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刚过。
杨诺的爸妈还没来。
而伊森很满意的看着一直穷紧张的杨诺。
我趁着杨诺去上厕所的时候,问着伊森:“你是存心耍他是吧?”
伊森看着我,笑道:“一半。小狐狸,你知道我有一句名言:我不说谎,但并不表示我不会骗人。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人的确在我妹夫家里头;而且我也故意的放大声音,让我妹妹和妹夫听见。当我挂了电话之后,我问他们要不要来看看他们失散五年的儿子。”
“他们不想逼他;是吧?”
伊森点头。
“他们希望杨自己原谅他们;而不是因为逼迫。当年正鸿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这么早婚。”
“谁?”
“杨的老头。”
“听起来好像满有意思的?说来听听如何?”
伊森笑了笑,说道:“杨他是怎么跟你说他爸妈的事情?”
“他说他的妈妈在三年前去世了;五年前他爸爸娶了”不对!要是这样的话,其中两年他老妈是怎么了?隐形啦!
伊森笑看着我,说道:“我常告诉他,不会说谎就诚实一点;看吧!出现了矛盾了!”
“其实,月眉,也就是杨的妈妈;她人现在在加拿大开一家小杂货店,自从十年前和正鸿离婚之后,月眉就没再回台湾过。杨一直不原谅月眉和正鸿离婚的事情。”提起月眉,伊森的神情有点不一样,好像有那么点伤感。
又好像有那么点忧郁。
我想问,但是杨诺回来了,我就不好问下去了。
好奇怪,自从认识杨诺之后,每天就好像在看连续剧;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就会继续下去。
今天杨诺没来;但是伊森却坐在我的面前哀声叹气。
“唉”
“怎么了?从你一进门到现在已经两个多钟头了,不说话也就算了,还一直叹气。”
“她回来了。”
“谁?”
“卫月眉。”
“谁?”
伊森瞪了我一眼。
“喔!蟑螂诺的妈妈。”不对!“蟑螂诺他老妈回台湾,你叹什么气?”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会懂的。”伊森趴在吧台上,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臂里。
“噫!瞧你这样,难不成你看上了那个三十几岁的女人?”
“三十四;月眉大我九岁。”
我看着眼前正在很用心“表演”无奈的伊森,我也实在找不出话来安慰他;怎么办?请他喝一杯喽!
“长岛冰茶,谢谢。”一个年约三十上下的端丽少妇,在伊森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一边调酒,但我不经意的注意到伊森正在悄悄企图离开自己的座位;据我估计,他的目标是“抒情蓝调”的门口。
那位少妇说道:“这么久没见面了,才见到我就想跑,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最少请我喝杯酒再走嘛!你说对不对?”
伊森不再动作了;许久,他抬起了头,什么话也没说。少妇看着前方,说道:“我说阿浩啊!上回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五年前你到加拿大游学的时候吧!这么久没见面了,连声招呼都不打,未免也太不礼貌了吧!我不记得我有教过这么不懂礼貌的学生嗳?”
伊森说话了:“不然你要我说什么?该说的,五年前我都已经说了。”
“难道你认为五年的时间,不能改变一个女人的想法吗?”
“不然呢?”那少妇笑道:“五年啊!虽然不太可能改变一个女人的想法,但是却能让一个小女孩长大;大到成天问着我:妈咪,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我怎么跟他说?我只好说:女儿啊!你爸爸呢,是个超级胆小鬼,被我拒绝了一次,我看他这辈子都会躲着我;想见他?行!那就要看我们母女俩的运气怎么样了!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昨天我没机会看到母子相认的戏码;今天却看到了万里寻夫的场景;过瘾啊!
“月眉,”伊森看着月眉,没好气的说道:“当年我诚心诚意的向你求婚,是你不答应的!现在你怎么跟你女儿说我是个胆小鬼,等等,你什么时候有女儿的?”
“这就要问你了。”伊森呆了好一会儿,问道:“你女儿今年五岁了?”
月眉点头。“嗯。”
“她叫?”
“杨念凡;现在想想,好没创意的名字。”
我想了一下,问着月眉:“伊森的本名是杨浩凡?对吧!”
月眉笑道:“很没创意吧!”月眉看着我,许久,她才笑道:“对不起,打从我一进门的时候,我就一心想看看这小子打算给我一个什么交代;我没注意到你和我儿子那么像!”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话我已经听好几次了。卫阿姨”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仔细一看,原来是杨浩凡昏倒在地上了。
第二天早上我没课,我来到医院来探病。
真的是探病吗?说出来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名为探病,事实上是来看戏的。
我走进伊森的病房,哇塞!一堆人嗳!
“小诺?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妈?你又为什么会在这?”老爸也在。我还见到了几天前,在“抒情蓝调”里见过的那个男人;那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我想应该是杨诺的爸妈吧!
“浩凡是智杰的二弟,也算你的叔叔吧!”我看着躺在病床上正好眠的伊森;他?我的叔叔?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合著我和杨诺早在八辈子前就注定要当亲戚了!“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他?”
老爸说道:“我们家向来是各自为政,很少有什么联络;这些年我们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所以你才没见过浩凡。”
我是不想淌这个浑水,但是伊森装睡的技术真的好差劲;害我好想给他拆穿。
我冷笑道:“现在就差一个人,我们全家就到齐了!你说对不对?”
除了月眉以外,所有人都点头认同我说的话;当然,伊森也不例外。
然而月眉也发现了伊森在装睡;原本凝重的神情,顿时轻松不少。
看来,他们两最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而不是一群亲朋好友。
我来到老爸身边,低声说道:“老爸,我们先出去吧;别当电灯泡了。”
老爸点头,在小梓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小梓点了个头;之后我们几个人离开了病房;把时间与空间留给这两个差距甚多的恋人。
走出病房之后,我对老爸笑道:“老爸,好像你们三兄妹都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恋人?”
老爸腼腆的笑道:“其实一切都是因为缘分到了,若不是因为缘分,我怎么会认识你妈?又和她相恋、结婚?”说这话的时候,老爸还一边紧紧握着老妈的手。
缘分?如果这个世界上什么都要靠缘分的话,那干脆坐在家里面等死算了!
老爸和老妈是怎么恩爱的,这齣戏码是每天上演;所以我比较有兴趣的,是小梓和杨正鸿这对夫妻。
看小梓的脸色不是很好;我在猜,多多少少是因为月眉回台湾这件事情有关。
“啪!”小梓的一个耳光甩在杨正鸿的脸上,转身跑走了。
我扬着右眉,对着杨正鸿冷冷的说了一句:“猪。”
说完,我就朝着小梓的身后跑去。
“呃,你是小梓吧?我是你大哥的女儿,我叫杨诺。”
小梓呆了好一会儿,不知所措的说道:“我叫杨梓桦;刚才我以为”
我扬着右眉,没好气的说道:“我知道,你把我看成杨正鸿他儿子了!”很奇怪,只要一有人把我和那个蟑螂诺搞混,我就有想耍恶劣的冲动。
“你认识阿诺?”
“你说那只大色狼?想不认识他很难;再说,我和那家伙有着相同的长相,同样的名字,我们迟早会见面的。”
“可是就我印象当中,阿诺是个很有风度的正人君子,他对女孩子很温柔的。”
我强压下痛骂色狼诺的冲动,冷笑道:“你想他吗?想和他旧情复然吗?”梓桦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
“之前,我以为是杨诺胆小,现在我却认为他的出走,是必然也是必要的;不然总有一天他会和他老爸决斗。你要知道,你大哥是我高三的实习老师,我曾经爱过他;但是当他变成了我的老爸的时候,对他,我就收起了所有的爱情。因为我知道,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也有自己的感情世界。我做到了,你呢?问问你自己,爱的是爸爸?还是儿子?再说,卫阿姨是杨正鸿的前妻,杨正鸿对卫阿姨仍然带有感情,这是人之常情;当然,卫阿姨对杨正鸿也有感情,但是那已经淡化,变成了友情;他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卫阿姨现在真正爱的,是你的二哥杨浩凡;他们能有什么结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情;如果我今天说的话你想不透的话,那就枉费我这一番口舌,也枉费你活了那么多年;以后走在路上,我会当作没看见你这个亲戚。”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梓桦。
我回到伊森的病房,没好气的拉了把椅子,坐在伊森和月眉的面前。
伊森笑道:“怎么了?是谁惹了我们的小狐狸?”
“你妹。”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月眉听完之后,说道:“我和正鸿已经是过去式了。”
“不****的事,我不想管。”我看着伊森正握着月眉的手,我笑问道:“什么时候喝请喜酒?”
“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当月眉的伴娘喽。”
“嗳,伊森,虽然我老妈大我老妈五岁,他们交往的历史我是历历在目;我就很好奇了,你为什么会爱上卫阿姨?你们差了快十岁了嗳!还是因为遗传或是血缘的关系?”
他们两互看了一眼,月眉说了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