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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思念是快乐的忧伤(1)

偌大的校园里,那些进进出出的人群,面孔熟悉的陌生的,但从没有那张那样肆意着青春的面容出现过。这期间张小扬除了亢奋和烦恼外,当然还有淡淡的怅惘,淡淡的,不经意间就被忽略了。

军训前的一个晚上,辅导员组织全班同学开会选举班长。

张小扬从小学到高中获奖无数,虽然体型算不上人高马大,可总体上属于看着比较精神的那类,而且来自革命老区,这从一般逻辑上分析,他的骨子里应该有着艰苦朴素、助人为乐的美德,所以自然首先就被辅导员钦定为班长。在确定张小扬作为班长之后,班主任说要在女生中间找一个副班长协助张小扬的工作。开始张小扬激动不已,心想终于有人给自己打下手,供自己招呼了。可扫视一圈,看见全班的女生都长得歪瓜劣枣,张小扬就兴趣索然,心想爱找谁找谁吧。结果辅导员指定的副班长当晚没来,他就怀了一丝侥幸,希望没来的是个美女。

第二天上午去领全班同学的军训教材,张小扬这钦定的班长,新官上任,心想为打好群众基础总得先烧把为民服务的大火,于是拉了沈京兵他们同去搬教材。

去的时候教材科人不少,还好秩序井然。张小扬叫沈京兵一干人在外面候着,自己排在队里面。队伍拉得很长,在教材科的办公室里面扭了几圈,才勉强容纳了这么多的人。

突然后面的人推了一下,张小扬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撞到前面一个人的身上。

哪知道又是个女生,而且还是一个在这所大学里目前张小扬见过最难得一见的美女。女生转过头睁大眼睛气愤地看着他,好像警察当街抓住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流氓一样。张小扬一脸无辜,本来想道歉,看到女生满脸凶相后,就连道歉也省了。他心想,反正你凶也凶了,我还道什么歉啊。

“同学,你撞到人了,也不知道道歉?”女生挑衅地说。

“道歉,我还等着后面的人给我道歉呢?”张小扬装作一脸吃亏的样子。

“你意思是,后面人不给你道歉,你就不给我道歉了?”女生不依不饶。

张小扬心想:这下麻烦大了,居然遇到一个悍妇。还好张小扬从小学开始就是校“吵架队”的,那时候他们村的孩子拉成帮隔着几座山头都能骂得对方恨不得钻地缝,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怕和一个毛丫头吵,只是先礼后兵罢了。

“同学,我也是受害者,要不是后面的人推我,我也不会撞到你。况且,看你的精神状态这么好,肯定也没什么大碍,何必一定要计较呢,虽然我也很想给你说声对不起,但是一声对不起也不能弥补你什么损失,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关系到我的面子问题,所以就干脆省了。”张小扬强词夺理。

“我不是计较,而是你作为一个大学生,撞到人连声对不起也不知道说,这可是最起码的。莫非你连这点素质都不具备,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女生说得振振有辞。

“这位姐姐,咱们就事论事好不好,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要找到事件的始作俑者,而不是讨论我是怎么考上大学的,或者说检验我的素质是高还是低。”

正当张小扬和这个女生唇枪舌剑的时候,一位老师大喊:“机械系二零三班,班干部到了没?赶紧签字领书。”

“到!”张小扬和那个女生异口同声地答道。

接下来两人开始了长达五秒钟的对视。原来这个女生就是辅导员指定的副班长。不会吧,尽管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可也太凶了一点。张小扬和女孩子接着又对视了三秒钟,然后一起扭头去领书。

不打不相识,这个凶悍的美女就是他们班的副班长苏小米。想到要和这种人共事,张小扬就欲哭无泪。不过心想反正这个班长都是临时指定的,到时候军训完了,就不干了。

军训一个月,教官变态到了极点,军姿站不好不是罚站就是俯卧撑,好不容易熬到了结束。这中间张小扬和苏小米因为对教官的意见不同有几次小交锋,不过都是神情之争没有什么口舌之战。在军训结束的晚上,学校通知各连队要组织一次文艺联欢会。听说要排练节目,够兄弟的男生们纷纷提议以文艺的形式鞭笞现实,强烈要求排一个小品来讽刺教官的重色轻友,见色忘义。张小扬作为班长肯定是要响应民众的呼声的,当然举双手赞成。这下苏小米坚决反对,迫于女权主义的淫威,男生们最后不得不屈服,改成了励志版的。

晚饭后,苏小米带了几个女生去找张小扬谈排练节目的事情。范僮和史一刚两人在军训的时候就和班里的几个女生勾搭上了,这次听说要和女生一起排练节目更是争先恐后,摩拳擦掌,踊跃报名。张小扬之前还经常提醒他们自己班的女生不能碰,可他们俩还是勇往直前。话说回来,其实这个班的女生除了苏小米长得标致之外,还有几个也是比较漂亮的,只是之前都包在军训服里没怎么注意到,这次排练节目换了便装全都展现出来了。大家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排练现代都市言情励志版的《唐伯虎点秋香》。大概情节是唐伯虎喜欢华府集团董事长的千金秋香,但是华老板嫌弃唐伯虎没钱没车又没有文凭。最后,遭到刁难的唐伯虎奋发图强,考TOELF、GRE,然后拿了全奖,去美国拿了一个MBA,回国后闯了一番事业,终于赢得美人归。

情节虽然比较老套,但是中间穿插了很多“包袱”,包括了前面所说的教官和女生的故事,整个小品从头笑到尾。秋香的角色非苏小米莫属了,众人没有异议。问题是谁演唐伯虎,大家莫衷一是。看见范僮饥渴的眼睛,张小扬知道全场男生除了自己,每个人都跃跃欲试。苏小米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看来这些个男生真是些贱骨头,他心里面暗暗地责骂。最后,为了照顾兄弟感情,他把唐伯虎这个角色给了范僮。

这个晚上的演出,苏小米好像表现得非常得意,不断地向张小扬发出挑衅。可这些东西,在张小扬眼中,只当是过家家。

军训后第一天上的是高数,是大课,这就意味着很多个不同系别不同班级的人会出现在同一个教室里,大学时候的一见钟情也往往就会在这样的地方这些时候发生。

还真是应验了那句没什么不可能的话,那天报名时候在校车上邂逅的女孩就出现在了教室。唯一不同的是白风衣换成了深红色的连衣裙,头顶上也多了只小蝴蝶。女孩急匆匆地进来了,“谢雨……”张小扬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可他又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压住了后面的话,“欣”字没有出口。

“不是的,我真是笨死了,怎么会呢?”张小扬自言自语。

女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鬼使神差地坐到了张小扬身边。这一坐可害苦了张小扬,他红着脸把头低在怀中,心想:“漫长的两节大课呀!”

张小扬的心在狂蹦乱跳,感觉就要跳出来了。女孩气若兰香,缓缓地散到张小扬的鼻子边,他越是坐立不安了。如今,虽然已进了大学,可张小扬还仍旧保留着高中时那种胆怯、羞涩的小男孩形象。

“喂,请问您叫什么名字?上次是你在校车上差点撞的我吧?”女孩子终于发话了,也许她感觉到了张小扬的局促不安,为了缓和这种尴尬而主动搭话的。

“哦,哦……我叫张小扬,你呢?”张小扬羞红了半边脸,把头低得更低了。在他的意识里,女孩可是从来不敢主动问男生姓名的呀。

“张小扬,你为什么不叫张大扬呢!怪不得像个姑娘似的。本姑娘姓林复名苒苒。”女孩好似提前背好了一样,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完了。

“噢,林苒苒。是吧?”张小扬不由得把头低了低。女孩子看了他一眼,被逗乐了,偷偷地笑。

老师开始上课了,他们不再说话。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张小扬匆匆地收拾完书本,就准备起身离开,哪知还没离开座位却被横过来的一只手给拉住了。

“别走,别走,陪本姑娘聊天好不好?”林苒苒叫嚷道。

“没有天理。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孩。”张小扬心里嘀咕着,好似被吓着了一般,稚嫩的脸上又一次掠过了红晕。

“好吧。你说。”张小扬一边答道,一边又乖乖地坐在了位子上,像一只被驯服了的羔羊。

教室里只剩下张小扬和林苒苒了。

张小扬仍低着头,一脸的不安与羞涩,他使劲地翻着才上了一节课的高等数学课本,还不时地皱着眉头,似乎思考着什么。

林苒苒却天南海北,大谈特谈,从生活到学习,从小时候到将来……不知什么时候,张小扬已被她那超人的口才折服了,认真地听着,偶尔还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最后也情不自禁,诉说起自己的童年往事,描述着对未来的憧憬。林苒苒也认真地听着。在和林冉冉的交谈中张小扬似乎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他终于找到了已失去多日的东西。

晚上回到宿舍,张小扬趴在灯下,握起了久违的笔,开始拾取遗落的心绪。

谢雨欣:

今夜皓月当空,晚风轻拂,桂花飘香。校园里,一对对情侣依偎漫步,草坪上,一双双恋人喁喁私语。面对此情此景,我不禁感慨万千。想你,别问我为什么,这似乎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要怪就怪上帝,创造了你,也创造了我,然后安排在那个太阳早起的时候让我们相遇。

你像一股暖暖的春风,漾起了我心海里的波澜;你像一片轻柔的云彩,俘获住我的视线;你像那沾满露珠的花瓣,给我带来了一室芳香;你像那划过蓝天的信鸽,给我带来了心灵的静远和追求;你像席慕蓉的一首抒情诗,纯得像一块冰莹剔透的水晶石。我真愿化作一缕清风,悄悄来到你的身边,把你那如瀑的长发轻轻撩动,为你唱一曲恋歌。

想你,我已无法选择,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后悔当初不该遇见你,命运让我上了你的船,一切我只能由帆带着我航行。谢雨欣,想和你说再见,可一次又一次只说在自己心里,而你的名字也留在那里。再见已不知说过多少次了,可每当我摊开书本准备奋笔疾书时,打发不走的却依然是你的身影,怨天怨地只能愿自己,为什么不懂得思念和眷恋加起来就是思恋呢!

喝了那么多水,心依然是渴的,因为每个做梦的晚上,泪流干了心还要滴血,但伸手抓过桌子上的卡通杯时,里面装的却是白开水……

梦中,杯子被我掀翻,水洒了一桌子,但我第一遍想到的就是捡起这个写有字的小本子,因为那上面有着更多关于你的故事。

雨欣,我不知道我的梦会预感什么?也不知道能证明什么?也许只是无时地助燃着内心的思念。我早已把寻觅与追求归宿在你的眉睫之下,为什么会这样我至今不懂,也许永远也不会懂,我能看到今晚的月光很明很亮,我本想摘下月儿让你醒后观望,可我又害怕弄脏,于是只能停在你的窗前张望,等你突然出来欣赏,可徘徊了一个晚上就是不见你的身影,苦苦的守候模糊了我的双眼。多少次和今天一样的夜晚,我透过黑色的天空追忆着你,似乎万物没有了生命,异常冰冷,此刻能感到温度和生命的,只有我唯一的心。你总是默默无语,我只能从你甜蜜的微笑中感受你的声音, 我时时注意着你,我会一直守在你的窗外,直至月儿不再明亮。

某年某月某日夜

写完后,张小扬习惯性地在结尾落上了日期,然后一直痴痴地望着窗外苦苦地思索着。

至于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大一的时间过得比较快,因为初进校门一切都还是新奇的,就连每天提着开水瓶去打水也令张小扬激动不已。然而,兴奋与激动之后,乏味,平淡,无聊,郁闷……便接踵而至。

一年后,当之前的好奇和新鲜散尽,慢慢地,当张小扬发觉教室的窗户并不是窗明几净,图书馆也不怎么宏伟壮观时,他禁不住问自己:“这就是我的大学生活?”

就这样,张小扬带着对大学生活的质疑一步步开始上升到怀疑自己人生的高度。

于是从某一天起,张小扬构思了自己校园生活四幕剧:自己-天空-故事-谢雨欣,开始了他的青春校园小说《致我们的后青春》的创作。

然而,就在兴致盎然地写到大一最后一个学期的那天,他的梦彻底破了。那天他从网上看到了谢雨欣家出事的消息。曾经的豪言壮志,曾经的满怀激情,随着这个噩耗的传来成为泡影。那一段时间,他跑到学校旁边的公墓里度过了无数个夜晚。

从此以后,面对校门前数也数不清的迪吧、网吧、影视城里三三两两徘徊的情侣时,张小扬感觉疼痛几乎要将自己淹没。整整一个学期,张小扬迷恋上了上网。和无数个头上扎着小花的企鹅周旋。那个寒冷的冬季过后,他才发觉网络这东西根本满足不了自己对往事的怀念和宣泄疼痛的需要。然而考试分数却在QQ、网络游戏中直线下降。

大二的上学期,一切却因为一个女孩而发生了转变。这个女孩让他慢慢地走出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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