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话一出口,立刻引得轩然大波,三位长老都是刚刚才知道觉尘的存在,故而瞪大了眼睛盯着梵不移,要等她做出解释。
“觉尘,他不是坏人。”梵不移沉默片刻,生硬地说道。
“好人?!”清扬长老吹胡子瞪眼,反问:“你与他才见过几面,就敢如此断言。不移,你是我三星宗八百弟子中的首徒,如今正邪争斗已到了难解难分的地步,若他是妖邪变化的奸细,岂不是已经潜入了我三星宗内部了?”
梵不移本就不擅言辞,被清扬长老一番询问,确也说不出话了。但那倔强眼神分明满是不屈,更怒视柳成,恨他纠缠不清,偏要在此刻发难。
“稍安勿躁。”广通真人说道:“若觉尘果真是方寸寺传人,便是我三星宗贵客。都是菩提枝叶、道德传人。听说他在柳成的飞剑上昏厥至今未醒,还是先去看看究竟吧。”
“我去我去!”那修德长老大喊道。
“我也去我也去!”修源更是紧随其后。两人又是同时转身,迈着同样的步子快步走了出去,往那偏殿去了。
广通真人站起身来,先对梵不移说道:“徒儿,你留下住持早课。”便与清扬长老一同走了。
自打觉尘在梦中见了那巨人,又因那融入体内的须发得了好些神功法诀、妙术玄通。如今在梦中久久不能醒来,只因为那巨人用的是西方教中睡梦罗汉梦中传到的手段,硬是让觉尘度日如年般的深陷梦中,不断修炼至今。
沉睡三日,却是在梦中渡过了三年,终于让觉尘将那杂乱功法学了个入门,仔细查看,却发现佛道参半,也不知那巨人传的哪派本领,如此博杂。
觉尘依旧沉睡,哪里知道他身旁已经坐了两人。同样的服饰、同样的佩剑、同样的山羊胡须,除了长相不同其他几乎全都一样的修德、修源两位长老。
修德摸着觉尘的脚底板,捏着胡子说道:“厚重沉稳、内息平和、呼吸中有清玄气息,好!他的道家功底打得十分稳固,是个好苗子!”
“不对不对!”那修源长老拍了拍觉尘的脑门,说道:“面相慈悲、脑后隐约有佛光流走,更是天生秃顶,我看是个佛陀转世也说不定!”
修德立刻不服:“秃顶便是和尚?我若把头发剃光,也成和尚了?”
“方寸寺本来就是和尚庙,他既然是方寸寺传人,自然也是和尚了!”
“胡说!我菩提一门,佛道并存,他就算是庙里出来的,但也是道士!”
两人你来我往,好似能永不休止争吵下去,连那昏睡中的觉尘也皱起眉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广通真人走进殿来,两位长老连忙起身让到一边,好叫掌门查看。
“这似乎是小西天中的秘法,是那五百罗汉中睡梦罗汉的本事。”清扬长老陪在一旁,沉吟片刻说道。
广通真人摇摇头:“未必,那罗汉之上还有菩萨、佛陀,他们都能使用此法,只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让觉尘昏睡至今。但由此观之,觉尘应当不是邪派来人。”
能得佛门认可,出身自然不再是问题。清扬长老也点点头,不再继续纠结此事。
清流又道:“师兄,睡梦传法,若是无人点醒,除非他将神通学会,否则就要永远陷入梦中。不若我们先将他点醒,否则他睡上十年,岂不是耽误大事?”
“也好。”广通真人平伸剑指,便有霞光点点凝聚指尖,随后直射觉尘眉心,不过片刻,觉尘便能微微睁眼,已经是醒了。
“老头,我在哪里?”觉尘一睁眼便见到一个白须老者,张口便问,只是那称呼让广通真人好一个尴尬。
“无礼!这是我三星宗掌门广通真人!”清流怒道。
“三星宗?啊!”觉尘一个激灵,赶忙从床上跳起,说道:“我已经到了三星宗?我怎么会睡觉了?该死该死,额,广通真人,不好意思,我也是糊涂的。”
广通也不在意,笑着问道:“你果真是方寸寺传人,已经继承了‘觉’字辈分?”
“是,法号觉尘。”
“你如何知晓三星宗与方寸寺渊源,是觉明和尚说的,还是你从书上看的?”
“书上看的,但不是你们要的《长青决》。”觉尘摸了摸胸口,那《十一子录》居然还在,便掏了出来。
“《十一子录》?”广通真人将书接到手中,翻开一页,却是笑了,那扉页上分明写着:长留慈悲道德心,不争佛道菩提青。
只是觉尘看的是书中内容,那扉页之句被他自然略过,未曾主要到若是把第一句首字与第二句尾字合并,正是‘长青’二字。
广通真人将那二字指给觉尘,说道:“看,这正是《长青决》。此书是你方寸寺祖师所写,记载着自从西周大兴后的天地奇文,直到三藏法师将净土佛经东传,此书才全部写完。”
“额,那道长就是要用这《十一子录》找人?”觉尘不解问道。
“你既是方寸寺传人,便是与我同辈,今后唤我师兄便是。”广通真人却这般说道:“《长青决》记录了天地间多处秘境所在,我等急需借此找到人。”
清流和修德、修源三人目瞪口呆,片刻功夫,这后辈小子居然就成了自己的同辈人,也能管三星宗掌门叫上一声‘师兄’。
“既然如此,师兄只管把书拿去便是。”觉尘倒是爽快,反正那《十一子录》他已经看过数遍,没什么新鲜东西了。
“多谢师弟!”广通真人点点头,道:“我要找那失踪多年的斗战胜佛孙悟空,还有那转世重生的金身罗汉、八部天龙广力菩萨。”
真人又道:“如今刑天约战地藏王,想要一举灭绝西方道统。小西天诸罗汉正在奋力寻找转世二人,防止刑天抢夺盘古斧。而我们则要尽快找到孙悟空,只因那刑天另有毒计,要搅乱四海,引之吞噬大地,毁灭人间。只有定海神针可以代替四海龙王镇压海眼。”
“既然如此,师兄拿好这书便是。”觉尘想了想,又说道:“只是我也曾阅读此书,虽然有提及诸多仙踪圣地,却未曾明言其地理所在,师兄有什么办法?”
“师弟放心!我三星宗古籍藏书颇多,正是需要这《十一子录》互相印证,方能最终确定。”老道轻抚长须,感慨道:“我也是猜想而已,那金身罗汉或许会藏身流沙河中,而斗战胜佛或许已经回了花果山。只是这些隐秘之地早已经不传于世,不得不靠翻阅古籍猜测位置。”
大事有了交代,觉尘也轻松了许多。只是苦闷自己来到仙来山,却不知道今后应当如何。此地距离方寸寺,怕有上千里路遥,也不知道那使飞剑的还愿不愿意把自己送回去。
好在广通真人心思缜密,早已有了安排,主动开口说道:
“师弟可以挂单我三星宗,当个客卿长老,与我宗内诸位长老同列。每日亦可参禅悟道,我会安排清扬师弟指点一二。只因师弟你年纪尚轻,又本是菩提老祖十二传人中的小师弟辈分,就排在诸长老之末,我等皆是你的师兄,你看如此安排可好?”
“额,也好。”本是正中下怀的好事,只是觉尘瞄了一眼清扬那古板模样,又有些许不愿。
只是广通真人********都在那《十一子录》上,哪里还顾得这许多,匆匆告辞,便要去研读此书,好早日参详出花果山等秘境所在。
“今日作罢,明日开始,请师弟卯时在菩提正殿集合,有例行早课。其他修道习武,我会定时监督。”清流长老说罢,也自行去了。
那修德、修源两位长老,嘻嘻哈哈地冲觉尘道了一句:“师弟保重,千万保重。”便乐呵呵地跑了。
顷刻间又只剩下觉尘一人,也是闲闷发慌,想起自己确实在《十一子录》中见过许多奇文记载。他更好奇像那万寿山五庄观的所在,想想那天地同寿的人参果树,便叫他口水直流。
觉尘私来想着,若是他那便宜师兄能找出万寿山五庄观,自己是不是也学那猴子一般,去偷个人参果儿来尝尝鲜。忍不住舔了舔舌头,隐约中似乎回味起那人参果的味道,果真是清香甘甜,入口即化。
“不对!我什么时候吃过人参果?!”觉尘从幻想中惊醒,突然觉得那美梦如真,他好似真的吃过那天地生养的仙果一般。
没由来的一阵苦恼,尽数落入窗外人眼中。却是梵不移,早课结束后便鬼使神差地来到觉尘屋外,在窗外窥视着觉尘的睡相,几次鼓起勇气,却不敢迈步进去。
“今后,他便是师叔了?”梵不移心中一阵烦闷,左右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起药园中那片石女花今日还未浇水,自言自语说道:“是了,该浇水了,该去浇水了!”
转身不过走出三步,猛的一转身,大步跨入觉尘房中,极是生硬地问道:“师,师叔,你要浇水...啊,要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