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成的“照片门”事件在学子中快速传开，齐楚妍深深地感到内疚。
所谓好奇害死猫，齐楚妍当初好奇的一闪，却不知啥时候被同学拷贝，悄悄地传开。
她的自责，随着事态发展越来越深，快要喘不过气。
网络上，各大帖吧、论坛，还有时下流行的微信，铺天盖地的评论。
“这样的人也配当医生？”，
“无良医生，在手术中睡觉，草菅人命，”
“无医德的医生，谁还敢让你手术？”，
……
各种谩骂，污辱的话语充斥着各大帖吧论坛。
一个普通的事件，瞬间，已转变成全社会关注的新闻事件。
这场网络危机中，不止是方宇成压力重重，滨江附院被动地成为各大媒体的关注焦点，特别是在这国际性血管介入学术交流会举办的前夕。
无人关注着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一张静态的照片被过度、放大解读，每个人视点不同，结论也就不同，如盲人摸象。
“不是这样的，”齐楚妍看着各大论坛的评论，深深地后悔当初这一幼稚的行为，感情的闸门倾刻间彻底瓦解，近乎崩溃地嚎啕大哭。
身处旋涡中的方宇成看上去与平日里无异，尽管自己问心无愧。
但是，学院还是因自己的“负面形象”承担着巨大的社会压力。
方宇成想到了辞职，可一想到老师失望的表情，一想到马上建成的杂交手术室，他打消了这念头。
“怎么能逃避？自己问心无愧。”他暗自检讨自已，在这当口，岂能当逃兵？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该干嘛干嘛。
“小翠拒绝出院这件事必须要解决，不能这样耗下去，”他拿起工作服，朝12床走了过去。
病房里并没有刘小翠的身影，方宇成正欲转身离去，刚好遇见刘小翠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带的盒饭。
“哦，方主任早，”刘小翠笑呵呵地问候着。
“早，我来是找你谈谈，”方宇成表明自己的意思。
“好，我这就来。”
办公室，
方、刘面对面坐着，刘小翠喝着水，她知道方主任找她的目的，不吱声，不逃避，不主动提及。
“刘姐，你知道我找你是为出院一事吧？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个事啊！要不是身体不舒服，谁想呆在医院啊，”刘小翠己隐隐地告诉方宇成自己身体已经不舒服了，就差告诉是输液造成的。
刘小翠软绵绵的态度，貌似讲理的回答，方宇成意识到这是个不好交流的主。
“刘姐你看，你不出院，很多象你一样的病人就得不到及时治疗，是吧？”方宇成真诚的态度，和善的语气，又道：“再者，你已康复，正如你所说，谁也不愿没事呆在医院里。”
“方主任，虽然我已无大碍，但还是时不时不舒服，我也很感谢你们尽心的救治，但我怕出院后没有保障，”刘小翠不温不火，总算还是把心里的底线说了出来。
“刘姐，咱们双方不是签定了《病情检查程序方案》吗？上面协定了你的愈后检查费用由医院承担，若检查出有什么后遗症，医院会解决的。”方宇成耐心地说道。
“我能相信你吗？你能代表医院？”刘小翠满脸疑问，不再是软绵绵的态度，话峰突然犀利起来。
“我怎么能骗你，你是我的病人，我会负责的，不是还有协议吗？”方宇成从他犀利的话话中仿佛看到了希望，略显激动地说。
“负责？！就你？！”刘小翠轻蔑的表情，不屑的眼光看着方宇成，又道：“在手术室也能睡觉的，我敢相信你？！”
“……”
会谈就此进入了僵局。
这样的质疑，深深地刺中了方宇成的自尊。
这张照片的影响还是超出了方宇成的意料，如今，连他的病人都知道了。
自己就是透明人，他想起了皇帝的新装。
还沟通什么？
一个没有诚信的家伙，谁还信你？！
方宇成感到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狼狈地从会谈室窜了出来。
天上飘着小雨，方宇成走进雨中，只想让自己淋淋，或许能滋润他苦涩的心。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雨水挂在脸上，他没有哭。
电话响了，来电显示：“齐楚妍。”
“方老师，你在哪？我想见你，”电话那头传来脆弱的声音，有些哽咽。
方宇成意识到她的状况不正常，一个女孩子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主动开口约男生的，“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方宇成想道。
“我在西餐厅等你吧，”不知何时，他已漫步到了上次聚会的那个餐厅，这也是两人都知道的地方，方便、快捷。
方宇成用手在脸上扫干雨水，大步跨了进去。
还是上次那位侍应生，“先生几位？”
“两位，”
方宇成在侍应生的引导下，在角落的靠窗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仍凭心底思绪万千，表面却波澜不惊。
一个男人怎么能在女士面前失态，更何况是自已的学生。
他帮她要了杯柠檬，自已品着咖啡。
不一小会儿，齐楚妍已出现在他面前。
憔悴了许多，楚楚可怜，单眼皮的女生眼袋藏不住，还是那莞尔一笑，只是有些僵硬。
方宇成礼貌地站起来，接下她手里的雨伞。
“你怎么全身湿透了？”齐楚妍心痛地先说道。
“刚才忘了带伞，没大碍，一会儿就干了，”方宇成若无其事地回道。
齐楚妍哪里肯依他，起身欲拉起他，“走，我陪你回去换件衣服。”
方宇成拒绝了。
“你咋了？眼睛怎么肿了？”方宇成关心地问道。
齐楚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心中只是懊恼。
“我没事，就想看看你，”她双眼水灵灵地，似有泪光闪动。
方宇成觉察得这一切，他知道她是关心他。
“照片门”这么大的影响，她不可能不知道，作为局外人的她只想帮自已分担烦恼，却又不是几句安慰的话能释然的，所以，她选择第一时间来陪我。
“就想看看你”这句话，让方宇成倍感温暖。
“谢谢你帮我点的柠檬，”齐楚妍温柔地轻轻说道，此刻，她的心就如同这柠檬茶酸酸的，和着他的咖啡，虽苦，却还得饮下去。
齐楚妍哭了，眼角的泪珠一个劲儿地往下淌，埋着头，象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怯懦地用手指不停地抠着衣角。
“老师，我错了，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