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道”跆拳馆位于庆州的北碚区,距离霍氏拳馆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它的投资方其实也是一个中国人,叫做刘思源,可是它的两个总教练都是地地道道的韩国人,金世尧和朴正庆。
训练场里,嗨,哈,挥拳,劈腿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都是些初级的学员。当然,也有对练的,这些都是拿了证书的高级学员了。金世尧和朴正庆正站在在对练的两个得意弟子身边指点着:“腿要劈高点,拳要有力,都教过你们几次了,难道你们中国人都是这么愚钝吗。”金世尧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训斥着学员。
“你看我的,好生记着,我不想再教一个蠢猪第十次。摁,看着,腿要这样出,攻他肋下的空挡。摁,这样,看着,是这样。。”朴正庆对着其中一个学员做着示范。
“砰”地一声,一个学员摔到了几人的中间,是一个初级的学员。几人扭头望去,几个中国人正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头前的两个并不陌生,正是前两天来踢馆的两个女子。
“又是你们,难道上次你们还没有,没有被打怕!”金世尧难掩一脸的愤怒。对着霍庭馨挥起了拳头。
“NO,NO,世尧,不要这么粗暴地对待漂亮女孩子,我想,一定是她们看到我们大韩民族的跆拳道厉害,特意地学功夫来的,三位美女,你们说是吧!”朴正庆制止住金世尧,色迷迷地朝着三女迎来。
霍庭馨调皮,上官婉儿粗暴,林轩雅冷淡清高,三女之中,就属婉儿最为暴力,哪里受得朴正庆这种眼神,不等他走近,脚下一蹲一扫,就地一个扫堂腿,就想要将朴正庆扫倒在地。
朴正庆早知这两女厉害,又如何能够不妨,也是抬腿一格,两腿相交,婉儿的脚踝一疼,硬生生地顿了下来,比起硬功夫和腿力,婉儿毕竟逊了一筹。朴正庆顺势欺前,拉住了婉儿的手腕:“女孩子不要这么凶悍,难道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吗。”
朴正庆还待调笑,眼前一花,一只拳头带着风声挥向面门,来势奇速,朴正庆大吃一惊,赶紧地收手后退,蓄势以待,看这拳势,出手的分明是个高手。
出手的是霍远山,他的性格最为冲动激进,颇似从前的邱成刚。而如今邱成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成了国安局的成员,已经沉稳了许多,学会了静而后动,现在他还拿不准这两人是不是霍庭馨所说猖狂的韩国佬,所以静观其变。
朴正庆只退后僵持了一秒,就欺身而上,双腿连环踢,凶狠霸道。
跆拳道出脚凶狠,套路上却不咋样。霍远山沉着闪避,待他腿势已尽,再欺身攻出一拳,朴正庆也是不凡,明明腿势已尽,不做停顿,身子借力,转身侧踢,又踢出了一脚,拳脚相交,两人各自退后一步,不分高下。
“呵呵,美女打不过我们,还请了帮手,不过要踢馆,你们还没资格。”朴正庆试出了霍远山的斤两,心中大定,单打独斗未必胜他,不过加上金世尧和一众学员,自己这边稳操胜算。招呼一声,同金世尧齐上对付霍远山,而学员则团团围住了成刚与几女。
霍远山一人对上两人,则渐渐不支。跆拳道本来就以凶悍著称,其力道不在日本空手道之下,霍远山连中几腿,踉跄后退,衣衫破碎,最后不支,一坐倒地上。
朴正庆哈哈大笑:“我就说你们中国功夫是虚传的吧,这正宗的还得我们大韩的跆拳道,中国的功夫,都是一些花架子。看你们有些根底,若是肯学,我们可以为你们打折。”
上官婉儿,霍庭馨几女听得大怒,想要冲上去帮忙,怎奈围着她们的学员太多,任她们拳脚厉害,打倒一个,又堵上一个,这些学员又比不得街上的小混混,学了跆拳道这么久,也颇有些根底,拳脚沉重,闪躲之间颇有法度,一时之间想要将他们打倒冲将出去,却是不能。
霍庭馨大怒叫道:“你们都是中国人,没听到他侮辱我们的国术吗,他们两个打一个,不算本事,你们让开,让我们过去,混账,快些让开呀。”可是拳来脚往间,她们应付几十个学员已经是气喘吁吁,中气不足,又哪里有人听得见她的呼叫,众学员难得有过招对抗的机会,有人送上门踢馆,几女功夫又不弱,不亦悦乎地试炼着身手呢,根本没人留意她们对谈些什么。兀自缠斗不休。
霍远山已经被一人一脚踹到墙角,朴正庆更是嚣张:“哼,中国功夫,在我们大韩民族的眼中,不过是上不得台面,唬人的玩意,这么多年了,你们东亚病夫的本质还是没有改变。小子你很强,但是没有用,你一个人不能改变你的民族,你看看他们。如果你是一个韩国人,或许你能获得一丝尊敬。”
朴正庆这番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宣泄艰苦的胜利对霍远山言道。在呵斥呼咤的跆拳道馆中,几乎没人听见。除了面前倒在墙角的霍远山,毕竟这是中国的地盘,朴正庆也不敢太过无礼嚣张。
跆拳道里面几十人围着打斗,奔走喝斥,喧闹无比,众学员围住这边距离墙角又远。按理朴正庆这些挑衅侮蔑的话即使再无理,再引起公愤,这头绝无可能有人听见清楚。除了近在咫尺的霍远山,霍远山挣扎了两下,终因挨了朴正庆和金世尧两人的两脚太重,没能站起身来。
可是这番无礼而挑衅的言语,隔得远远的,偏偏就有人听了个滴水不漏,继而勃然大怒。当一个内功精深之人,想要听清某一处的动静,即使细如蚊蝇,也不可能瞒过他的耳朵。何况朴正庆根本想不到还有这等奇人,所以他根本没有避讳。声音也没有刻意压制。
人群分开,一个人影如同一辆坦克般地挤了出来,但凡挨着它的人群,就像回力球一般被弹开。朴正庆看见来人冲势太急,迎面就是一脚踢去,要踢来人一个满面开花。
来人手一伸,朴正庆和金世尧的双脚就落入手中,两人还不及反应,便觉得像被大象卷起了身子,身不由己地飞身而起,重重地撞落墙面,滑倒地上。来人飞步赶上,一脚踏正了朴正庆的左脸颊,厉声喝问:“你刚才说什么,谁是东亚病夫,你有种再说一遍。”声若洪钟,犹如晴天里霹雳炸响。
话声是成刚含怒夹杂着内力涌出,震得场中人人耳朵发匮,不约而同停下手来。朴正庆睁开鲜血模糊了的双眼查看谁能有这般武力,一招未过便将他和金世尧摔了两个重伤。
眼前,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活像一根电线杆立在跟前。可是踩在他脸上的脚的力道,让他毫不怀疑,若是这双脚尖的主人发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的脸颊踩个粉碎。朴正庆慢慢地回想,终于想了起来,这个青年是一开始跟在三女及霍远山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当时看起来瘦弱得像一根竹竿,根本没有想到他有什么战斗力,还以为不过是一个跟班的。如今看来,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主力,三女和霍远山加在一起再翻一番,也没有他一个人可怕,如果早有预见,朴正庆即使没有选择和成刚一战的勇气,也会从人群混乱中溜走,怎么也不会如今一般丢人现眼。
成刚脚下用力,朴正庆挨着地面的一边脸颊又蹭出鲜血:“说,将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谁才是东亚病夫。”朴正庆痛哼一声,干脆闭上眼来。
成刚的声音洪亮,场中学员也都听得真切,不禁哗声大起,原来这教练是说了这番话才引起青年怒火,也没想到这青年有如此实力,适才这个青年站在几女身后,并未出手,学员也不知他实力,没想到一向不可一世的两个馆主就不堪青年一击。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平日里见他对中方学员凶点,还以为他只是教学严格,没想到他骨子里就瞧不起我们中国人。”
“这样的教练,我们不学也罢。再跟着这样的人学拳,我们岂不也变成汉奸了。”
“对,退学,退学,我们再不学跆拳道了,我们中国的功夫全世界也称赞的,你看这位兄弟不是一下子就把两个韩国佬给一起撂倒了。我们退学退学,再不学外国功夫了,我们要学中国功夫。”
学员们起哄喧闹,连一贯不敢正眼对视的教练现在也被称作了韩国佬,就没一个敢对地下的两人表示同情尊重的。有人率先离去,更有甚的,走过来在两人旁边吐口唾沫,骂道:“看你还敢不敢侮辱我们中国人。。狗娘养的韩国佬。”两人摔得甚重,一时半会爬不起来,听着众人辱骂,却没一人过来扶他们起身,也不知心中做何感想。
邱成刚见两人没有动静,心中余怒未消,脚下又加了一把劲:“他,刚才敢骂,现在不敢动了,老子告诉你们,这事没完,你们必须为之前的言行道歉,还要承认跆拳道不如中国功夫,道歉,他装死!你刚才不很牛逼吗,给老子装死,起来,道歉。”脚下又加了一把狠劲。像在碾蚂蚁。
金世尧躺在一边,爬不起身,就躺在地上叫唤起来:“就骂了你又怎么,有种打死我呀,我可告诉你,我们是外宾,受法律保护的,你有种再狠点呀!你可要想清楚,我们是外宾,你敢怎么样。”
霍庭馨几女听得大笑,刚才这两个韩国人何等得意,如今却像个无赖,这就是实力的差距,有邱哥哥跟着就是解气。
朴正庆躺在地面,神智还算清醒,不禁暗骂要糟,命都捏在人家手里,还逞什么强,暗骂这个金世尧是个天字号糊涂蛋。
果不其然,众学员本来就是群情激愤,深感自己受了愚弄,现在看这金世尧还敢如此嚣张,情绪更是激动。不知谁喊了一句:“法不责众,我们揍这两个狗娘养的。还当我们中国人好欺负了。”然后上前踢了金世尧一脚。
有人带头,众人一拥而上,吐一口唾沫,劈腿,劈木板,肘锤,横击,学过的功夫一应招呼在两位曾经的教练身上。比橄榄球还热闹,平日里训练时也没见这么积极。转眼间,两位跆拳道高手的跆拳道服装已经破破烂烂,变作了最流行的洞洞装。
上官婉儿看见要出人命,想到成刚刚刚出来,害怕牵连到他,赶紧将众人拉住制止。有人制止,联想到事态的严重性,众学员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金世尧用微弱的语气:“你们还是不敢把我们怎样,我要,要到,要到领事馆去告你们。”
金世尧的硬汉精神实在让人钦佩,可是有人不吃这一套,他微弱的话语又被捕捉了一个清清楚楚:“不敢将你们怎样,不见得。”成刚松开朴正庆,走到金世尧面前,踩住了金世尧的胳膊,一脚碾搓。
“咯吱”“喀嚓”声全场清晰可辨,金世尧的臂骨被碾了个粉碎。“我再说一遍,你们必须道歉。”成刚再次重申一遍。
成刚的狠辣让全场为之震惊,连金世尧与朴正庆也没有料到,全场寂静无声,没想到这样一个看着文静孱弱,不吭声,不出气的青年,发起火来会有这么狠辣。成刚这些天在华华呆着,有时也跟着魏明华一道收账,抢地盘,这点手段,已经是很优雅的了。
金世尧痛极而呼,然后光棍本色,幸福地晕迷过去,避免了难堪。“你呢!说还是不说。”邱成刚对着朴正庆,依旧不依不饶。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朴正庆挣扎着撑起身子:“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中国功夫厉害,很厉害,咳咳。”朴正庆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哈哈哈”邱成刚和着全场中国人开怀畅笑。看来某些人,不用点暴力手段还真压不服他。黑社会的手段简明高效,倒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邱成刚如是想到。
“邱哥哥,你现在是高兴了,愉快了,可是如果查起来怎么办,他们没有说错,他们是外国人,这样手伤,没那么容易摆平的。”愉快完毕,上官婉儿担忧道,这可能是她第一次顾及后果。平时她贪玩惹祸,也没带这么狠的。
“没事,我有办法。”成刚乐呵呵地安慰她。有了姬晓风说的豁免权,他自己放一百二十个心,何况自己现在是歼灭两大黑帮的主力,没道理国家不理会他的,只是给了两个杂碎一点小教训,弄了一个残废,又没出人命,想必不会有大碍的。
有人拨打了120,救护车警笛呜呜作响,一众缀学的跆拳道学员簇拥着成刚几人往外走,就没人打理躺在地上的朴正庆和金世尧二人,显得格外凄凉。“中国人不可辱”这一格言,想必他们一定会告诫他们的继任者和同胞。
“放心吧,如果闹上法庭,我们作证,他们两个是自己切磋搞成这样的,我们这么多人作证,邱哥一定不会有事。”众学员了解成刚的身份姓名后,也叫上了邱哥,安慰着忧心忡忡的几女。听如此说,婉儿几人的心事才微微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