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仙……人……”
少年听到少女口中仙人之后,原本有些呆呆的陆滕,双眼睁得大大的,连语气也变得结结巴巴的了。
看到少年吃惊的表情,一直羞涩的少女,却是抿起嘴唇笑起来了,似乎是让眼前的少年吃了一惊,便是很开心的事情。
但少女的笑,也只是在一刹那浮起,然后在少年吃惊的时候,竟然大跨几步,直接来到少年的身前,狡黠地翘起有些红润的嘴角,吐着幽幽兰香,在陆滕耳边轻口说道。
“陆滕,我知道,你不傻,你比其他人都要聪明得多,你比其他人都要知道的多。
即使知道你的吃惊表情是故意的,但是我也很开心。
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仙人的事情,更可能你已经知道你有了灵根。所以,我们日后一定还能再见面的,对吧?
这个香囊,是我亲自做的,你要好好保管。”
说到此话,少女稚嫩的脸庞不竟红到脖颈,然后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刺有荷花绣样的香囊,一把塞到少年的手中,转头就跑。
整个小路上,只剩下少女回荡在少年耳边的话语,以及淡淡的,属于少女独有的淡淡幽香。
“原本以为柳叶宣只是聪慧于常人的数倍,可没想到竟然拥有灵根,这可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啊,吓了我一大跳啊。
只不过,这……算了,就当是送别之物,姑且收下好了。”
望着那小跑而去,隐隐间有些资本的倩影,握着手中散发着幽幽兰香的香囊,名叫陆滕的少年眼中,闪现一丝光泽,又有一丝不解,似乎是不懂得那懵懂的儿女之情。
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去再想,又静静地朝着家中走去。
带着生机之意的翠绿竹林,随着夕阳下最后吹来的暖风,一同摇曳,飘散着阵阵清香。
陆滕踏着用光滑石板接连的石路,一步步朝着尽头走去。
依旧是有些褪去青绿之色的竹屋,依旧是从竹屋旁升起的袅袅炊烟,熟悉的饭香,带着诱人的酒香味,唯一不同的便是以往在竹屋外,以往吃饭的地方,多了一双碗筷,还有一个酒杯。
刚一走进竹屋,嘎吱一声,在竹屋旁,用竹子搭建起来的厨房的竹门,被重重推开。
青色的长衫,修长的身材,有些俊俏的面孔,此时却是因额头处的碳黑,显得有些狼狈。
“回来了。”
柳林一双手都被占住,一只端着清炒的素菜,一只端着红烧的香肉,还笑着对陆滕说道。
“恩,我回来了,子谦哥,你也回来了。”看着柳林有些狼狈的样子,一直平淡风云的陆滕脸上,多了一丝往日难以见到的笑容,很熟巧的接过柳林手中的菜,放在石台上。
“子谦哥上京为官三年,富贵无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小日子,可过的真是舒坦啊。
啧啧啧,不愧是闻名京城,皇帝陛下钦点的大才子,连饭都做得这么……这么别具一格。
子谦兄,你说是吧。”
回头看着狼狈样子的柳林,少年的陆滕,终究还是少年,又想起往年的场景,又忍不住地打趣着柳林。
而听着这十分话语都是嘲讽之意,为官三年,好歹也是一方人物的柳状元,欲言又回,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尴尬。
“你就不能多吃些菜,塞住你的嘴巴,这么多年来,哪次斗嘴不是你把子谦洗落的体无完肤。这次子谦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不能安安静静一些。”
这陆滕的话语刚落,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便从竹屋厨房从传出。
声出人随,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用淡黄色长束,束着长发。既不是老夫子严厉的脸庞,也不是柳林和蔼的神色,书生中带着刚毅,严厉中却透着丝丝和蔼。
这是陆滕口中的陆叔,陆生。
陆生缓缓走出竹屋,将手中的酒菜放在石台上,朝陆滕招了招手,笑骂道:“还不过来,难道非要我让你抄几遍经书,你才肯听话。”
“知道了,陆叔。”一听到中年男子口中的抄经书,陆滕眼中微微有些的光彩,立即消散下去,才觉得戏玩柳林的那股高兴劲儿,转眼便云消雾散,鼓着苦嘴,有些不情愿地慢吞吞走过去。
看到这般神态的陆滕,中年男子哪里不知道陆滕打的什么小算盘,立即说道:“难道你真想抄几遍经书?”
“哇,我就知道陆叔最好了。”听到中年男子的笑骂,陆滕原本苦愁的神情,立马被雀跃所取代,也只有在这时,才能看见属于陆滕这个年龄阶段所该有的东西。
一盘荤菜,两盘素菜,一碟盐炒花生,一壶温酒。当然,还有酒杯,三个酒杯。
陆生提起酒壶,慢倒三杯,将两杯温酒递至柳林与陆滕的身前,也不管身旁的柳林与陆滕,便将自己身前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再将酒杯斟满。
“柳林,去见过老夫子了?”小口慢慢享饮着杯中美酒的陆生,仿佛是想起什么,扭过头,轻声问向坐在身旁的柳林。
“回禀老师,老夫子昨日便在子谦的必经之路上,久久等候。
于是当夜我与老夫子两人露宿酒家,小饮一番。在言谈之中,老夫子对百家经的理解,相当透彻,离那浩然之力的门路,也快进了。”
一幅腼腆书生的柳林,恭敬回道。
而陆滕则是丝毫不关心柳林与陆生之间的谈话,只顾自己双手将酒杯紧握,鼻子碰到酒杯旁,使劲一吸,一阵酒香将稚嫩的脸陶醉地通红。
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口将酒杯中的美酒吞下,同时柳林的脸上浮出笑意,拿着酒壶,又给少年斟上。
“京城为官三年,可有感悟?”
“看一世金銮皇朝,落黄下血流成河,夺一朝手中名利,狂笑中泪流涕面。
君君臣臣子子,坐看君王指点江山,冷望微臣起起落落,泪见怜子百态人生,有所悟,也有所感。”
“有所悟,有所感,但无论哪个时代的王朝,无论哪个时代的君王臣子,都为一世功名,一世钱权,或是造福一方。
什么是坐看,什么事冷望,什么是泪见,你所谓的不过是用眼去看,用心去体会,那你如何去证明你所见到的就是真实的,去确认你就是正确的?
没有相应的行动,所见所感所说,终究是口说无凭。
就好比说,你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可如若你心中只是想,那好比纸上谈兵,想终归是想,做起来一朝之内,又有多少人成为那凤毛麟角的高位。
就好比说,你见一衣衫褴褛之人落魄街头,你便生出怜悯之心,可你只是心生怜悯,那为何不去施舍,那为何不去行动,既然没有去施舍,那你与那些漠然走过乞丐的众人,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