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打了一个哈欠。
不知道是不是怕她不高兴,原本时而平实时而活泼的语言,福运全都用波澜不惊的平淡语气给念了出来,说的不好听一些,完全像是死人一般的调调。
“小姐,如果您喜欢听书的话,我也随身带了两本书,需要我念给您听吗?虽然两本都很厚,但如果您感兴趣,每天都听上几个小时的话,不用一个月,就可以把它们听完。”
他的语气恢复了诚恳,就连表情,也回到了往日的舒展。
凤殊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哦,什么书?”
就他那样的朗诵方式,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但也不好一下子就浇他冷水。
“一本是露露缇欧诺在五百年前写的《阿曼达漫游记》,一本是现代的朴提雅写的《风妙》。”
“讲的什么?第一本是成人版本的游历,第二本是什么?风妙是人名?”
“不是,第一本讲述的是阿曼达历史,第二本风妙是书信集,由无名氏写的,时间不可考,我们的考古学家前仆后继地考证了非常多年,才翻译了其中一小部分。”
凤殊不太想听,但还不知道确切几天才能够到达界外,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了。
“你要愿意,可以给我讲讲《风妙》。”
“真的?谢谢小姐,我这就去把《风妙》拿来。您等着。”
他高兴坏了,转身就离开房间。
凤殊无语。
他回来的很快,几乎不到三分钟,人就已经抱着《风妙》回来了。
“你刚才说这书是现代的朴提雅写的,后面又说是无名氏写的,到底知不知道作者是谁?”
凤殊示意他坐下。
福运抬手擦汗,脸上第二次露出了有些傻乎乎的笑意。
“是我用词不当。《风妙》这本书信集的作者未知,朴提雅是考古学家,这书是由他带领的团队经过数百年的努力之后破解翻译而来,所以我们经常会说《风妙》是朴提雅写的,毕竟没有他的坚持,这些书信永远都不可能面世。”
“念来听听。”凤殊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
“我给您先念第一篇,比较短,小姐要是觉得有趣,听得下去,我再接着念,可以吗?”
“嗯。”凤殊闭上了眼睛。
福运喝了小半杯水,润了润喉咙,才开始充满感情地朗诵。
{三姐:
小弟离家多天,在外平安,希望家里不要担心。
关于您在信中所说的问题,我认为还是慎重考虑为好。
奥夫是大哥认识多年的好朋友,性情风趣,长得也好,家世更佳,尊敬长辈,友爱晚辈,对兄弟朋友更是义气过人,是个再好不过的朋友人选。
但从我的观察来说,作为婚配人选,他有很大的不足,或者说是缺陷,并不适合你——他非常非常喜欢女人,喜欢到从十五岁起,身边便从来没有缺少过女伴,生理意义上的,也是精神意义上的,您明白小弟说的意思吗?
当然,这在男人看来并不是缺点,即便是,也只是个小小的毛病。男人风流快活,似乎自古已然。
如果三姐不喜欢他,也不是个长情的人,嫁给他虽然不是上上之选,但也算得上是不错的选择——奥夫会照顾一切被他纳入保护范围的人。
但问题也在这里。
三姐,您这么多年都只喜欢奥夫一个人,甚至因为他有一段时间不曾到我们家里去,就感到痛苦不堪。
您对他付出了太多的感情,奥夫如果不知道,可能会愿意娶你。毕竟我们两家相熟,尤其是奥夫跟大哥还有着过命的交情,是绝对值得信任的关系。而且,您还是我们家长得最好看的人,好看到见到的人都恨不得把眼珠子长在您的身上。
他非常乐意娶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女人。您足够漂亮,但在他的眼中,恐怕远远不够懂事。您明白小弟说的意思吗?
奥夫不是个深情的人。他不是个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与别的女人交往机会的人。他是那种天生的不愿意停下脚步来经营一个家庭的男人,除非正好有个女人爱他却又真的能够不束缚他,他可能就会在衡量家族要求与世俗眼光之后,果断地走入婚姻,与此同时,继续在家庭以外的女人堆里,攻城略地。
但是三姐,聪明如你,一定早就知道——爱就是束缚。
就算是人人都想要追求的自由,也是相对的,爱也一样,不受任何束缚的爱,就像是泛滥的江河,泥沙俱下,一时可能成就激情,长久却更有可能让人走向毁灭。
三姐,小弟衷心希望您能够跟朋友奥夫相处愉快,忘了心上人奥夫。那是假象,是您在心里按着他的形象塑造出来的一个完美的婚配人选,有真实的成分在,但更多的却是您自己的幻想。
您如果只需要一个形式上的婚姻,嫁给他也无妨。
您如果想要的是一个跟我们父母一样的婚姻,那么从现在起,忘了他。
一时忘不了,别急,时光会代替你的理智,埋葬他。
祝好。弟余成敬上。}
福运的视线从书本上抬起来,转移到了凤殊的身上去。
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小姐,您在听吗?”
“嗯?嗯。故事不错,继续。”
凤殊并没有睁开双眼。
福运拿捏不准她是不是真的听得兴起,但既然让他继续,他便又埋首书本。
{袁丽:
我说老朋友,你是不是傻?
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日子过得再平淡,也不能找太过刺激的事情做。小心玩过头了,引火烧身!
到时候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一定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绝对不会多管闲事。我这么狠心的人,奢求我跑去救你,不如让你骂我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结婚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要是对人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就别答应他的求婚。
冯天舒这个人可不像他的名字一样,天生就能够让所有人都感到舒服惬意。
他是个在社交上性情羞怯,除了喜欢做实验跟看点书下点围棋,别的娱乐方式都没有的男人,但是,在科学事业上却又严谨到了严苛程度、为了科学愿意用一切方式去折腾甚至献身的男人。
没有一点癖好的男人不能托付终身,因为那样代表着他对人也不会有深情厚谊。}
凤殊睁开双眼,终于有了那么点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