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蘅抽了抽鼻子,见船舱里甚是简陋也没有什么可以医治的东西,咬牙将被褥撕扯下一块,包扎住了丈夫的箭伤。
“那一箭……”岳蘅回忆着道,“有穿心之力,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柴昭摸出岳桐的金锁塞进岳蘅手心,“就是你小弟的东西,护住了我的性命。”
眼前的金锁已被弩箭几欲射穿变形,“桐”字早已经无法辨认,看着救下自己夫君一命的金锁,岳蘅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桐儿在天之灵。”柴昭安抚着心伤的妻子,“他知道姐姐从未忘记过自己,桐儿在天下也顾着咱们,顾着姐姐,顾着姐夫……”
边说着,柴昭按平金锁绽开的边角,看了眼熟睡过去的儿子,“阿蘅,不如咱们的孩子,也唤作桐,可好?”
“桐……?”岳蘅喃喃着,“柴桐……柴桐。”
“就叫柴桐!”柴昭抚住岳蘅微耸的肩。
“桐儿。”岳蘅含泪狠狠点了点头,“就是柴桐了!”
老妇端着饭食缓缓走进,岳蘅闻着满溢的香气眼中闪出光泽来,“多谢大娘。”
“别一口一个大娘。”老妇打断道,“叫我声封嫂,外面那个老头子,就是封伯了。”
“封嫂。”柴昭起身恭敬道,“封伯封嫂救下我夫妻二人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他日必将重谢!”
封嫂上下打量着身姿英拔,器宇轩昂的柴昭,也是暗暗赞叹他的不凡模样,放下饭菜道:“你们是惹下什么事?为何被人弄成这样?”
柴昭镇定道:“在下阿昭,内子阿蘅,本就是个走江湖的买卖人,妻子就要临盆便收拾生意打算回乡,谁料半路遇上贼人,夺我财富还想谋我们性命,这才……”
“真是造孽!”封嫂挑眉怒道,“周梁开战,这一带趁火打劫的确是不少,夺了财务就罢,还要置人于死地做什么!”
岳蘅见柴昭说的煞有其事的认真样子,憋住笑岔开话题道:“封嫂备下了什么吃的,好香啊!”
封嫂止住骂声,盛了碗熬成奶白色的黑鱼汤递到岳蘅手边,爱怜的看着她道:“你们夫妇也是命大,我孙女明日生辰想吃些鲜货,我们老夫妻这才下河寻寻……救下了你们不算,这么好的货,也落了你的肚……快些趁热喝了,月子里的女人可得好好养着身子,吃的好才多多下奶呐!”
见岳蘅大口喝的欢实,柴昭低低的吁出一口气,朝封嫂微微颔首,不急不慢的拾起筷子。
封嫂见这二人惬意的吃着,知趣的退了出去。
“如何?”封伯凑近问道,“可有打听出什么来?”
封嫂笑了笑道:“说是走江湖的生意人,被贼人逼至于此……”
“当真?”封伯半信半疑道。
“我是不信。”封嫂回头看了眼紧拉的帐帘道,“说的是滴水不漏……可是,还是被我一眼看穿……”
“哦?”封伯好奇道,“你如何看出的?”
封嫂得意道:“旁的人,又累又饿,见到那么好的吃食还不跟饿狼一样眼直的扑上去?这一对倒好,女的得体矜持,男的大气内敛,吃的笃定的很……绝非和咱们一样的寻常人,该是……”封嫂压低声音道,“该是大有来头吧!”
嘉邺关
不过五日,未等殷崇旭和云修齐整兵马直往梁都而去,雍城的一封急信将所有的欢喜化作凄凉的悲恸。
“少主……少夫人殁了?!”云修拧碎手里的信函挥洒开去,“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