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阁坐落在夕佳山的侧峰,本身就是一个清幽的修行之所,再加上常年有不少道宗弟子在这里尝试炼丹,药香袅袅竟有如超凡脱俗的仙境。而这次药殿殿主下山寻药,更是带走了一大批历练的弟子,于是在整个道宗山门,硕大的药殿竟然冷清的看不到几个人影。
不过也好在没有很多人的观望,徐怀竹才能够静下心修养身体,接二连三的受伤对他的身体伤害很大,为了保证不留下隐患,掌院甚至亲自调了些药膏为他敷上。厚厚的绷带裹在身上,让徐怀竹彻底没了行动的能力。
“我们道宗不比佛宗那般严谨苛责,尤其是在药殿,并没有人会限制你的自由,等你的伤好了,也可以随意在道宗参观。”负责照顾徐怀竹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可爱道童,药殿殿主走后只留下几个年龄较小的弟子,而这冀涛就是其中之一。
“我也是修行之人,这药估计两三天就够我痊愈的了。”徐怀竹看了看身上的绷带,“还以为只不过是肋骨断了几根,没想到连小腿都碎了。”
“虽然我还没怎么修行,但是听我三师兄说过,感应期之前的修行者对于自己身体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了解,所以即使结灵,受伤之后依旧要谨慎一些。”小道童一本正经的看着徐怀竹:“三师兄是我们这一代师兄弟里最擅长药理的天才。”
“道宗果然少不了天才。”徐怀竹由衷的赞叹。虽然恨天族因佛道灭族,但说到底也仅仅是三方高层的争斗,徐怀竹并没有因此对道宗有什么偏见,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里的友好。
“道宗是世上最古老的修行宗门,自然会有很多特殊之处,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估计也能对你的境界突破有些作用。”正在百无聊赖的和冀涛闲聊,门外悠悠的走进来一个男人,一手握着饮寒枪,衣衫有些褴褛。
“时分?你怎么。。”看到时分有些狼狈的模样,徐怀竹有些吃惊。
“和师兄切磋了一下,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时分说起这话的时候,冷峻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那你身上这。。。”徐怀竹有些怀疑的盯着时分那身被毁的不成样子的特制道服“看起来不像是打赢了的样子。”
“后来掌院到了,我们俩因为毁坏了紫阳殿的天顶。。。我去了炎牢,霍鸿被关进了瀑狱。”时分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抽了抽,想来这两天的经历不怎么好受,不过说着他又自顾自的笑起来:“不过霍鸿还没出来,这次又是我赢了。”
时分显然刚出了“炎牢”,原本能够承受高温的衣服都被烤焦撕碎,但他依旧一副性质高涨的模样:“饮寒枪很强,对我用处很大。”
“这是件好事情。”徐怀竹笑了笑,感觉时分像是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我的伤也好的很快,道宗这里是个好地方。”
“时分。。师兄?”冀涛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这个青年,在普通道宗弟子眼里,乾守观本身就是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而从普通道门晋升到乾守观的时分时秒,更是诸多道宗弟子崇拜的偶像。
“你好,冀师弟。”时分一本正经的跟自己的小师弟打招呼,却让后者瞬间把脸涨得通红。
他本身就是道宗药阁的小弟子,因为年龄和天赋的原因被众人所淡化在视线之外,药阁众人下山历练,他却因为迟迟不能结灵留在药殿看门。不过却因为这个机会,竟然能够遇到自己的偶像!那是十六岁就已经感应的时分!连大师兄都败在他面前的道宗天才!冀涛很紧张,似乎看着这个虽然略显狼狈却依旧挺拔的身影,他内心就生出一种冲动,恨不得自己在下一秒就结灵成功再迈步感应。
“师兄,我将来也要成为你这样的人。”小道童憋了半天,最终吐出这样一句话,说完这话扭身就往外跑,在门槛处一个趔趄,却依旧激动且慌张的站起身,连身上的灰尘都没来得及拍打,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你在道宗倒还真是有名。”徐怀竹轻啧两声:“要不是见过你,光听你在道宗的名声和魅力,我真的可能会认为你是个女的。”
“男女有什么差别么?”时分无聊的挑眉,俊俏的脸上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他的皮肤很白,眉毛一挑的样子也很好看:“掌院说你的身体虽然在痊愈,但身体里有一个很麻烦的东西。”
“我大约知道那是什么。”徐怀竹苦笑了两声,心想为什么那片蝉翼在阴差阳错填进自己身体之后会不愿意出来,甚至在短时间内渗透在了心口的部分,像是共生一般伏蛰起来。“挺麻烦的东西,但应该没什么危害。”
“那是因为它还没有发作。”时分很不满意徐怀竹的轻松态度,他拿了饮寒枪,自然要尽职尽责的保证徐怀竹的安全。于是说话间他伸手将一抹灵劲透入徐怀竹的胸口,感应期的灵气显然要比结灵纯熟的多,徐怀竹感觉到心口那里多出的一份热量,然后向着身体内部扩散。
“骨头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时分微微调动指尖,感受着来自灵力的回馈,“有什么东西包裹着你的心脏。”
时分专门用了包裹这个词,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某种让他不安的东西,灵劲似乎碰到了某些比较粘稠的力量,而那力量像是一只异兽,盘踞在徐怀竹的心脏部分。
血海融入到了血液之中怎么会有痕迹,就好像水滴融进了大海里,这一点时分再聪明也不可能察觉到其中的差异,即使他的感应力惊人,也仅仅是感受到了某种心悸,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心悸到底意味着什么。
血海是什么?恨天族认为血是生物的意念所在,铺天盖地的血液是淹没一切的末日。狂暴,疯狂但却有着自己的规则。而血海之中舞动的魔刀,则是审判。
不存在正义或是邪恶的审判。
这是一种很蛮横且不讲理的存在,认为什么需要被审判,于是就去审判什么。
一缕灵念触及到了血海,很是灵巧的在它附近窥伺。感应期的灵念很强大,于是惊动了埋藏在血海里的刀意,即使灵巧,也不可能躲开铺天盖地的杀意。
“糟!”时分猛然感觉到了不妙,顷刻间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很危险的环境,灵念急转想要退出来,眼前却浮现一片汪洋。
刀光闪过,时分的脸愈发惨白。
杀意迸发,时分微哼一声嘴角咳出一点殷红。
“很霸道的东西。”徐怀竹也曾多少感受过那种感觉,随即同情的拍了拍时分的肩膀:“这对我不算是个威胁,让我回头自己解决就好了。”
时分捂着嘴有些难受,眉毛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原本银白色的瞳子中隐约露出一点不健康的血红,表情更是凝重的有些扭曲。
“那是谁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