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管家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又瞟见乙思量暗忍怒火的样子,米阳狡黠一笑,又继续使坏地夹起一筷子苦瓜放进乙孝启碗里道:“企鹅可不准不喜欢吃苦瓜,因为苦瓜常吃可以防癌,是很营养的绿色蔬菜,要经常吃才行。”
乙孝启完全不懂三人间暗涌,单纯地连忙点头,把米阳夹的苦瓜全塞进了嘴里,这让一旁的乙思量着实光火,紧握着筷子的手气得直发抖,瞪着米阳的双眼能把人撕裂,他越来越懊悔自己与米阳的交易,原本他在孝启心里还是个爷爷,可现在他却变得什么也不是了,明明是他的亲孙子,为何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像个陌路人?
接收到乙思量的怒火,米阳笑得更是得意,只差没当场吹口哨了,那样子强有力地向乙思量传递了一个信息:老头,看到没,这就是你惹我的后果!
晚餐在没有硝烟的战火中散去,随着夜的深沉,乙府的灯一盏盏陆续暗下,各种声音也随之消迹,整座别墅逐渐陷入沉睡中。可二楼主卧室旁书房的灯却始终通亮着,身着深蓝睡衣的乙思量依然是坐在那张书桌后面望着桌上的照片发呆,这是他每次心情不好时都会做的惯例,只有看着这张全家福他才能尽量控制作自己的脾气,不得不忍耐,他告诉自己他这是在赎罪,是在弥补自己曾经对儿子的亏欠。
当初他一心扎在学校的事业上,完全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总是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家里,让本来就没有母爱的儿子同时失去了父爱,而且他又不是个擅长言语的父亲,所以渐渐地他们之间就有了隔阂,甚至到后来成了陌路人,见了面连一句话也说不上,亲生父子之间的关系还不如他和一个管家好。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儿子一直恨他,所以才会在一个人跑到美国后十多年都不愿回来看他一眼,连他结婚有了孩子都只是一个电话,而那个电话还是打给管家的,后来唯一的欣慰是收到他寄过来的一张全家福,也就是他现在一直保存着的这张照片,上面久违的儿子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可眉目间那与他如出一辙的倔强却丝毫没有改变,这也是他们关系越演越烈的原因,两头倔牛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不过幸好他娶了个好妻子,虽然他没有见过他的儿媳妇,可是光从照片上那温婉的笑容上就可以看出,那是一个能包容万千的女人,而女人怀里抱的正是他那当时才刚满一岁的孙子,粉雕玉润的一个小娃娃,同时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和父亲的倔强,所以现在才会再一次出现了爷孙对立的情景。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亲人缘分,年轻的时候妻子便走了,留下一个儿子却被他弄得不像父子,还导致他离家出走,如果不是那场悲剧,他甚至会怀疑他永远都不会有回来的那一天,可是等到终于能见上面了迎来的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那时他才知道他是一个多失败的父亲,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他心底最重要的是什么,可是等他明白过来时却一切已经晚了,突然间觉得人生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事业带给他的骄傲变得苍白,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唯一的孙子,也许那个时候他就该已经随儿子去了。
而现在他却再一次把和孙子间的关系也弄成了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上天在惩罚他吗?他真的想好好爱孝启,想弥补过去对儿子的爱,可是为什么就算他把整颗心都掏出来了还是不行,难道他这辈子注定无子孙承欢膝下的福分吗?还是说真如算命先生所说:他的命太硬了?也是,在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他而去后,他似乎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了。他突然想到了米阳当时威胁他说的话:让他和你一起下黄泉!他当时会那么生气其实是因为害怕,在失去了妻子和儿子后,现在他只有一个唯一的亲人了,他真的害怕再失去。
叹了口气,乙思量禁不住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那样的死寂,让他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恐慌,心绪一乱,不敢再想,急忙起身走向门外直奔乙孝启的房间,他现在只想马上见到孝启,仿佛他会立马消失般。
虽然有些着急,但在推开房门的时候他还是很轻,他不想吵醒孝启,他只要能看一眼孝启确定他在就好。
在门口摸索着打开房间的暗灯,立马黑糊糊的房间就有了光线,虽然灯光很暗,却仍能让人看清房内的景致。
乙思量第一眼就寻向了床的方向,却惊慌地发现榻上空无一人,连被子和枕头都不见了。当下乙思量一慌,急忙打开房间的照明灯,整个房间顿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乙思量急步向房中走去,双眼四处寻找着,连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可整个房内除了那些毫无生命的家具摆设却没有一个人影,接着乙思量又去了浴室,同样一无所获。
他明明记得他进书房前孝启已经睡下了,因为米阳今天晚上坚持要和孝启分房睡,所以他不放心还过来多看了几次,怎么到了半夜竟不见了?这时乙思量想到了米阳的房间,难道是孝启一个人睡不着就跑去米阳房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