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再次恢复意识已是一个小时后,我在学校的医务室里,当然,受伤的不是我。我看着医务室的大夫给安礼包扎左手,开始慢慢回忆刚才发生的状况。安礼向我奔来将我扑倒,脸上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慌张与失措,在我的记忆力,他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面无表情或微笑以外的样子。
倒地之前他还不忘用他习惯的左手托着我的头部,不让我受伤。那可是他的左手啊,是他画画写字,设计的左手啊,是他弹出动听钢琴曲的左手啊!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安礼,下意识问大夫:“请问,他怎么还没醒?”大夫轻声回答:“没事,他是劳累过度,受到惊吓后又极度放松,暂时失去意识。嗯,还有,他是不是有低血糖?”我连连点头:“是,遗传的,很严重。”
“那就更要注意了,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大夫有些不高兴的说。
安礼的确是有低血糖的。在高中那会,他有一次主持升旗,刚说完“现在开始”,就听“轰”的一声,话筒落地的声音,然后便是刺耳的音波声。
大家纷纷乱作一团,女生尤为着急,互相推搡这往前冲,我问问旁边的同桌王秦才知道,安礼晕倒了。等我中午回家以后,安礼已经安然无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漫不经心的说:“遗传。”
这次是我见过他以来第二次晕倒,平常起的急了,也会晕一晕,不过没有晕倒的情况。
我还记得,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后,听到周围的同学都长舒一口气。安礼扶我站起来,理顺我的乱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指的颤抖。他脸色苍白,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然后身体晃了晃就倒了下去。周围尖叫声又起。
是啊,刚开学一个月,安礼正在接受新的身份,忙碌的我整天都找不到影子。他朝我奔来之前撒落的纸张估计是他的讲义吧,恐怕又是熬夜,早起,连吃饭的时间都用上了。
本来就有严重的低血糖,还这样折腾,看他眼睛下的青黑色,不禁心里微微发痛。我开始自责,若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我连他的下落都不明,更别说他的忙碌与劳累了。
安礼醒来的时候,我正在愣神,想着把实验器材从9楼摔下来的那个女生,我知道她绝对不是有意,但刚才她来找到我,明着是来向安礼和我赔礼道歉,暗着估计是近距离接触接触安礼,最好还能来个第三者插足,挤兑掉我,和安礼来个成双飞。
我不悦的撅了下嘴,朝安礼看去,正巧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怎么,想什么呢?”“想你长得这是花枝招展,到处给我惹桃花。”安礼显然不明所以,疑问的看着我,恰巧听见敲门声,我回头,看见那女生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我一怒嘴:“吶,来了。“
门口的女生不请则入,绕过我直接到了安礼床前:”学长,啊...安老师,刚才实在对不起,不小心把实验器材掉了下来,害您手受伤。“
安礼淡淡看着她说完,客气道:“没有关系,不必在意。”语气客气且疏远,让我想起刚和他接触时他对我的态度。我转身一声不吭出去,以表示我的不满,虽然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和那个小女生相比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我回了趟家,做了些粥。安礼现在住在学校给他分配的工作室里,而我则和六人挤在一间小宿舍里,相比较一下,简直令我心痒痒的。人家现在讲师级人物,怎么能和我这种刚上大一的学生相提并论呢。
我再次回到病房,那个女生已经走了,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安礼正眯着眼端详手中的画纸,右手别扭的拿着笔修修改改。听到声响,他转头来眯着眼看我。我有些心虚,连忙将煮好的粥盛出来递过去,他用左手接过去,右手拿着勺匙也不吃,就这么看着我。
我干干的笑两声,视线转向别处,过了好长时间听到勺匙与碗的碰撞声,然后是低低的喝粥声我才松了口气。
喝完粥后,我和安礼一起回到他的工作室。我这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个工作室。一个10平方左右的起居室,东西不多,一张大办公桌上一大摞白花花的纸张,侧面摆放一些常用的书籍,随意且干净。还有一个5平米的小卧室,一张比较大的单人床。我大叹一声:“学生们的钱啊,都败在你们这群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