢问小兄弟刚才经历凶险与否?”赛半仙捋着胡须说道。

杨天萧想起了地洞中的惊险,神情略紧张地回了一声“是”。

“敢问小兄弟北上有要事在身与否?”赛半仙略一得意,继续说道。

“是。”杨天萧又回了一句,精神也变得更加紧张。

“老夫见小兄弟命宫七煞入局,主今天有血光之灾。”赛半仙认真地说道。

杨天萧听了一怔,不知道如何是好。

“别听他胡说八道。江湖算命十有八九是糊弄别人,也不过是蹭两口黑心饭吃。”木青灵子冷冷说道。

杨天萧又是一怔,看了看木青灵子,有转过去望着赛半仙。

“姑娘所云极是。老夫虽称赛半仙,却也不过是凡夫之壳。虽习得周易命卦,知天地理;虽习得四柱玄机,可测真途;也习得三命通会,知古通今。可是这一身领略,也不过养家糊口之用。

“今日老夫与这位小兄弟相逢,略透未途,却是缘起而致。知鉴之言,向来信则有,不信则无。但命理在时,却是由天不由人。今日知会,或是命理所定。老夫留予两言——塞翁失马者,焉知非福。”赛半仙说完,略带叹息之意,转身走进横巷,竟不再理会杨天萧三人。

木青灵子一怔,心里顿觉不是滋味。杨天萧和韩凌仙听了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以。

过了一小会儿,三个人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韩凌仙选择了门面比较小,环境比较干净整洁的云来客栈落脚休息。

三个人一进门,店小二连忙上前招呼。韩凌仙选择一个安静的角落,把缚仙索放在桌子一角,三个人各点了一些早点。这时候,门外进来了三个穿着官服的卫官,也是来这儿吃早点的。

掌柜见是卫官,连忙亲自上茶招呼。三个卫官大口喝着茶,其中一个向杨天萧三人方向看去。本来漫无目的的目光,却突然停在了缚仙索上。韩凌仙一怔,仔细打量这个卫官。卫官发现韩凌仙的目光,立马低头喝茶,和另外两个同行低声说话。

“刚才那个人盯着缚仙索,却不知道是什么人。”韩凌仙低声和杨天萧、木青灵子说道。

突然,其中一个卫官起身向韩凌仙走来。韩凌仙三人也变得警惕起来。

“三位好。我是河阳城的一名卫官,见三位十分面生,敢问三位是否到河阳城游览呢?”那个卫官客气地说道。

韩凌仙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见这个卫官双眼一直打量着桌上的缚仙索,便依旧保持警惕。

“在下想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不知道桌子上的绳索是从何而来的呢?”卫官问着,指了一指桌子上的缚仙索。

突然,杨天萧身体一震,说道:“有电……”

韩凌仙和木青灵子大吃一惊,难道这大城市竟有司雷的人?

只见韩凌仙一手把茶壶扔向卫官,一手拿起缚仙索,和杨天萧、木青灵子一起往外面跑去。

那个卫官挡了一身热茶,身后两个卫官见到韩凌仙三人突然拿着缚仙索跑了出去,立马起身,吩咐被烫到的卫官回去通知,便追了上去。

杨天萧三人在人群中快速逃跑,后面除了两个卫官,又来了一队卫兵。城中百姓看到卫兵追捕,纷纷往道的两旁让开。韩凌仙不想伤到百姓,所以一直往人少的地方跑。

杨天萧回过头去看看卫兵离他们有多远。突然,前面韩凌仙发出一声惊疑的声音,杨天萧回过头看时,却是迎面刮起了一阵大风。身前的韩凌仙和木青灵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用手挡在眼前,后面的卫兵也都不由得停下脚步,用手来遮挡大风。

杨天萧眯着眼睛,注视前方的情况。却是一个站在大风中的红衣女子。

突然,女子右手一抖,接着轻轻一抬,便把鞭子向最前面的韩凌仙挥去。韩凌仙还没注意到鞭子的突袭,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杨天萧惊呼一声“小心”,冲上去双手抓住韩凌仙的双肩,身体一转,便把自己挡在了韩凌仙身前。鞭子的一击结实地打在了杨天萧背上,韩凌仙惊呼一声,女子也是怔了一下。

“天萧大哥,你怎么样了?”韩凌仙看着杨天萧蹲下身子,急切地问道,却一点也没留意身前的是何人。

其时,风已经停了,木青灵子关心的目光,转而注意突袭的人。只见眼前的女子身穿红色短袍,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发带上是一对玲珑翡翠玉珠,腰间系着黄金白玉虎头腰带,脚上所穿是金丝乌皮六合靴,左手手臂上缠了一条红色丝带,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握着一条自然垂在地上的鞭子。

杨天萧三人身后的卫兵看到了红衣女子,都肃然直立,恭敬地称呼“唐姑娘”。

“唐姑娘,这三人身上有贵堡被盗仙器缚仙索,不知道是否和偷盗之人一伙儿。”领头的卫官恭敬地说道。

红衣女子听着,望了望韩凌仙手上的缚仙索,却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杨天萧。

韩凌仙听着十分生气,却没理会,而是关切地望着杨天萧忍痛的表情,随手把缚仙索放在地上,慢慢地扶起杨天萧。

木青灵子却是沉不住气,忿忿不平地说道:“这缚仙索是我们三人从一书生手中夺回,听说是此地唐家堡之物,原意路经此地送还此器。不意遇上你们这帮蛮不讲理的人,不仅指鹿为马,还出手伤人。偌大的河阳城竟是没有王法。”

“灵子,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我们不要多生事端。”杨天萧缓过气来,轻声劝道。

“既然你们是河阳城的卫官,亦有案抓捕盗贼。那个盗贼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缚仙索也在此,就请你们交还唐家堡。”韩凌仙冷冷说道。

“可是刚才你们为什么见了……”韩凌仙三人毫不理会领头卫官的说话,转身从身旁小巷离开。红衣女子怔怔地望着杨天萧三人离开,众卫兵见红衣女子没有要拦击的意思,也就没继续追捕,而是拿起地上的缚仙索,交给了红衣女子。

杨天萧三人去了趟医馆疗理,便在福至客栈租了两个客房。

“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就不管这事了。”木青灵子依旧忿忿不平。

“幸好只是皮外伤,筋骨没伤到。”韩凌仙温柔地说道。

此时,杨天萧三人坐在福至客栈的客房里用膳。

“凌仙,你说那个红衣女子是唐家堡什么人,那些卫官好像都很尊敬她。”木青灵子疑惑地问道。

“嗯。那阵大风,我竟然怀疑她是不是……”韩凌仙说着,若有所思。

“会这么巧合吗?可是为什么在唐家堡里呢?”木青灵子疑问道。

“我也不确定,可是那阵风真的很突然,而且你看到她左手上的红色丝带吗?”韩凌仙问木青灵子道。

“你说那是仙风绫?”木青灵子稍惊讶道。

“你们说的是什么?那个红衣女子的身份吗?”杨天萧听着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

“嗯。我们在想,那个红衣女子会不会是司风……”韩凌仙回过神来,看着杨天萧说道。

杨天萧听了大吃一惊:“她居然是……”

“我们也不确定,毕竟修炼法术的还是大有人在的。”韩凌仙说道。

“我们要仔细查看一下。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呢?”木青灵子疑问道。

就在这时,三人客房响起敲门声。

“请问客官在吗?”店小二在门外问道。

“什么事?”木青灵子首先开门,脸色一变,却看见店小二背后站着四个卫官。

“你们还想找什么麻烦吗?”木青灵子冷冷说道。

店小二见状马上借口忙活,匆匆离开。卫官看到房间里韩凌仙冷冷地看着他们,杨天萧似乎没有大碍,可衣服背面的一道血迹依稀可见。

“你好,姑娘不要误会。我们是替小姐给三位送口信的。我们家小姐对刚才的事感到十分抱歉,还一时无意伤及公子,特意来赔礼道歉,请三位见谅。如果三位不嫌弃,还请到府上一行,我家小姐特设一宴,诚意要给三位赔礼。”其中一名卫官客气地说道。

木青灵子回头望望韩凌仙和杨天萧,两个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的是诚意赔礼道歉吗?带个口信请我们到府上一行,怎么不是她自己亲自来赔不是呢?”杨天萧突然说道。

听到杨天萧的话,四名卫官面面相觑,似乎从没想过会得到这种回复。

“对啊!都不见你家小姐亲自来请,你们回去就说除非她亲自来请了,否则凭一个口信,我们是不会去的。”木青灵子说着关上门,回过头却对韩凌仙和杨天萧偷笑。

“这么一来,气算是出了。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不会再来烦我们了。”木青灵子十分得意地说道。韩凌仙也是忍不住微笑。杨天萧见木青灵子略带天真,韩凌仙笑容温婉,心情也好了许多,跟着笑了出来。

“可是,我们要怎么知道,那个女子是不是司风呢?”韩凌仙忽然疑问道。

木青灵子和杨天萧回过神来,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办。木青灵子回到椅子上,三个人静静地继续用膳。

过了一会儿,又一次响起了敲门声。

“请问客官在吗?”还是那个店小二的声音。

“又有什么事?”木青灵子过去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便是那名红衣女子,而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走了。

木青灵子和房内的韩凌仙、杨天萧见到红衣女子都是一怔,不知道她又要来生什么麻烦。

“你们好,刚才余卫官已经跟我说了三位的意思。”

木青灵子三人看到红衣女子笑着说,怔怔的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我姓唐,名明德。我爹是河阳城唐家堡堡主。”红衣女子简洁地介绍道。

木青灵子三人听到都是一惊,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不少,可是见红衣女子说出自己的姓名身份,还是不由得微微惊讶。

“我这次过来,是听到三位的要求之后,特意来请三位光临唐家堡。我没有别的意思,诚意是想向三位陪个礼。”唐明德说着,让人觉得十分大方,与她的装扮一致,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木青灵子三人见红衣女子居然真的亲自过来相请,而且还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身份姓名,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

唐明德目光一直注视杨天萧,见三人没有回应,又补充一句:“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韩凌仙见唐明德目光一直落在杨天萧身上,从刚才到现在,唐明德怎么看都让人清楚感觉到,她就是一位女中豪杰,而此时眼中竟是隐隐有温柔之意。这种眼神,也只有韩凌仙这般蕙心兰质才能够察觉,而这竟隐隐触动了韩凌仙的心。

难道这女子竟暗生情愫?

木青灵子和杨天萧都怔怔望着韩凌仙,韩凌仙忽然回过神来,脸上一热,却立刻冷静下来,客气地回答道:“既然唐姑娘亲自来请,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韩凌仙说着,询问了木青灵子和杨天萧的意思。木青灵子和杨天萧均点头赞同。

唐明德见大家都同意,心里十分高兴,等杨天萧三人一一自我介绍后,便在门外等待三人稍作准备,带着大家来到唐家堡。

不一会儿,杨天萧三人跟着来到河阳城中心,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宏伟的府邸。青砖碧瓦,朱门红梁,门前两座巨大石狮威严逼人,门上金匾檀木书写着三个字——“唐家堡”。

门外家丁见到唐明德,均停下手中活儿,齐声喊道:“小姐好。”

唐明德心情很好,带着杨天萧三人走进大门,来到前庭。

前庭十分宽阔,阶廊上有一名仆人在打扫,两侧是下人的房间。沿着阶廊直走,唐明德带着杨天萧三人来到前堂。

“我吩咐安排的宴席准备好了吗?”唐明德对前堂的一个丫鬟问道。

“按小姐吩咐,全部都准备好了。”丫鬟回答道。

唐明德十分高兴,带着杨天萧三人左转离开前堂,却是一道红漆木走廊。与前堂西侧紧邻的侧院里,竟有一个小湖泊。这里碧水绿树交相辉映,如同一块巨大的碧玉翡翠。沿岸花草竞相开放,绿树成荫,竟没有一丝秋天的气息。

真是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穿过走廊,来到湖泊中心的一个亭子。

“‘摘星亭’,真是个好名字。”韩凌仙赞美道。

唐明德高兴地回过头来,对众人笑着说:“宴席就设在这里,三位请入座,不用客气。这也只是家常小菜,不成敬意。”

杨天萧望着桌子上的饭菜,却是熊掌海参等山珍海味,哪里是家常小菜。杨天萧三人谦让了一小会儿,都坐了下来。唐明德吩咐旁边的仆人给大家斟上酒,自己先饮为敬,一饮而尽。杨天萧三人见唐明德如此豪爽,心中都不禁暗暗赞叹。

酒过三巡,四个人渐渐地开始抛开客套话。

“唐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凌仙十分佩服。”

“韩姑娘见笑了。”唐明德谦虚道。

“对于今天的鲁莽,明德实在感到十分抱歉,”唐明德继续解释道,“这事说来惭愧,却是本堡一名管家贪功捏造了事实,导致全城卫队误以为盗取缚仙索是团伙作案。”

“管家?”杨天萧听了疑问道。

“现在不是了。那名管家就是看到祭司偷取缚仙索的人。他被祭司打伤,后来贪功捏造事实,说自己为保仙器力敌众人,最后却因寡不敌众负伤而败。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就是被祭司逃跑时打了两拳。而我们也因此以为真有一伙人行窃。”听了唐明德的解释,杨天萧三人恍然大悟。

“今天早上我又重新拷问了管家,才发现其中漏洞百出,他说强盗是三个壮汉,我觉得有破绽,在严厉逼问之下,管家才供出真相……”唐明德说着,转过头去,静静地望着杨天萧,继续道,语气却突然变得温柔,“今天早上是我鲁莽行事,不意误伤杨大哥,明德感到十分抱歉。自罚三杯以表谢罪。”

唐明德说着,自己连斟三杯,一饮而尽。

此时,杨天萧三人对唐明德的前嫌尽皆冰释,均觉得唐明德竟是个铁骨柔肠之人。

“怎么说都是明德不对在先。若三位不嫌弃,不如就在本堡休养一段时间吧!本堡的大夫都是全城最好的,而且这里不乏珍贵药材,所以杨大哥的伤一定很快可以痊愈。这也当做是明德的一份赔礼。”唐明德说着,目光停留在杨天萧三人身上。

杨天萧还没说什么推辞的话,却听见韩凌仙首先赞同。

“唐姑娘如此美意,如果我们坚持推辞,那就是我们不对了。”

唐明德见韩凌仙三人同意,十分开心,马上去安排下人准备上房。

趁唐明德暂时走开,韩凌仙轻声解释道:“我们可以找机会看看唐姑娘的秘密,寻找一下司风的踪迹。”

杨天萧和木青灵子听后如醍醐灌顶。

待唐明德返回摘星亭,众人用膳完毕,便由唐明德带领参观了唐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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