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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雪千寻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开口:“华国阴姓人家本就很少,只有两万余户,大宗族也就一千余户,我现在侧重华国各个重城要镇调查,至今还没有真凶的消息给你。”

“京都可曾发现有名望的阴姓人家?”

“共有三户,一户是在城北大街世代专做珠宝生意的人家,他们家如今的当家人叫阴世海。一户是在相国寺附近的开私塾学堂的教书人家,如今的学堂先生叫阴朴,他的大儿子明年好像要参加文科科考。他们的底细我都查过了,清白如水,不可能与你有什么关联。”

宁泽手抚薄唇,没有言语。

“不过——”雪千寻瞄了下宁泽,“这第三户阴姓人家你可能会有些兴趣。”

“哦!”宁泽俊脸微扬,有了些愿闻其详的表情。

“第三户人家是两年前刚来到京都的,他们家的主人叫阴言植,是刚由江东巡抚晋升到大理寺参事的阴大人。阴言植曾从军六年,后由江东一个知县做起,一步步升到今日这个职位,而且——”

“而且什么?”

“他还是当朝宰辅刘成儒,刘相的六大得意门生之一,他能成为大理寺参事,也是刘相一手提携的。”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派人刺杀我的真凶?”宁泽的眸中终于出现了灼人的亮色。

雪千寻又抿了口茶:“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将我查到之事告知你,其他的事,只能你自己去详查了。不过,就在下分析,就算他有谋害你之心,可仅凭他一个小小大理寺参事之力,要撼动你们百年萧家一位名利双收的十几年的老管家,怕也是有些难度吧!”

两双灵眸对视几秘后,宁泽和雪千寻都齐齐作了个敬茶的手式,纷纷品尝了一口白云翻滚,清香袭入的碧螺春,各有所思。

“不过,听说这个叫阴言植的人,为人正直,做官也算清廉,只是贪恋女色,家中如今妻妾成群,可前几日好像又娶了第九房小妾。所以,恕千寻妄论,是不是泽少喜欢了人家中意的女子,才让人家起了杀你之心?”

宁泽用眼角夹了下雪千寻,没有理他。

雪千寻碰了软钉子后,也不尴尬,“千寻只是猜测而已,呵呵,再说阴姓人家有成千近万人,也不能说就是阴言植要害你,泽少不要太在意。”

“我从未去过江东,来京都也只两月之余。我上哪儿去认识这位阴大人喜欢的姑娘,再说我哪知道他喜欢谁?”宁泽的声音冷了几分,对雪千寻的推断似极不苟同。

“三叔公对宁泽所托之事查的如此详细,真让宁泽感激,不知可否再帮在下——”宁泽话音一转,脸上升起笑靥如花。

宁泽还未说完,雪千寻已经开始摇晃着折扇,把双眸一瞪拒绝道:“不帮!”

听了雪千寻的话,宁泽脸上笑容不减,只是伸出两指轻轻的从衣袖中抽出一张纸片来,慢慢放在桌上。

“千寻公子,这是你要炼制毒药“血兰魅”的秘方,上次在下写给的你那份秘方中,一时大意少写了两味草药,这次专门给你写全了。”

“我能相信你这次给我的就是真的配方吗?”

雪千寻瞟了瞟纸片上龙飞凤舞的墨迹,目光如电,喃喃自语,似问自己也似问宁泽。

他就知道这消失两余百年的毒药“血兰魅”,它的秘方是多少代江湖人为之疯狂的东西,宁泽怎么会那么轻意的给自己,上次帮他摆平了邀月楼萧家子弟的事,雪千寻并没有急着用宁泽给的的秘方炼制血兰魅,他相信宁泽不会给自己全部的秘方,果然——哼哼,这萧宁泽真的留有一手。

“宁泽还不曾拿出时间来炼制“血兰魅”这种毒药,所以这份秘方是不是真的,在下还真不太清楚。可此次这份秘方宁泽是按照原来的真迹拓下来的,如果三叔公不相信,大可以炼制成功后在自己身上试一试,十秒之内如果三叔公没有看到阎王爷,您也可以亲自证实这份配方,是假的。”宁泽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神情少有的严肃。

“咳……咳……。”雪千寻一口茶呛在喉间,猛烈的咳嗽起来。

“三叔公小心些,这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宁泽连忙用手替千寻抚背,口中高唤小二儿来续温水,眼里的笑意更盛。

雪千寻故意忽略宁泽那装呆作傻的表情,咳嗽之时,袖子在桌子轻轻一拂,纸片就转瞬而逝。

还未等宁泽脸上浮出了然的表情,就被雪千寻边咳嗽边吐出的一句话,击得眼神一涩。

“此事我帮你查出真凶后,我要你在丰城私下赢得的一半酒楼赌坊和当铺产业。”

“三叔公喂口好大啊!”宁泽笑意减了三份,眸光冷寒如冰。

“如果是泽少开价,或许还不如千寻公道呢!”雪千寻声音淡淡,眼中多了几分玩味。

“有劳千寻公子了。”宁泽似笑非笑的表示着感谢。

“宁泽少爷太客气。”千寻不卑不亢的谦逊着回礼。

提着茶壶进门的店小二儿,看着高贵雍容的两位公子,都气质超凡、脸含浅笑、彬彬有礼,可是为何觉得这房中的氛围有些暗潮涌动?

辞别了雪千寻后,宁泽一直摇晃到暮色之时才准备回萧府,刚行到府门口三十来米的距离,就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此时正有一位女子准备下车。

那少女身段玲珑,长发挽成幽雅的流云髻,虽不施粉黛却淡雅脱俗。

宁泽一看到那身形后,满脸惊喜,眨眼前就飘到了马车前,一把将那少女从车上抱到怀里,声音中难掩兴奋之情:

“我的好凌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车上之人,正是从丰城赶来京都的宁泽的贴身丫环凌儿。

原本凌儿刚要下车,被人突然抱到怀中,吓得大惊失色。可是一听到这清脆激动的语调,那突跳的心又平静下来,用粉拳轻捶了下那宽厚的胸膛道:“泽少,您想吓死凌儿啊。这么突然,凌儿可受不了。是大少爷给老夫人去信,说您在京都需要人照顾,所以让凌儿来扶侍您的。”

“我可不敢吓死你,要是你有什么事,以后谁在给我做好吃的饭菜啊!”宁泽大笑。

“您啊,真是——”凌儿抚唇娇笑,抬眼看到府门前被此景震得目瞪口呆的家丁,这才想起自己还窝在少爷的怀里,连忙要挣扎着下来,“少爷快放凌儿下来,这里不比丰城,这京都门第森严,快将凌儿——”

宁泽也不听凌儿的言语,反倒将她抱得更紧,直接进了府门,根本不去理会下人们惊诧不已的表情。

凌儿几番挣扎不过,又知宁泽的秉性,只好由他。两人谈笑着刚进大厅,就发现里面有十几个人,除了奴婢下人外,在厅中坐着三个人,有爹和萧成,以及一个清瘦且高之人。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宁泽终于放下了怀里的凌儿。而凌儿则一脸羞怯,双颊粉红的向厅中各位主子盈盈下拜。

看着宁泽抱着个姑娘家,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差点把萧峰鼻子给气歪了,黑着一张脸刚要发脾气,衣袖却被旁边的萧成轻拉了几下。

在萧成眼神的阻止下,萧峰暗呼几口气才把气息调均了,就见此时秦柳风已经围着宁泽转着圈的品究细看起来,口中还喃道:“像,真像,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在秦柳风说了七、八个“太像了”之后,宁泽再也忍受不了眼前这个如风车般不停转动的五颜六色的长花布了。

“这位穿戏服的大叔,您能停下歇会儿吗?”

此言一出,秦柳风的身形霎时停下,萧成用手紧捂住想笑的嘴,用凌儿使劲埋头忍笑,萧峰的面色更黑。

半晌之后,秦柳风忽然大笑起来,轻拍宁泽的肩膀,对萧峰道:“哈哈……你这小子本王喜欢,二弟你这个儿子太对我脾气了,哈哈,你这性格真太像你——”

“萧宁泽,你给我滚回房里去!”萧峰一声怒吼打断了秦柳风的话,紧接着就吩咐萧成道:“萧成马上送庄亲王回府!”然后便头会不回的走进内堂,只有萧成偷瞄到此时萧峰已气得双拳微抖了。

宁泽看着怒气冲冲走进去的萧峰,有点迷惘,感觉今儿萧峰这儿最后脾气好像有一半是对这个“穿戏服的大叔”发的,这是什么情况?

当然没有人会告诉他是什么原因,秦柳风在离开萧府时只对出来送行的萧成大摇其头,留下了九个字:

“泽儿绝不可留在京都!”

而当萧成将这句话带给萧峰时,正在练字的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手上猛一用力,毛笔应声即断!

三日后,京都齐王府——

齐王府前门庭若市,车马喧哗,人来人往。

今日是齐王李广昕专为二皇子楚王庆祝生辰在自己府中为二哥举办的赏梅诗会,齐王不只邀约了王公贵族参加,还要齐王妃邀请了些名门闺秀来后园观景赏梅,因而京都但凡有些头脸的王孙公子、官家小姐都齐聚齐王府来参加诗会,可算是近日京都一大盛事。

宁泽被得了萧峰之令的宁瑞狠狠训斥一顿之后,老老实实的在家闭门思过了三日,才被放出来参加此次诗会。

对于齐王举办的这个什么破诗会,宁泽并不想参加,可是能与大哥同来,他的心中还是欢喜的。

今日的宁泽至从进了齐王府后,就一直低眉顺眼的跟着宁瑞,脸上逢人就挂上适宜的浅笑,眼角则小心的瞅着身前大哥的脸色,行事小心翼翼,没有了平日的慵懒之态。

而宁瑞自然是看到弟弟谨慎小心的神情,再联想到三日前弟弟知道自己又惹了爹生气,来向自己请罚时的乖巧模样,心中不觉暗笑,脸上却不露声色。

带着宁泽远离热闹的人群,宁瑞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刚要落座,就听到弟弟微而轻的惊呼声。

原来在厅中,有个颀大的“圆球”正努力的穿过层层人墙向这边使劲的滚动过来。

“宁瑞!我可等到你了,这今日来的人也太多了!”

这“圆球”终于挤了过来,直接一屁股坐下,不住擦汗,身子压得椅子吱呀呀直响。

觉察弟弟的微愣,宁瑞轻笑着为两人介绍道:

“泽儿,这位是你前几日见到的秦伯父之子,秦如秦大哥,以后你就与我一样,叫秦大哥吧!”

“秦大哥,他就是泽儿,我弟弟!”

秦如刚才只顾拭汗,听了宁瑞介绍才抬起头来看向宁泽,这一看不要紧,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宁泽看出大哥对这个叫秦如的胖子敬从亲厚异常,所以此时心中再对这体形天地之差的秦氏两父子暗自称奇想笑,面上也恭敬有加,不敢有一丝不敬之情。

“宁泽拜见秦如秦大哥!”宁泽很认真的行了个拜见兄长的大礼。

良久之后,宁泽也没听到秦如让他起来的声音,等他想用眼角窥视一下怎么回事时,秦如终于说话了:

“宁瑞你长得就已经够招我们男人羡慕了,你这儿弟弟俊得不仅招男人钦佩,更招女人怀恨啊。这英俊的长相难道真如我爹所说?都跑到你们老萧家去了!”

此话一出,宁泽差点摔倒在地,心中暗想:“这死胖子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宁瑞淡笑着拉起宁泽,斜了眼秦如后,轻轻安抚着有点受伤的自家弟弟道:“别理你秦大哥,他说话就这样。”

“我说得可是真的,你这弟弟才得也太俊俏了,怪不得我家老爷子回家后,看着我长吁短叹的,还坐在书房里发呆,敢情是看到泽弟想到他自己儿子……。”

秦如正要滔滔不绝的想向下说时,厅外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

“楚王驾到!齐王驾到!”

一阵千岁千千岁的叩拜之声四起,厅中跪到一片。

就在宁瑞两兄弟混在众人中高呼敬语之时,楚王和齐王并肩走近厅中,皇子气势非凡,傲然容雅,为整个大厅突然平添几分富贵之气。

一声平身之后,所有人落座,在齐王李广昕扫了两眼二百多人的大厅后,眼睛最后落到坐在角落中的两个勃勃挺拔的英姿上,嘴角爬上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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