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颜无疑是让人心疼的,米阳心中一悸,心腔内只觉得一股酸涩,渐渐生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感来,这时她才发现她刚才竟忽略了颜琴音里的那丝几不可闻的忧愁,正如那金黄满地、喜悦丰收的秋日却免不了秋黄叶落的无奈。
缓步上前,虽然有满室的琴音,但米阳还是特意压低了步伐,她不想惊扰那圣洁的人儿,只是紧紧地盯着他每一个动作,看着那修长的手指顺着花生的头往下摸索到它的颈圈,然后另一只拿着拴狗绳的手轻轻打开扣子系上,动作熟练而优雅,就像他本人一样,没有一丝缺陷。
在颜拴好狗绳直起身子的时候,米阳停在了他身侧之后,身边突然出现第二个人的气息让颜身子一僵,脸微露惊色,头次有人靠近花生竟然没有提醒他,是谁?难道是……“谁?”颜的声音竟有些无法抑制的颤抖,一定是一定是……
颜的反应让米阳心内窃喜,止不住的柔情往外涌,没有回答,米阳抬起双手从颜头后轻轻蒙住他的双眼,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再次震撼了两人,颜不由得惊呼出声:“米阳!是你吗?”声音很低却压抑不住惊喜和期待。
“原来……你还记得我。”米阳贴近颜的发丝温柔地低喃着,上扬的唇角如遇春暖花开。
近在咫尺的呼吸通过发丝一点点渗入颜敏感的头皮,如电流般渐渐漫延入内至全身每个神经末梢,一瞬间颜只觉得有一股陌生的酥麻感如洪水猛兽般窜向全身每一处,那滋味美妙得让人禁不住全身颤抖,颜倒吸了口气,颤抖的双唇里无法克制的吐出一声如低叹的叹息,吓得颜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双唇,害怕再吐出什么羞人的声音来,整张白皙的俊脸却早已红透了。
没想到颜竟会这么敏感,米阳一愣之下后不免更是惊喜,从颜青涩单纯的反应可以看出他还是个感情纯洁的人。
注意到颜的不知所措,米阳决定适可而止,因为她深切的知道不易得到的东西,人才会懂得珍惜。
松开颜双眼的时候,米阳非常仔细地注意着颜的每一丝反应,如她所料的被她看到了掺杂其中的落寞和不舍,很直接的身体反应,或许连颜他自己都没及时觉察。
米阳眼中闪过得逞的精光,一边开口说道:“刚才我看到你弹琴的样子了。”一边从他身后缓步走至他身前,身体靠上钢琴俯看着坐着的颜真心地赞美道:“很美,像神一样。”
从不在意他人赞美的颜,此刻听到米阳的赞美却如同听到了世上最动听的乐曲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却也因为先前的尴尬反而头垂得更低了,双手无措地紧揪住手中的拴狗绳,头一次颜觉得地球上的氧气稀薄。
不去理会颜的尴尬,米阳拿过插在胸前口袋里的玫瑰花,笑着握起颜其中一只手,在他下意识的要收回手时把花塞进他手里,并说道:“这是我送给颜的玫瑰花,代表唯一。你可是头一个有荣幸收到我玫瑰花的人噢,颜可要好好珍惜。”
颜错愕地抬头,用他那双看不到一物的美丽双眼紧紧地盯着米阳视线射来的角度,问出的话有些忐忑:“你说是玫瑰花……送给我吗?”
米阳好笑地点头:“当然是送给你,花都已经在你手里了。”
米阳肯定的回答如在颜平静的心湖里扔下了一颗巨石,顿时激起惊涛骇浪,拿着玫瑰花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握紧,这对颜来说无疑太突然,谁都知道玫瑰代表爱情,米阳这么突然的送他玫瑰,难道是说她喜欢自己……这一认知让颜当下内心狂喜,完全掩不住激动之情,忍不住小声问道:“为、为什么?”那神情又是欣喜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不是没看到颜的期待,但米阳还是使坏的说出不以为难的话:“想送你还需要理由吗?”
没有听到期待中的答案,颜多少有些失望,但米阳那句“想送你”还是让他很高兴,至少能确定她的心里会有他的存在,比这阵子纠结于她会不会记得自己的愁思苦等中要快乐了不知多少倍。
“不止玫瑰了,我还给颜带了其他礼物。”米阳从书包里拿出先前在超市买的巧克力和饼干,先把巧克力递到颜手里道:“这个是我专门为颜你买的巧克力,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就买了我喜欢的原味,看你喜不喜欢?”
“是巧克力!”颜欣喜的接过,迫不及待地拿在手里上下地摸,睁大的双眼里满是感动和怀念。“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个了,自从妈妈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我买过这个了,谢谢你,米阳,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没想到一盒巧克力能给颜这么多的感动,米阳心中有着误打误撞的庆幸,一开始她之所以会买巧克力,完全只是因为它代表爱情,她想送这样的礼物给颜。
“那要不要尝尝?”问这话的时候米阳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她承认她很喜欢宠溺自己喜欢的人,那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万能的神。
“嗯。”颜像个开心的孩子一样重重地点着头。
“我来帮你打开。”把手中的饼干放至钢琴盖上,米阳接过颜手中的巧克力盒,打开拿出其中一粒后也把盒子放到了钢琴盖上,剥开金黄的锡纸,米阳轻捏起里面巧克力色的心型巧克力递向颜嘴前道:“来,张嘴。”
颜依言轻启双唇,米阳把巧克力递入他口中,见颜合上嘴轻咬品尝,才笑眯眯地问了句:“怎么样,好吃吗?”
颜细品着,脸上有着享受的愉悦。“嗯,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巧克力,有种幸福的味道。”
“那就对了,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嘛。” 颜的称赞无疑是在往米阳脸上添光,那得意劲别提有多美。
颜脸上一红,有些羞涩地垂下眼小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米阳伸出手指惩罚地轻敲了下颜漂亮的鼻尖,脸上又是霸道又是宠溺。“我说我想送就送,而且我还给花生带了礼物了。”说着米阳拿起放在钢琴盖上的饼干递到颜手里道:“给你,是无糖饼干,因为不知道花生喜欢什么口味,所以我就买了我自己喜欢的口味。我想既然我们这么投缘,那么喜好应该也会差不多吧。”
颜拿着米阳递到手里的饼干摸了几下,笑道:“我倒不知道花生吃不吃饼干,因为平时都没给它吃过,不过它不喜欢吃甜食倒是真的,那我替它收下了,谢谢你,我会给它吃的。”
“对了,你们那守大门的刘伯在这疗养院里工作多久了?”米阳突然转移的话题明显让颜一愣,险些有些反应不过来,抬头看向米阳的方向,疑惑地回道:“有七八年了吧,他以前也是这里的病人,后来病好了因为在这呆习惯了就一直留在这工作了,是从我妈妈手里留下的人,一直也很照顾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米阳摇摇头:“没事,觉得那老头不错,所以就问一句。”表面上云淡风轻,米阳心里却在打着转儿,那老头在这里工作了七八年,应该很了解颜的事才对,所以她决定等下一定要向老头打探一下颜的事,她很好奇像颜这么完美的人,怎么会失明?是先天还是后天?
柔和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米阳劲爆的手机铃声,显得有些突兀,米阳心里直咒这该死的手机大煞风景,很不高兴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竟然是个陌生的号码。米阳皱了下眉头,还是接起了电话,“你好,哪位?”视线一边瞥见面前的颜有刻意地别过头去,装作充耳不闻的去逗玩花生。
电话那头竟然传来一个让米阳有些吃惊却不意外的声音:“是我,凤鸣轩。”
米阳不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故作惊喜道:“原来是凤叔叔,您怎么有空打我电话,真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那头的凤鸣轩也似真似假的笑道:“是吗,如此说来,那我要是想请你喝杯咖啡你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那是当然,这是我的荣幸。”米阳呵呵笑着,眼波一转却道:“不过我现在在安心疗养院,还请凤叔叔的司机来接我一下可好?”
“好,那车子十分钟后到。”凤鸣轩好心情的应允。
“那我等着,凤叔叔再见。”米阳也好心情地挂上电话,心里对等下与凤鸣轩的会面很是期待。
把手机重新放回书包里,米阳看向颜道:“颜,我送你回莲池小院吧。”
颜忙摇头道:“不用了,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不行,我不放心,必须送你回去。”不给颜拒绝的机会,米阳拿起放在钢琴盖上的巧克力盒,离开靠着的钢琴直接上前要扶颜起来,颜没办法只得起身让她送自己回去。
任米阳扶着自己往前走,颜犹豫着开口:“你……还会来看我吗?”
米阳扬唇一笑:“当然会。”
“那,那我等你。”颜红着脸小声地应着,双目不自觉地低垂,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只是颜没想到的是,今天这个“等”字却成了他日后痛苦的来源,几乎让他崩溃。
把颜送回了莲池小院后,米阳利用等凤鸣轩司机的时间去门卫室与刘伯闲聊了一番,正好刘伯在吃午饭,米阳就长话短问,虽然刘伯并不如她想像中知道得多,但还是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颜失明的事,颜的失明是因为两年前的一场车祸,那场车祸中他妈妈为了救他而失去了生命,他也因为头部受到重击而导致失明,后来更是因为妈妈为救他而死的打击一晚白了头,精神一度崩溃,才被他爸爸送到了他妈妈建立的这家安心疗养院,经过很长的治疗精神才算恢复过来,却也变得孤僻起来,不再喜欢与人打交道,再加上失明的问题,病好后便一直住在了安心疗养院,还继承了他妈妈的这家疗养院成为了新任院长,当然只是名义上的院长,院里的大小事物一直都是由副院长操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