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顿了顿,快速越过了对方,将剩下的人全都在点穴了,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诊脉。
她仿佛一点都不着急,脸上也完全没有别的表情,一个两个地慢慢过,时常还会掀开衣服这里探探那里敲敲,看完前边一千人,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
他越发好奇了,可惜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光明正大地观察她,所以只是在心里嘀咕着这个人类男医生到底在搞什么鬼。
刘曦离开后不到两个小时,刘家的第一批人就送来了,最初凤殊就跟治疗其他世家人一样,先让凤天戮把关,确认没有人身上携带着监视器之类,便将人药晕,送进来后她又一一点穴,确保不会因为不同的耐药性问题而导致人中途醒来,这才将人带进小世界里,迅速划破他们的皮肤,让蛊虫受到绿髓的诱|惑而自己冲出身体,被等候在外头的霹雳蚁群一扫而光。
凤殊以为事情会一直顺利下去,哪怕有危险靠近,也会有凤天戮在外头替她挡下来,毕竟不管怎么说,凤天戮好歹是个长老,而且还是年纪远长于凤珺,应该有着更为丰富经验的长老。
但当眼前这第四批人送进来后,凤殊几乎是立刻就感到了不对劲。
中间有一只虫族,还是级别非常高的那种。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突然慢下来的缘故。
如果不是有言在先,凤天戮早就冲进来查看了,不过尽管有提前说好,他现在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就怕凤殊遭遇不测。
“你准备怎么做?也不杀死他吗?这一个人也是跟那个刘曦一样,气息非常隐晦,但我敢打包票,他肯定早就被虫族寄生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看还是全杀了比较好。”
鸿蒙见她像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神经绷紧。
“慢慢来,没什么好急的。这只虫族是贵族虫还是王虫?能够瞒过戮爷爷的,就算总体实力不如戮爷爷,这隐藏的本事却是实打实的。”
“我看不出来。我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几只,不过是天生能够感应到他不是正常的人类。杀了他吧,那股味道真的很难闻。”
凤殊讶然,“你在里面都能闻到?”
“我在你识海,你闻到的我都会闻到,你闻不到的我也能闻到。”鸿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嫌恶,“怪不得梦梦不喜欢,总说它们臭,原来真的很臭!屎都比它们的味道香。”
凤殊听到这样的形容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磨磨蹭蹭干什么?难道这个被寄生了的人也是身上带着母蛊?”
“我没有很认真检查他,基本都略过去了,就怕他突袭。”
“我会帮你的,好人,别怕,赶紧查清楚他是不是有母蛊,没有赶紧杀了。”
“不行。他是以刘家人的身份送进来的,戮爷爷没有在最开始将人给刷下去,现在送进来,我们就要将人活着送出去,否则肯定会有一番扯皮。”
“真麻烦。之前直接说不治刘家的人不就行了?非得自找麻烦。那个刘曦也是,你明明就已经确认他是你要找的刘祖德,居然还将人放走了,不能杀,抓起来也不行?”
“在直树星出了事,我们凤家能逃得了嫌疑?这个人暂时也不能杀,静观其变。”
“好人你要小心,这人,不是,这虫肯定居心叵测,他一定是想要找你麻烦。”
“嗯,我知道。你也打起精神。”
凤殊没有管那只虫族,就开始替其他人解蛊,没有了小世界的时间加成,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不过好在现在这些类型都是之前解过的,一回生二回熟,相较于从前,她的熟练度可是大大的上升。
她看起来是在全神贯注地做着手头事,但其实一直留了三分注意力在那只虫族身上。它选了一个模样颇为俊俏的高大男人寄生,虽然没有即墨这般惊艳的容貌,也不如君临那么气质出众,但在颜值普遍比一般人要出色的世家里头,也称得上是颇有特色,并不是那种丢到人群里就会被立刻遗忘的相貌。
凤殊时不时就漏过一两个人,因此轮到那只虫族时,她也理所当然地将它给漏过去了,尽管速度维持得不错,她依然花了好些天才将两千六百人给解蛊完毕,然后走到了角落里休息,先是拿了两管营养剂喝了,然后揉了揉额头,又掏出来一管精神力恢复剂,仰头一饮而尽。
“好人,它在偷看你。”
“嘘,别说话。我知道。它一直都没有动静,我怀疑它也感应到了你的存在。”
“不可能。我在你的识海里,你又没有出动精神力,它也没有探进来,不可能发现我。”
“它越能忍,代表智商越高,或者说战斗意识越强。”
“也不一定,可能它的任务只是想要观察你是怎么解蛊的。将你的手法学了以后方便它自己成为蛊师,又在虫族普及。你想啊,以后虫族就有自己的蛊师了,它们自身就可以成为蛊虫,那还了得?走到哪就可以将蛊下到哪,人类跟兽族就算短时间内不会彻底完蛋,也会在很长时间里都倒大霉。”
凤殊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顿时眉头微皱,不过没多久眉眼又舒展开来。
“它成不了蛊师。”
“为什么?它能成功寄生到人类身上,就能够像人类一样学习人类的技能。”
“即便是在我的时代,要成为蛊师也需要非常苛刻的条件,虫族不可能会有自己的蛊师,除非人类蛊师通敌,倒向它们的阵营。不过它们可以成为蛊虫材料这一点倒是会有些麻烦,下蛊方便了,解蛊却会在无形中多出许多的意外。”
凤殊想到那些奇形怪状的虫族,就不由得头痛,下意识地揉了揉鼻梁。
“戮长老,快点进来。”
“好人,它动了!有东西朝你……咦,停了,又跑回去了。胆小鬼,不,胆小虫!”
鸿蒙话音刚落,凤天戮就冲了进来。
“你受伤了?”
他几乎是勃然大怒。
“戮长老,凤休没事,别担心。”
凤殊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凤天戮眨了眨眼,“没事?”
“哦,没事。就是遇到几个看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他们看起来不像是生了病,不过说一点事都没有又不像,所以想让您也进来看一看。”
“咦,它的气息完全消弭了。”
鸿蒙一直盯着对方,自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一股隐晦的气息完全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戮长老,通知刘家人进来,哦,要能够压制刘广勇的人。”
“可以。刘杉已经在这里了。我立刻让人进来。”
凤天戮也不出去,免得出事,他打开个人终端,联系了刘家长老刘杉。
这位刘家女长老看起来是个相当严肃的人,严肃到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肃穆的意味,腰板板得非常直,一进门视线就落在了凤殊的身上。
“你就是这一次凤家的大功臣?”
凤殊先是看了凤天戮一眼,见他无奈地耸了耸肩,便朝她微微鞠了一躬,“晚辈凤休,见过刘杉长老。”
“你是怎么解蛊的?我是说,既然我已经来了,旁观一下总可以吧?”
刘杉的视线移了开去,在那一排排安静躺着的刘家人身上飞快地转了一个来回。
“你父母叫什么名字?怎么我没有听说过凤家有你这么一个厉害角色?凤珺还整天跟我们叫穷,说家里要什么什么就没有,钱没有,好的苗子也没有,所剩不多的好资源全都砸到战场上去了,还一两个的回不来。单凭你一个人的表现,我看凤珺就是在撒谎。”
凤殊维持着高冷男医生的人设,面无表情道,“父母早亡,我是孤儿。您这是准备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广勇的事情想必您已经了解了,我凤休虽然无父无母,但也是凤家人,来直树星也不是为的个人事情,代表着的也是整个凤家,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那就是在羞辱我凤家。此时直树星还有不少其他世家的人,他们恐怕也已经都了解到相关经过了,刘杉长老准备怎么解决?”
刘杉的视线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上,“哟,没看出来,倒是个跟广勇一样的直肠子?有话就好好说,你要恼了揍他一顿就是,只要人没死,我们刘家没意见。年纪轻轻的,没有必要憋那么大火气,多伤身体。”
凤天戮饶有兴趣地也看向凤殊,笑眯眯地并不准备插话,显然打定了主意做壁上观。
凤殊整一个面瘫,连声音都仿佛带了一股凉气,“刘家的情况最糟糕。晚辈还真不一定能够胜任,刘家家大业大,手段通天,想必能够找到大本事的人来解决。”
刘杉皱眉,“你这是要挟?戮长老,别告诉我你没有听出他的潜台词。”
“什么潜台词?凤休说什么了?他这人天生就爱实话实说,是个直脾气。啊,当初我跟广勇那小家伙说的话可是真的。我们凤休啊,当年就因为被人惹恼了,结果直接就把人给杀了,凤珺那小子知道后居然还拍着手笑着说杀得好杀得妙杀得呱呱叫。”
凤天戮朝凤殊眨了眨眼,“我没记错吧,凤休?你小子小时候可真是个暴脾气。啧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通人情。”
“长老想知道?可以问大长老。”
凤殊的态度瞬间变成了冷冰冰的,像是在隐忍着那极度的不悦。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到现在都这么耿耿于怀?”
连刘杉也好奇万分了。
凤天戮打了个哈哈,插科打诨过去了。凤殊又不是真的凤休,当然没有那样的事情,他不过是胡诌而已。问题是,凤殊也配合得太好了,好到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茬。
“刘杉长老如果没事做,就先将解蛊完毕的这两千多人安排人送回刘家。其他人的话,我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如果收到我那一千亿赔偿金,心情好起来的话,搞不好能够有些新想法也不一定。”
因为的确是熬夜解蛊,所以尽管她进行了伪装,但整个人自然而然就散发出了疲惫感。
刘杉没有羞恼,能够做到长老这个高位的人,而且还是被凤天戮也看得起的人,自然不会没有胸襟,她笑了起来。
“看来凤休是个小财迷。一千亿已经早就给戮长老了,你随时可以找他要。”
凤殊立刻转向了他,“我的钱,长老。”
凤天戮揉了揉鼻梁,“不会欠你的,放心好了。反正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一千亿很多?”
凤殊慢慢地也笑了。
“各大世家欠了我这么大的恩情,你想想我应该收多少钱才好?啊,大长老说了我不能收他们钱对吧,都由家族出面。那这一次的事情家族要给我多少奖金?”
“你确定你只要奖金而不要别的?”
凤天戮也跟她打哑谜。
“长老觉得我凤休是这么眼皮子浅的人?”
凤休看了眼刘杉,“刘杉长老,您不准备将人送回去吗?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忙。”
“已经安排人了。”
刘杉说的没错,没多久刘广勇就带着人进来了,显然顾忌着自家长老在,他这一次并没有再敢对凤殊出言无状。
“你们可以先带人回去了,剩下的这几百人我会负责。”
刘广勇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是,也不问为什么,便命令下属将人一个接一个地带出去,末了还不忘关上门。
“我还以为能够等到一句迟来的当面道歉,看来刘家少主还是一个相当有赤子之心的人。”
凤天戮认识刘杉多年,自然从她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来了一丝不悦,“凤休,不得无礼。嘴巴这么毒,小心将来娶不到老婆。”
“嗯,晚辈这一辈子都不会娶老婆所以才会这么嘴毒的,您放心好了。”
刘杉与凤天戮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无语。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两个的都不服管教,还敢明着暗着地顶嘴。换了我们那时候,长辈给一句重话,别说顶嘴了,都能当场哭出来,跪下去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