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怡虽然老实本分,但也能看出张振天对自己不是那么热衷,因此,情绪一落千丈,可她心不甘情不愿。年前的这段时间,她费尽心思主动出击,频频约张振天见面,并偷偷为他赶做手工鞋垫以示自己的爱心。
也许是老天的怜悯,也许是林心怡的真诚、贤惠、善良和不息的执着与追求打动了张振天,使他对林心怡有了好感。两人差三隔五地偷偷约会,互诉衷肠。
提到手工鞋垫,不知情者可能不屑一顾,知情者谁都知道这种鞋垫和手工刺绣一样,工序繁琐复杂,都是一针一线密密匝匝纳起来的,不同的图案采用不同颜色的线球。一双鞋垫不知要花费多少心血,占用多少时间,其中的艰辛只有制做者心里清楚。
林心怡一共准备了四双鞋垫,也颇费了一番心机,每双鞋垫的图案不同,一双是“永结同心”,一双是“白头偕老”,一双是“富贵吉祥”,一双是“鸳鸯戏水”,其意不言而喻。
日子如流水,眼看寒假就要结束,林心怡变得紧张起来,她怕张振天走之前赶不出来,就夜以继日地赶做,那嫩白的小手磨起了血泡,她硬是咬着牙用针把血泡刺破,把里面的血水挤出来,然后用布包上,继续赶做。
张振天返校的前天的下午,两人又偷偷见了一次面。
“明天走时,我送你一样东西。”林心怡两手插在袖口里,低眉含羞地对张振天说。
“好啊,送我什么东西?”
“现在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就没有意思了。”
“你好坏!”张振天说着就要拥抱她。
林心怡抽出手来轻轻推了一把:“讨厌,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心怡,你的手怎么了?”张振天看到林心怡包扎的手指好奇地问。
“没什么,切菜时不小心被刀划破了点皮。”林心怡不想告诉他真相,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张振天顾不得那么多,心疼地把她拥入自己的怀抱,把脸埋进她的秀发里,陶醉地吸吮着。
“好了,好了,别让人看见。”林心怡面色桃红,两手却也不想松开。
第二天早晨,林心怡早早地就起了床,做好早饭后,天才蒙蒙亮。她没顾上吃饭就从床头的被褥底下拿起纳好的那四双鞋垫,用一块红布小心翼翼地包好,然后揣进自己怀里,走出了家门。
赵家庄是通往县城唯一的停站点,不管去哪儿,只要是远行都得在这里坐车。
林心怡来到停站点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等车。她在人群里看了看没有张振天,心急如焚,两眼不停地向北张望,生怕他耽误了这唯一的一趟车。
初春的早晨,寒气依旧袭人,不少人在来回走动着以增加体温。
林心怡穿了一件崭新的紫红色风雪衣,是她平时俭省节约买下的过年衣服,风雪衣的帽子有点小,只遮住了头,一张冻得发紫的脸露在外面。
也许是站的时间长了,她的两腿有点发抖,可心里是热乎乎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车就要来了,还是不见张振天的影子,林心怡心跳的快蹦出体外。就在这时,看见一群人从北边走了过来,不由得喜上眉头,可随即又下心头:怎么这么多人给他送行?她觉得有点害羞,连忙躲到一个角落里窥探。
张振天和一群人又说又笑地走了过来。给他送行的有他的爷爷、父母、姐姐以及左邻右舍的乡亲们。
林心怡看到他的父母时,脸不觉得像火烤一样,心跳也急促起来。因为那个年代,未过门的媳妇见公婆是最羞人的事。
这时,一声汽笛划破了山村的宁静,转眼功夫,公共车开了过来。
等车的人还没等车停稳,就蜂拥过去,围住了车门。
张振天急急忙忙地和送行的人告别后,两眼在四周环顾了一下,没有发现林心怡的影子,叹了口气向车门走去。
此时的林心怡眼睁睁地看着张振天在寻自己,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真想跑过去,把纳好的鞋垫亲手交给他。可她看到他的父母时,又犹豫了。只好站在角落里看着张振天走进车厢。
车走了,人也走了。
林心怡的心像针刺一样,两手摸着怀里的鞋垫,泪水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地淌下来,滴在地上,也滴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