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冷不丁道，“太爷爷，太奶奶没有问题吧？”
凤珺怔了怔，才醒悟到她的隐晦意思，哭笑不得，“没事。年纪大了，这方面的需求自然就淡了。”
凤殊摸了摸鼻梁，“这就好。您放心，也并不是所有的蛊虫都能够传染人。现在状态明确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外出的那些人，最好也回来接受检查。至于战场的情况，蛊毒应该不至于泛滥成灾，暂时倒可以放心。”
凤珺叹了一口气，这是凤殊第一次听见他深深地叹气。
“如果只是针对凤家，情况的确不算太坏。如果范围已经扩大到了整个内域，麻烦就大了。”
凤殊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有个好消息是，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下蛊的人是不是刘祖德。
太爷爷可以派人去查他这几年的情况，确定他有没有受重伤。如果百子千孙蛊毒真的是他下的，那他不死也会半残，一时半会的很难恢复过来。如果不是他，也看看他周围的人，有没有出现暴毙的情况，很有可能母蛊就被他下到了对方身上。当然，如果刘家风平浪静，没有任何问题，猜测可能出了差错。以后我们得小心谨慎。”
她顿了顿，不太确定是不是好主意，“太爷爷，我也会下蛊，有一种蛊虫可以预防被别人下蛊。一旦有另外的蛊虫进入身体，就会立刻感知到异常，可以起到预警的效果。也有一些蛊虫很霸道，会吞噬进入它的地盘之内的任何同类，起到预防的效果。”
凤珺脑子转得飞快，“你的意思是，由你来对我们下蛊，就可以预防外人利用蛊毒控制凤家人？”
凤殊自己首先摇了摇头，“我想的过于简单了。虽然可以起到不一样的效果，但是一旦让蛊师知道这种预防类型，只要对方找出母蛊，将携带母蛊的人杀死，就可以间接重伤你们，甚至致死。预防的同时也带来了另外一种风险，不划算。母蛊放到别的人身上我不放心，放到自己身上，我是一定要到战场上去的人，危险系数也太高了。”
凤珺考虑了数秒钟，也认为这个建议没有多少可操作性。
“除了你懂得这方面的知识，我们都一窍不通，母蛊肯定不能由我们来掌握。如果一定要采用这种方式，母蛊人选只能是你，但这样也会带来另外一种风险，懂行的人会立刻将你找出来，并且第一时间就确认你就是携带母蛊的人。为了重创凤家，肯定会不惜代价杀死你。”
“的确是这样。太爷爷，时间紧急，我们还是立刻开始吧。先将可以快速解决的那些人全部解决掉，没有把握的留在后头。我会全力以赴。”
“好。”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顶，“等你成了族长，就没机会这样做了。”
凤殊无语，凤岐宗正好进来。
“你来得好，岐宗，药材由你总揽，人也由你选择。我要出去会会几个老朋友，看看是不是别家也有情况。我离开的时间里，解蛊一事由凤殊全权做主，你听从她的吩咐。家里的事情，凤聿他们会看着办，你只需要全力配合凤殊就好。长老会的时候，戮长老心中有数。你也不用想太多。如果累了，就休息，我们不差那几个小时。”
“是，属下会照顾好少主，您放心。”
“别一本正经的，凤殊要抓狂了。”
凤珺大笑着离开。
“校长爷爷，您不是还在休息？”
“少主都忙的飞起，我哪敢继续偷懒？”
凤岐宗说笑了一句，就解释道，“已经休息够了。我没有中蛊，不需要恢复时间，好好睡一觉就神清气爽了。这一次要的药材需要分次序吗？”
凤殊点头，“对，能够解蛊的先立刻解决掉，剩下的我需要研究研究，药材可以放一放。我立刻列单子，您稍等。”
凤岐宗便在一旁坐下，默默地看她在厚厚的一沓纸张上涂涂改改，大半天后才将一小部分递到他手里。
“分量跟注意事项都在这里，校长爷爷先吩咐他们去将这一部分弄来。让凤琋跟凤琯兄弟俩也来吧，我先教他们，到时候选出来的人再由他们来教。”
“也叫上凤捷西？”
他不说凤殊还想不起来，此时多少有些无奈。
倒不是不信任凤捷西，实际上这人干活还是很靠谱的，能够被凤珺认可的人，证明自有他了不起的地方。再说了，凤小六本身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从女人的角度出发，凤捷西也是一个靠谱的人。
问题是，这人像牛皮糖，她还真的有些不耐烦应付。
如果素加在就好了。
她微微一怔。
这还是她回到凤家之后，头一次想起了素加。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还停留在外域，没有跟着回阿曼达界。
还有被兽族残魂所占据了身体的苏一航，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解决问题。
凤殊摇头。
不管怎么看，他们都不需要她担心。倒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阿曼达界界主，她应该感到忧虑才是。如果当真是那股袭击她的黑色能量，那阿曼达界就是她需要警戒的地方。以后但凡是它那里的人，她都要退避三舍才行。
问题是，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遇上他们了。阿曼达界这个大麻烦，大概是不需要放在心上的。
想到那近三万个需要解蛊的人，没有个几年，她都脱不了身。就算顺利解决，她也要尽快到战场上去了。事情拖得越久越麻烦。君临看起来也像是失忆了，搞不好会弄出什么事情来，越早解印肯定越好，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来说，关系正常化才更加有利于双方父母的身份。
“你别想得太乐观了。凤珺都亲自出马去查探消息的话，他心里多半是认定其他世家也出事了。如果不是这样，根本就用不着亲自出马。他在内域也是大佬了，如果是小事，只要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就好，现在没有命令，说明什么？说明情况比预估的要严重得多。”
梦梦浇了她一桶冷水。
“不确定的事情等确定了再说。虽然可以广泛下蛊，但是通常容易繁殖的那种蛊虫，也是容易控制的，能够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相应地，解蛊也很简单。只不过需要耗费时间而已。”
“越简单的东西越不能小看。如果对方真的是撒网撒到了整个内域呢？就算精英层面的人全都安然无恙，下面那些普通人不解决体内蛊毒问题，也就无法判断谁可以信任谁又不可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旦开启彼此猜忌，主子就不是主子，属下就不是属下，而是有可能互相对立的存在。
这相当于精英层的人没有了左膀右臂，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相当于本来是精英层左膀右臂的那个人数众多的阶层，无所归依，失去了对自己身份的认同感。
恐慌的情绪一旦泛滥，加上时不时出现几个中蛊之人兴风作浪，就算以后蛊毒完全被消除，猜忌之风也无法消除。
这要是在战场上，就叫动摇军心。”
凤殊还真的没有想到那么长远的地方。
但认真想一想梦梦的话，破坏力的确有可能非常大，尤其是一旦发生种族大战，大多数的人都会进入战场的情况下，人类这边绝对是先从自己的内部就乱起来，不战而败。
不过想到这里，她有点怀疑事情是不是会真的按照这个走向推进。
“梦梦，如果是你，你会做那种危害整个兽族生死存亡的事情吗？”
“当然不会。你能不能问个有价值的问题？这么蠢。”
“所以你看，不管下蛊的人是不是刘祖德，只要是人类，他就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有可能会危害整个人类生死存亡的事情，对吧？人类精英被一网打尽，那剩下的为数众多的芸芸众生就会成为待宰羔羊，就算能够东山再起，也要经过非常多年艰苦卓绝的努力，才有可能重回正轨。”
“天真。更有可能的是人类彻底灭族。”
“灭就灭吧。要是老天爷让灭族，不灭也不可能。像我这种小人物，好好过好自己有生以来的每一天就好了。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啊，那不是搞笑，那是自作聪明，迟早完蛋。”
“凤殊，现在你想不管这摊烂摊子也难了。凤珺那小子虽然说不上什么忧国忧民，但他肯定不会完全甩手不管。如果确定了其他世家也出现这种情况，就不单只是凤家情况紧急，是整个内域都都摇摇欲坠。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以为凤家真的能够不管他们，独善其身？”
凤殊垂眸，“你是谁？”
“什么？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还能是谁？我当然……”
“你不是梦梦。”
“放屁。我当然就是梦梦！”
凤殊拧眉。
“你以为凤家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开什么玩笑。
别跟我说什么危机不危机的。如果我没有回来，凤家自然也会有应对之法。其他世家也自然会有自己的应急机制，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太奶奶跟太爷爷之所以不约而同地选择放手，让我全权负责这一次的危机事件，是信任也是考验，更是给我机会让我得到锻炼，顺带让家族的其他人也都看到我的成长，进而臣服于我。
我还没有到那种蠢笨到看不清楚事情本质的地步。如果是梦梦，它不会一边说着那三万待解蛊事件如何危机重重，一边却又沾沾自喜，认为正是我能够走上舞台的时间。它的眼光没有那么浅。
说不说？不说我就立刻请教太爷爷。反正他的精神力也进过我的识海，该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也有能力知道！你要是不坦白，我就让他将你赶出去。”
“我说了，我就是梦梦。你还想要让我说什么？你真是奇怪。连自己的结契者是谁都搞不清楚？是不是也被虫族寄生了？”
凤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梦梦不会自称梦梦。你不说是吧？没问题。既然你寄生在我体内，证明你也不敢弄死我。那就别怪我弄死你。”
“少主，是不是有别的问题？您说起来，属下能解决的会立刻解决，解决不了的也会立刻上报长老会，让戮长老等人想办法。”
“嗯。将戮长老的通讯方式给我，我找他聊聊。你去忙其他的事吧，药材的事情要尽快。”
“是。”
凤岐宗将凤天戮的联系方式给了她，然后便去安排相关事宜。
眼见她果真想要联系凤天戮，梦梦急了，“我真是梦梦，凤殊。我要不是梦梦，你以为凤小绿会丢下你沉睡吗？我们所有人现在都在小世界里，你又跟小世界融为一体，你要出事，小世界也会崩塌，小世界崩塌，我们也会完蛋。我欺骗你有什么好处？”
凤殊充耳不闻，直接打开凤小九的个人终端，然后拨通了凤天戮的号码。
“戮爷爷，我是凤殊。”
“我知道，什么事？”
“您能到学堂星来一趟吗？如果手头没有别的重要又紧急的事情的话。”
“没问题。两个小时后见。”
凤天戮利落地挂断了通讯。
“我都说了我就是梦梦。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以为谁都有小世界啊？我告诉你，算上整个界面的人，可能只有寥寥几个人有这样的殊荣，甚至于很多界面是一个小世界都诞生不了。不管懂行还是不懂行的人，只要亲眼看见小世界，就一定会悟到一点什么东西，奇特之物压根就不用正名，它的存在本身就会惹人注目。
你不好好掩藏不说，还非得要自己暴露，就算凤天戮是可靠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被人入侵识海，通过他识海里的影像进而被人截取到跟小世界有关的画面？
你不应该让人进入你的识海，不管是不是信任的人，识海都是一个人最为核心最为关键的部位，你这是将自己的弱点自动送到了别人手中，你就这么喜欢自找麻烦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吗，凤九娘？”
“梦梦不知道我叫凤九娘。”
“不可能，你明明跟它说了……”
话语戛然而止。
凤殊两眼微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