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外面宁静美丽的雪景,小海不由玩心大起,扭头对圆华他们乐呵呵道: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打雪仗吧?”
“行啊!”
“在房间里闷了这么久,早就呆够了。”
“我会堆雪人,我堆出来的雪人可逼真了,连师叔他们都夸我......”
床上的众人纷纷积极响应号召。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老和尚端着一个大盘子站在门口,原本正闹腾着的几个光头瞬间就闭上了嘴。
有点奇怪,前两天都是一个大和尚来送饭菜,今日竟是老和尚亲自来送餐,纵使圆华他们年幼懵懂,但也知道以老和尚的身份和他的年纪,这样的事情应该分配给别人来做吧?
老和尚今日的衣着装扮跟往日也不一样,平日他身上的袈裟破旧褶皱,就像一块大抹布一样隐隐散发着霉味,上面镶嵌着的金漆掉落了大半,黯淡无光。
而此时,老和尚身披金灿灿的袈裟,宝光闪闪,艳红与耀金搭配夺人眼目,熠熠生辉!
圆华他们有些诧异,上一次看见老和尚穿得这么华丽那是在他们刚刚进入少林的时候,当时他们都颇为眼馋他的一身华服,但仅仅是第二天,老和尚又换上破旧黯淡的袈裟。
后来他们问过空灭师兄,明明有那么漂亮的袈裟方丈为什么还要穿难看的?
空灭笑眯眯地看着这几个小家伙,说:“无论再怎么漂亮的袈裟,穿久了都会被时光冲刷得破旧,那件难看的袈裟当年也是华美无比,象征代表了一段历史......简单来说,师尊他老人家穿的不是袈裟,而是曾经,但为了表示对你们的尊重,每有新弟子入门时,师尊都会穿上漂亮的袈裟恭候欢迎。”
圆华一愣,心里突然冒起一个念头:难道今天有新弟子入门?
想到这圆华转头看向小海,小海正撇嘴对老和尚甩脸色。
老和尚将大盘子放到桌上,圆华目光一凝!
饭菜旁,赫然摆放着一柄寒芒闪闪的剃刀。
老和尚放下盘子后一直站在那里,小海和五个小光头或躺或站在床上,房内气氛沉默尴尬。
在老和尚面前,六人或惊或惧或恨,很不自然,寂静无声。
按照前几天的惯例,送完餐后,大和尚随意叮嘱两句,然后出门,半小时后再进来收拾碗筷。可现在,老和尚似乎没有任何要出门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看他站在那里,六人便也站在那里,互相大眼瞪小眼。
圆华一会儿盯着剃刀,一会儿盯着小海,目光隐隐兴奋,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终于,片刻后,老和尚缓缓开口,目光祥和地看着小海,道:
“小海你过来一下。”
“哼!”小海傲娇地扭头看向窗外,不理他。
老和尚的目光仍旧祥和,“你要是不想再看到你师兄师姐的话——你就不要过来。”
小海一怔,细细琢磨了老和尚的话,明白过来后连忙噌的一下窜过去,急切道:
“我要怎么才能再见到他们?”
老和尚枉长了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容,此时的表情就像诱骗小孩冰糖葫芦的的坏人一样,循循善诱道:
“很简单,只要......你成为少林弟子就行了。”
小海听不懂,“啥少林弟子?你给我说道说道。”
“这两天来你跟圆华圆满他们也都接触差不多了,他们就是少林弟子,也就是说,你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小海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看了看圆华他们,又看向老和尚:
“我也要剃光头?”
老和尚点点头,“还要烫香疤。”
“以后都只吃素不吃肉?”
老和尚点点头,“酒肉皆不许沾。”
“不能......不能,不能亲近女色?”
老和尚点点头,“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法渡世人博爱众生,岂能拘泥于个人情感?”
小海皱眉:“啥乱七八糟的?不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就问你能不能?”
老和尚摇摇头:“不能。”
小海顿时勃然大怒!
“不能再牵师姐的手,不能再抱着她,那我还做个屁的少林弟子!我可是以后立志要娶师姐的男人!”
面对小海的发怒,老和尚面不改色道:
“不能牵她的手,不能抱着她,不能娶她,但最起码,你还能再看到她。”
小海又是一怔,随后怒火更盛道:
“我他娘就不信!就凭借我自己我也能找到师兄和师姐,哪需要做你那狗屁不如的少林弟子才行!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他们——先说好了,谁要拦着我谁就是老狗!”
小海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出房门,与老和尚擦肩而过,老和尚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真没有要拦他的意思。
“连下山的路都找不到,更何况是江湖的路,那么大的一片江湖,你凭什么认为你会找到你的师兄师姐?”
小海闻言立即顿住身形,望着远方苍凉的皑皑白雪,目光有些迷离。
那么大的一片江湖,你凭什么认为你会找到你的师兄师姐?
老和尚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余音袅袅。
他说的没错,小海连逃跑的路都找不到,而且,小海浪迹过天涯,江湖有多大,他虽然小小年纪但却很清楚。
......
落日的余晖洒在某座山头上。
小海,小武,小夏三人站在山顶上,仰望黄昏落日,俯视山河大地。
这座山,是四周最高的一座山,放眼看去无边无际的苍茫,视线径直往世界的尽头延伸开去,最终吞没在黑暗里。
高处不胜寒,忽然吹过一阵风,小海咧嘴大笑道:
“这风吹的爽快!哈哈哈哈!”
吹着凉飕飕的风,俯瞰世间一切,一股壮志豪情骤然生出,小海只觉得浑身轻快,自己再也不被什么东西束缚,恨不得能放声大吼。
小夏却是觉得有些冷,缩了缩娇弱的身子,师兄看在眼里,伸手揽过她,小海还在壮志豪情着,没有看见。
站在山巅,看到了一些平时看不到的景象,这一刻自己仿佛化身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世间一切尽在眼中!
小武不禁感叹一声:“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
小夏红着脸将头靠在师兄肩上,语气迷茫道:
“江湖那么大,我们这么小,都是在随波逐流......”
小武加重了揽住她腰的力度,语气坚定道:
“不管再怎么随波逐流,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小海也凑热闹:“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永远陪着师姐——师兄你狗爪放哪!快给我撒开......”
快不停躺在不远处的平地上,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