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陌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寂静的夜里能清楚地听到小姐熟睡后均匀呼吸的声音，按理来说，她也可以暂时休息了，可是，怎么可能睡得着。
“十一点十五分……”顾以陌抱胸思虑地自言自语：“凌晨前要去他房间，该死的臭男人，真打算把自己当暖床工具了。”说着，顾以陌又看了看婴儿床的小姐，这敢情是照顾小的后又要去哄大的睡觉，她这奶妈当得可真辛苦。
就在踌躇不定之际，突然楼下一道光亮闪过，以陌心一紧，以为是荣旭找上门来，于是她悄悄地走到窗前张望楼下的情况。
这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吓一跳，就在楼下草丛里，好像有人提着一盏灯，由于灯光忽闪得刺眼，导致顾以陌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只是大概地了解那人似乎也朝着她的方向仰视窗口。
“什么人？”顾以陌虽然害怕，可是更加好奇那人的真面目，这种奇怪的亮光已经不止一次骚扰她了，这回她得抓住这个恶作剧的家伙，来不及多想，顾以陌转身冲出婴儿房，跑下楼往草丛奔去。
空寂的后院被月光照得犹如昼日，四下张望一目了然，根本什么都没有；一阵冷风拂面，灌入体内不禁打了个寒颤，顾以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后院最角落的木屋成为最后的焦点，顾以陌犹犹豫豫地伫立中央，忽地身后有踩草地的声响，她警觉地回头，撞上肉墙，吓得差点摔倒，好在那人臂弯结实，一把抓住以陌的手，顺势带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呼——”以陌倒吸一口凉气，抬眸凝视月光下的男人，乌云遮盖了他眉宇间的阴郁，深邃的眸子透着一股精锐的戾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荣旭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的好坏，但是顾以陌知道他不太喜欢有人接近木屋，所以刚才自己的举动大概又惹得这男人心里不高兴了。
“我……”顾以陌迟疑片刻，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所见的事情告诉荣少爷。
“看来你根本就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荣旭眯着眼，愠怒地推开以陌。
顾以陌眨了眨眼，羞涩地垂首：“现在不是还没有到凌晨吗？”
“哼。”荣旭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跟我来。”
顾以陌一怔，双腿不听使唤地顺从荣旭的旨意跟随他一起离开了后院草丛。
“有个女佣曾经在后院那块草丛里自杀了。”荣旭走在顾以陌身前，突然他兴致勃勃地陈述关于荣家的是非，顾以陌转了转眼珠子，急步上前追问：“就是刚才我所站的那块地方？”
“嗯。”荣旭斜睨一眼顾以陌，面色冷峻地说：“那个时候我还在国外留学，回来后听之前的佣人提起过。”
顾以陌背脊一凉，因为她刚才就看到那块地方站着一个人，不对不对，又或者不是人，因为她以急速跑下楼，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听说，那个女人是割了自己的喉咙致死。”荣旭依然不温不火地阐述：“被发现的时候，血已经流干，虽然之后经过翻修，那块地也移植了草坪，但是……”
“但是什么？”顾以陌只觉得周围阴阴森森，十分可怕。
“但是偶尔有佣人看到那块地出现一大摊血迹。”荣旭骤然停下脚步，吓得顾以陌躲在他身后，颤颤地抓住对方的衣襟：“荣，荣少爷，你干嘛停下来？”
“你刚才站在那里，没有看到草地上的血迹吗？”荣旭故意扭头问道。
顾以陌咽下惊恐，抖着身子说道：“我，我没有看脚下……”天呐，她刚刚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荣旭一本正经地注视她，反而盯得顾以陌全身毛骨悚然，比起鬼脸，估计没有比荣少爷这张扑克脸更可怕了，此时的英气笼罩一层阴霾，盯得越久，反而越觉得荣少爷有些奇怪。
“荣，荣少爷，你没事吧？”
“你相不相信鬼上身？”荣旭弯腰凑上去，压低嗓音，轻语道：“如果身边有人鬼上身了，你会怎么做？”
“呀，不要。”顾以陌奋身扑上去，抱着荣旭嚷道：“不要，不要说了，荣少爷，我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啊……”
“哈哈哈……”荣旭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顾以陌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退后几步瞪视荣旭问道：“荣少爷，你笑什么？”
荣旭捂着肚子，肩膀耸了耸，笑着说：“你真相信鬼上身？”
“我，那个……”顾以陌咬着唇，恨恨地问：“那你刚才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你以为呢？”荣旭挑眉反问：“你觉得是真那就是真的，你觉得是假，那就是假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可是，那个女佣……”顾以陌完全沉浸在故事情节中无法自拔，还越想越深信不疑。
“荣宅的女佣也不少，至于有没有死在那块地方的，我也不清楚。”荣旭撇了撇嘴：“我确实一直都在国外，最近几年才回到荣宅，你要问我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是纯粹地吓唬我？”顾以陌气急败坏地怒问。
荣旭别过脸依然笑个不停，顾以陌气得跺脚，怒声道：“荣少爷，这种事情怎么能用来吓唬人？你没听说过吗？人吓人吓死人的。”
“我还听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荣旭不以为然地说。
“我懒得理你。”顾以陌见说不过，便越过荣旭朝着婴儿房的方向走去；荣旭不满顾以陌生气，大声问道：“喂，现在差不多凌晨了，你……”
“今晚上本小姐没兴趣陪你继续玩。”顾以陌不客气地啐道：“你想玩，找别人。”
“哎哟，这小辣椒还真不是吃素的。”荣旭叉着腰，俊脸抹上愠色。
荣旭悻悻然地返回自己卧房，当走到床边，猝然一惊，发现床头放着一盏灯；这盏灯的出现，着实吓得荣旭头皮一麻，立马扫去之前玩笑的心态，神色也凝重起来。
***
“以陌，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顾妈妈心疼地问：“照顾小姐是不是很累？要不今晚上妈妈帮你替一晚。”
“啊——”顾以陌打了打哈欠，摇头说道：“没事，昨晚上不是因为小姐没睡好，是我自己做了噩梦。”
“做噩梦？”顾妈妈蹙眉又问：“无缘无故地做了什么噩梦？没事吧？”
“没事，就是梦到个疯子。”顾以陌想到荣旭吓唬自己的行为，不由得气上心头，顿觉胸口也跟着隐隐作痛。
顾妈妈担忧地看着以陌，总觉得这孩子有点不太对劲；喂完两个孩子后，顾以陌还是觉得胸部胀痛，看来又要挤一点出来才行。
“叩叩叩……”顾妈妈见以陌还在自己房里，便敲门嚷道：“你喂完雨生了吗？荣少爷找你呢，你赶紧的，免得荣少爷到时候又说你慢慢吞吞。”
“他找我？”顾以陌紧张地穿上衣服，可是胸口的液体还是源源不断地渗漏出来，糟糕了，今天好像特别多，止都止不住；衣服湿掉，以陌又匆匆忙地换上另外一件，不料找的一件衣服更贴身，慌张之下管不了那么多了，以陌穿好后马上跑出房，因为她想起来了，今天是发薪水的日子，瞬间阳光明媚，人也变得积极起来。
十万不是小数目，所以荣旭每次都是准备了支票放在信封里面再发给以陌；听说大部分都是辛叔安排工钱，只有她是例外，倒也是，数目大一些，自然就是主人安排。
顾以陌刻意站在离书桌较远的地方，而双手置于胸前似乎挡着什么；坐在书桌旁的荣旭打量以陌的紧张，蹙眉又问：“昨晚上的事情，你到现在还害怕？”
“没有。”顾以陌干净利落地回道。
“那就是怕我？”荣旭饶有兴致地向后倾，靠椅轻笑：“想拿薪水，就自己过来。”
“我……”顾以陌深吸一口气，糟糕，好像又渗透出来湿了衣服；以陌本能地后退，她的异常反应令荣旭按捺不住地站起来。
“昨晚上的事情，我只是想……”荣旭一边解释一边走到以陌跟前，怎料以陌打断他，叱喝道：“别过来，暂时别，别过来……”
顾以陌的尴尬令她羞红了脸，荣旭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紧她，双颊染红的颜色像是苍白秋日最美的风景线，不知为何，荣旭反而更想走近一些，他可不是听话的人，何况听话的应该是顾以陌，这小辣椒真以为他不敢吃吗？
“不拿薪水，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荣旭邪笑一声，睇着以陌懒懒地说：“你怎么回事？脸居然这么红了。”
“别靠这么近，跟你不是很熟好不好。”顾以陌轻轻地推搡，嗅到以陌身上奶香味的荣旭顿时一惊，他的目光很自然地移到胸口处，仿佛炙热的火光燃烧了两人的身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