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裕王府清漪阁,庭院深深、夜凉如水。
“王爷……”侍女素兮和玉琼见了来人,赶紧低头福礼。
轩辕澜摆了摆手,淡淡道:“都下去吧。”
素兮玉琼对视了一眼,心中波澜暗涌,脸上却不显半分,依言退下:“喏。”
李蔓看着眼前清逸出尘依旧的男子,忽然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凄然,双肩轻颤着流下泪来:“你第一次踏进清漪阁,为的是要丢下我吗?”
跟前的女子从来都淡定自若、从来都轻颦浅笑、从来都百折不挠,可在这一刻……
但,终究他不是她的良人。很快地,轩辕澜敛起心里的异样,清俊的脸庞上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边关寒苦,并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我们这一场婚姻,有名无实。本王到边关以后,李姑娘就请回到尚书府,另觅良缘吧。另,为作补偿,本王愿奉上所有……”
“不,我不接受!”李蔓愤怒地打断他,泪水仿佛断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下。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心系于你。即便你怎样对我,我都不怪你、不怨你……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你要休妻的事实!我心比天高,难道命就要比纸薄吗?我不信命,不信命……”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
轩辕澜伫立在朱漆门前,静静听完她的哭诉,许久默不作声。
李蔓噙着泪抬起头来,但见烛光如练,淡淡地洒在了他的肩头,将他的周身又罩在一层柔和的光芒之中,一如……他们的初见。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动人心魂的魅力。
“夫君……”李蔓呆呆地吐出这两个字,嘴唇颤抖着,激动与喜悦仿佛潮水般地涌遍她的全身……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她的心!她的夫君,她的夫君……
她扑身上去,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身。喜悦的泪水顺着她嫣红的面颊双双滑落。
“没关系的……只要你不要丢下我,只要你肯回心转意……”她颠倒地呢喃着,闭上双目等待他温暖的回拥。
她的心跳如鼓,却听得他的心跳低沉而平缓;她周身炙热如火,却感到他的脊背僵直若静默的石雕……许久,他的双臂依旧不曾围拥过来。她固执地抱着他,听着自己的血液汩汩涌回心脏的声音,慢慢地,她又感觉到了寒冷。
耳边传来他的一声轻叹:“但,我的计划真的没有你。”
……
帝都城外,幽静的小径上,轩辕澜正要扬鞭策马,忽听背后有嗒嗒的蹄音传来,纷杂而焦灼,转眼便绕到了他的跟前。
他抬起头,却见皇帝轩辕澈带着几个随侍骑在高大的枣红马上,一头乌发束起在鎏金碧玉冠中,身上银白掐金丝的流云蟒袍随风飘摇。
他脸色冷峻,不显一丝情绪:“澜弟想不辞而别吗?”
轩辕澜脸上的笑容一滞,而后笑着摇头道:“臣弟新官上任,想必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等待臣弟前去定夺裁撤,还是早些动身为好。”
“但是……”轩辕澈满心不舍,极力想找一些理由将他留下。然而,他目光中的苍茫与决绝,却让他把所有的理由都梗在了喉间。据当他知道他要不辞而别启程边境,他便丢下手头政务,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为的是能挽留他。
轩辕澜勒紧马缰,深深地吸一了口气才道:“皇兄请回吧。臣弟就此拜别。”
轻轻地扬鞭策马,马蹄轻快,踩过萋萋的荒草,扬起一阵清脆的铃音。
“轩辕澜……”身后,幽幽地传来一声呼唤。似有又似无,似虚似幻,随风飘过耳畔。却因着那熟悉的声音,使两位骑在马上的男子同时怦然心跳,情不自禁地收住手中的缰绳。
“瑶儿……”轩辕澜呢喃,脑海中的往事一一回放在眼前。
“愿意做我的王妃吗?”
“嗯……”
“一年,再迟一年,我便归来,等我!”
“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