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在申报课题时,题目是“珠江三角洲现代化的文化生态研究”。按照课题申报时的设计,在课题结题时,以“文化生态学”为主书名,而以申报时的课题名为副书名,因而本书的全名是《文化生态学——珠江三角洲现代化的文化生态研究》。这里,就以课题申报和本书取名的缘由为线索,谈谈本书的写作背景、主要观点及有关问题。
1993年,我从江西社科院调入珠江三角洲腹地的佛山,到佛山大学现代社会科学研究中心从事研究工作。由于过去一直以传统文化为研究对象,又从具有厚重文化历史和淳朴民风的革命老区来到朝气蓬勃的改革开放的先行地区珠江三角洲,首先感受到的是文化反差特别大。那时候,内地人对珠江三角洲特别是深圳特区的文化状况颇有微辞,“文化沙漠”论调成为珠三角文化评价的定位。的确,当时的佛山,外地人要用普通话问路是相当困难的;散步时收音机里播放中央台的“新闻联播”,路人会当你是怪物。经过一段生活,才知道佛山乃是文化底蕴十分深厚的历史名城,珠三角文化在中华文化中独树一帜,“文化沙漠”论纯属偏见。于是,我以佛山为基地,着手进行珠三角文化的研究。在此期间,我先后发表了《珠江三角洲文化形态论纲》(论文,1994年)、《佛山市道德建设体系的构建思路》(咨询报告,1996年)、《以香港回归为动力促进佛山发展》(论文,1997年)、《中华传统文化与珠三角现代化》(论文,1998年)、《邓小平理论系统与实践——珠江三角洲的启示》(著作,参编,1999年)、《佛山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著作,参编,2000年)、《构建佛山可持续发展新观念》(咨询报告,2000年)、《佛山建设广东第三大城市的理念》(咨询报告,2003年)、《中华名城佛山》(著作,副主编,2003年)、《佛山建设现代化大城市的文化发展战略研究》(咨询报告,2003年)等著作、论文和咨询报告。这一时期我对珠三角文化的整体看法,主要有两大观点:一是珠三角文化形态的本质特征是务实求利的商业俗文化;二是中华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思想对珠三角的经济腾飞有巨大的影响。
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曾在80年代独领风骚的珠三角遇到了来自长三角、环渤海地区的严峻挑战。当历史的脚步跨入了21世纪,风光不再的危机感迫使珠三角人对比先进,自觉落后,甚至一些牛气冲天的企业家和官员们也不得不放下自大和傲慢。许多学者从深层次反思珠三角的不足,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定在“文化”。珠三角的落后主要在于文化的落后,珠三角要保持在全国的领先地位,必须提升珠三角的文化竞争力。我在撰写《儒商精神》(经济日报出版社,2001年)时,发现粤商尽管经济实力强大,却没有徽商、晋商的地位和名望,输就输在文化上“略输一筹”,这似乎成为某种文化的基因,仍在今天的珠三角企业家中遗传发酵。我在研究中还发现,珠三角的一些官员们过多地比较经济的差距,对文化的差距并不十分在意,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心目中的文化只是狭义的文化,即是文化局主管范围的文化。这说明珠三角的文化生态需要优化,文化认识亟待改变。2002年底,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张德江由浙江到广东上任伊始,调研考察的第一个厅局就是教育厅,第一个单位便是中山大学。2003年1月,张德江来到番禺的小谷围岛视察广州大学城建设前期准备工作,提出“建设全国一流大学城”,要求广东应当重视教育特别是要发展高等教育。我注意到他的思路,是将广东与浙江相比较,人口相当且经济实力强,没有理由高教落后。他把教育作为抓手,开拓新局面,实质上就是从大文化的角度,寻找到广东的软肋,也就提出了广东发展的新的增长点。这一新思维的重要意义,已经突破了教育的界域,引起了广东文化观的变革。随后,广东省委省政府做出了建设文化大省的决定,出台了建设文化大省的《纲要》,一时问,珠三角各地市都亮出了文化名片,大打文化牌,提出了自己城市的文化发展战略。我觉得,一个文化建设的高潮正在珠三角兴起,珠三角的文化生态呈现了蓬勃发展的态势,珠三角的文化环境将会得到根本性的改善,地域文化质素会得到极大的提高。因此,我产生了研究珠三角现代化的文化生态的想法。可以说,这一选题是实践的要求,记录和总结这场文化建设的高潮,总结珠三角文化建设的经验,分析其存在的不足,为建设文化大省献计献策,是珠三角的文化人责无旁贷的任务。
实践中产生了选题,紧接着,开始对选题的论证做大量调查研究的工作。虽然我们有较为丰富的珠三角文化的典型事例和数字资料,但是,怎样用文化生态学的理论来分析这些资料,首先遇到的问题是应当对文化生态学有较为熟悉、精到的把握。然而,经过对文化生态学的初步了解,发现这一学科本身是一门新兴学科,其学科体系尚在形成和完善的过程之中。文化生态学从诞生至今仅有数十年历史。美国著名文化学者斯图尔德在1955年出版的《文化变迁理论》一书中首先提出“文化生态学”的概念,直到20世纪90年代后期,随着以电视、网络为代表的新传播媒体的流行,人们把目光投向了新旧媒体的文化生态关系,开始了对文化生态的关注。1997年出版了D.克里克的《文化生态学:变化中的传播》一书,日本学者发起了“传播新技术与文化生态学”的国际研究,1999年9月在吉隆坡召开了“文化生态学国际讨论会”。目前文化生态学已成为世界文化研究的新的前沿性学科。在国内,文化生态学只是在某些文化人类学、社会学的著作中有简单介绍,以及有数篇文化生态学主题的论文,尚未有文化生态学的专著问世。这样一来,研究珠三角的文化生态问题,面临着文化生态学理论体系的构建和应用文化生态学的理论于实践之中的双重任务。我决定在这一课题中,将完成上述双重任务,亦即使课题具有两方面的特色:一是写出国内第一部文化生态学的专著,形成文化生态学的系统结构,做出理论观点新颖、学科交叉性强、属文化学科的原创性成果;二是大量地采用珠江三角洲发达地区文化生态建设的材料,不仅从文化生态学的理论方面对珠三角文化建设乃至广东省的文化大省建设提供参考,也对全国其他地域文化的建设具有借鉴的作用。正由于课题设计力图集理论的创新和实践的需要于一身,它得到了评审专家的认可,被批准为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