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拍手称快,连声称赞陆神不愧被人家成为一代诗神,但细细品味之际,但紧皱眉头,说道:“此诗虽好,能够一气呵成,必能够为人所传唱,但却有美中不足,诗句之中的“等待春来到”与眼前的实景确有不合之处,我在江上摆渡,是要唱给坐船的客人听的,这些客人大多数为学问浅陋,世代耕种之人,未必能够彻悟领教,一听说不符之语,必嫌我乱唱一通。”
老翁迎着江上清风,荡起了双袖,微微捋着自己的胡须是,说道:“让我老汉心中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即景赋诗两首吧,请听:
离离春草生一年,野火正蓄待春时。
一点星火过田际,顷刻遂成燎原势。
瘠土尽发嫩草芽,晨曦开遍满岗花。
欲使寒冬无饥馑,莫耽耕耘在平生。
冬日气暖晴晖多,江流野免涨浪潮。
打樵不斫松柏盛,茫茫荒原闻清歌。
山下石泉冻渐流,舟上惊鹭飞残荷。
近岸成滩数年后,农家耕织盼春在。
陆神听着老翁念着两首诗歌,在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叹道:“老阿翁如此高才,真是给我这个平时自为清高的才子以当头一棒,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野有遗贤”啦,以老爷爷赛过陈思王,谢灵运的才能,肯定是通古博今,见多识广之大贤。”
老翁笑道:“通古博今,见多识广,我肯定是不敢当的了,但我却又听市街,井巷之人说你配得起这两个大名,老汉心中有不解之处,我想问问你这周易上有讲:初九是本卦第一爻名称“九”代表阳性,“五”代表阴性”请问卜卦上出现了九五的卦象,这有主事主乃是何种的运道。”
这个倒是难不倒陆神,他连忙说道:“九五所对对应的是:贤者之星宿春分时出现在天上,对君子持节守重之人有利。”
老者间陆神不假思索,回答飞快的说出了正确的答案,并有意为难他,只见他又问陆神上易经之书上雷火丰卦像的上震下离所代指的又是什么。”
陆神被他这么问起,脑中一片迷茫,站在那边抓耳挠腮,许久也不明道是什么答案,窘得满脸通红,老翁此时站起来,轻松一笑,说:“丰卦像所指电光霹雳,韬光养晦时,可得脱兔之动,而获尊荣富贵之身,出道得志。择机不当,取时面煞则多遇不幸,曲折磨难,先颇有微功,后因好大骄傲,识人颜面,得罪小人,遭人报复,而后身困危境,性命难保,暴躁,激动引发卧疴之病。在体、用及人身疾病方面与噬嗑卦同解。”
陆神连连摇头叹息:一个渡船的老翁都能够如此知识渊博,我还有什么资格自命不凡呢,看着陆神无奈而又有点自卑的神情,老者又说:“小伙子难得难得啊,你这样小小年纪,却能有如此的作为已经是很不简单啦,如果你能多加学习,刻苦向学,那你将来必定能成为西周的周文王和周公旦那样的圣人一样,你刚刚说到:春分之时贤者之星宿出现在天上,对君子持节守重之人有利,你是贤者又有古代君子的节操,但却不是你下山回家的最好时侯,还不如韬光养晦去吧。”
陆神停船上岸之后,一直都在想着老翁在船上跟他讲得那些话,他陷入的深思,看着眼前的大千世界,深知人生与天地之间只不过沧海之一粟,天地之蜉蝣,前路漫漫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不能预知相提并论的贤君子,一个渡公尚且如此,此时的陆神觉得自己的智慧太过于有限了。
想想都觉得伤心。陆神在路上走时,又情不自禁的叹道:遥望只有山外山,从来不道此山高。山川相缪雾相绕,一山更比一山高。
其实陆神大可不必如此,因为这个摆渡的老人不是平常之人,老人正是他师尊的师弟,他的师叔玄灵道人,知道陆神下山回家,老者便飞鸽传信给在牛蒡山上修炼的师弟,希望他能够在运用智慧劝阻陆神回家,跟他学独门武功,着才有了陆神在渡江过河是遇上的一位高人。
走在路旁见,落日翩翩落山林,鸦声阵阵归碧林,陆神只好道了前村去找了一间客栈,暂作一日之歇,夜晚他对着一泓透过天窗的月色,静静地想着老翁的话,心中思潮万丈,自己对着如轻霜淡粉的月色发问,自言自语:陆神啊,陆神你到底应不应该回故乡去啊,故乡的亲人在思念着你啊,或许他们在月光之下,静静地想着我的容颜,身处如瓣的手掌向紧紧地握住如水的月光递过来给我呢。月亮月亮,你倒是说说话啊,给我出个主意吧。”
对月而望,心中惆怅,悲伤的情绪有如窗前传来的桂花香,他的情思,他的淡淡情意有如沾满了紫霜白雾的彼岸花,一声声晚啼的杜鹃声正在引起他抒发心头的忧愁。
陆神走了过去,推开了一面竹窗,仰起头看着天上普照天地之间的明月,他哭了:
咏月
天上若尺无明月,
似无珍珠裹蚌贝。
流光俳徊天地丽,
浮影暗动江山娇。
故故暗落游子泪,
时时梦入诗翁怀。
举怀惆怅伤远客,
月华生处惹思深。
他托着脸腮,在窗口旁,一遍遍地念起这首诗歌。
但是此时他归意已决,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买了一匹快马,养着皮鞭,驰骋在官道上。
义和驾日,六龙回翔,陆神在中午之时便道了一片山林,过了深山便可到行运码头啦,他心中还是很高兴,手中扬起一阵阵鞭响,甚至他在马上吃着干粮。
他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偷偷的靠上了他。马儿在他的鞭声之中,向前狂奔,但前面不远的地上出现了一根竹棍子般粗大的蟒皮绳,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马儿发出一声“啾啾,铿铿”的吼声,前腿被地上的蟒皮生一下子拌住了,顿时间马儿想一把畸形弯曲的弓一个样子要倾倒在地上,陆神心中一阵子惊悸,还好他顺着马脖子下滑到了草地上,“砰砰”一下子瘫坐到一片灰尘水泥的洼地上,好在不是直接便滚落到马鞍之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是身残颈断,骨碎筋伤,也会是头破血流,多增外伤。
眼下的前景并不容陆神瘫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呼痛喊伤,他扯一扯紧贴在灰尘之上的紫罗英衣大衫,在地上站了起来,心想:深山小路之中,何人在此设下了拌脚的蟒皮绳,除非是山间丛林间的猎户,但是不可能,现在日高卓午,过往商人虽少,但却有人到此处来,猎户不会不知道在这里设置下埋伏,会伤到路人行客,又在山间路旁,绝无动物铤而走险到此处觅食,对对对,现在唯一的可能便是这里有强盗歹人在此剪径,专劫拌到绳索的商人贾客,趁着他受伤,正好作案。”
果然陆神站在那边,便听见了竹林深处,传来一阵子窸窣作响,纷繁杂乱恶脚步声,接着又有人喊道:“大哥,快走,前面有一阵子剧烈的声响,想必又有过往商人被绳子绊倒,大伙发财的时候又到了。”
又有人倒:“没错,正是有人落网啦,兄弟门别靠在树下休息啦,赶快拿上刀枪跟我走,完事之后,我们便可在山上大碗喝酒,大块称银,再娶上个三妻四接,围山狩猎。”
陆神心中惊慌,草草地穿上靴子,揽着白衫,看着横躺在地上的马儿,喃喃的说着:“马啊,马,我要是能过了这一关再回来救你,要是你现在还能够足撑黄壤,就不要再地上引颈而鸣,赶快走吧。”
陆神从“铿铿”叫着的马首上趟了过去,跳过枸杞丛,胡杨树,芦竹地,绕过荆棘林,刺草坡,衰柳丘,想找个隐蔽之所藏身,但是刚好在出新鸟出林,落叶飞动的银杏树旁停歇之时,陆神一脚踩了个空,连身翻落到了积土三丈,兽骨成堆的陷阱之中,陆神在陷阱之旁紧紧抓住一丛白苹草和野麦,靠在陷阱旁的土壁上,幸好杂草扎根甚深,陆神正要小心翼翼的摸爬着上来。
但用力过猛,山壁突然之间坍塌,大块的岩土和草丛都“沙沙”的滑落了下来,只一声“啊”的声音,陆神别被押到了陷阱之中,整个身体都伏在地面上,后背紧贴到了地上森森兽骨和坚硬的石头,陆神的脊梁骨上传来了一阵子“窸窣窸窣”的声响,他原想两手硬撑住连草带枝的土坯,但脊梁上传来了一阵子剧烈的疼痛感,他直把雪白的牙齿咬着格格作响,无奈之下,力道亏欠,再无能力撑起关乎生死的土坯啦。
陆神重重的被压在了土坯之下,整个身子仿佛变被一张严严实实的地毯覆盖住了,陆神在地底下,原本还指望着有生还重见阳光的希望,但是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在挣扎着起身,待到筋疲力亏,腰酸骨痛,肌肉麻痹之时,他还是不能动摇着身上的千斤重负,慢慢地他口中气息渐微,肢动平缓,再也动弹不得了。
原本陆神身子是不能忍受住整块陷阱下滑的松土的,还好土坯下覆着蓬松松,软茸茸的芳草,这让他在地下已然可以呼吸道一点点停留在草缝土隙只见残留的空气。
眼看着自己有口却不能呼救,又是在山林僻静之处,路断人稀,陆神的眼泪夺眶而出,知道此次他身遇凶险,运主大难,很难在活着爬出这个陷阱,此时的他忧伤万分,心中呐喊到:“娘亲啊,爹爹,孩儿再也不能够见到你们啦,孩儿想念母亲,想念爹爹啊,此次可能再也不能够好好呆在你们两老的身边好好尽孝啦,孩儿不久之后,便要足登泉台,身升阴曹来,愿来生再好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