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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召唤仪式与来自未来的噩兆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仅有的光芒就是过道两旁每隔二十步布置下的烛火,在这样的环境中,哪怕是呼吸和心跳的实感都在慢慢消失,就连恐惧也不会被感知到,因为早就已经被寂静冻结了。吉赛尔·伊迪尔早已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每一次他都感觉在被这里同化着,迟早有一天自己会变的冷漠无情,会变成无数葬身在这里的盗贼中的一员,而且他相信就算是葬身此处,也不会化为死灵——就算是死灵也无法在这里的寂静中生存下来吧。

终于过道到了尽头,过道的尽头是一面黑铁的大门,吉赛尔抬起头看了看门上的铭文,古老的神文写着一个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姓名,只有在最上面的一排是用人类通用语写成的:终结之地。无数传奇的力量让铁门变得坚不可摧,又重于万钧,在这万均铁门背后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王室藏宝库。

吉赛尔将【灼日】巨剑抽出,对准门上的一个空洞慢慢插入,这就是铁门的钥匙。随着机括的扭动,铁门慢慢升起,无数的光芒透了出来,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孔。无数的金币和银币堆满了巨大的空间,矮人们视若珍宝的各种宝石像是垃圾一样随意丢在地上,精灵们挚爱的法力结晶更是被镶嵌在柱子上充当照明,这些不过是最稀松平常的藏品。在最里面的墙上挂着无数的魔法物品,无一例外都是光芒暗淡,力量衰竭,有些带着斑斑血迹,有些甚至残破不堪,吉赛尔默默按住了剑柄,止住了【灼日】的躁动,这里相当一部分的魔法物品都是被它击败或毁坏的,铁门上的每个姓名都是被王室击败过的强者留下的,这些强者被击败了,付出了他们的一切,生命被夺走,拥有力量的姓名被刻录在门上,武器也被收藏在宝库里不见天日。晃了晃脑袋,用随手捡起一把宝剑拨开挡路的珍宝,吉赛尔径直走向了宝库的最深处。

宝库的最深处与别处不同,除了铺在地上的一层薄薄的钱币外,倒是十分空旷。吉赛尔停下了脚步,把开路的宝剑轻轻放到一边,就屏息站在原位一动不动。在他的眼前,一个瘦弱,脸色苍白的青年静静地躺在了那里,躺在一丛丛散发着魅惑气息的黑色玫瑰中,黑色的长发散开铺在了身下。这是在无尽的光芒中唯一的一点令人宁静的黑暗,青年的鼻翼翕动着,发出隐约的呼吸声。这声响无比细微,但在死一样寂静的宝库中又无比清晰。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吉赛尔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抬头看一看青年的睡颜也不曾。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的睫毛动了动,接着眼睛就慢慢睁了开来,最后慢慢坐起身来,玫瑰纷纷散开,但还有一朵固执的停留在他瀑布样的黑色长发上。青年用左手把玫瑰摘了下来,细细把玩了一下,随即就将它丢在了一边,

“吉赛尔,你来得有些迟了。”青年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银灰的衣袍,散落的玫瑰花便从地上纷纷飞起,印在了衣袍上。他一边安静地伸手梳理着长发,一边征询似得看着吉赛尔,但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面对他,吉赛尔自然是不敢说什么辩解的话语,只是认错样的把头低得更低了一些。能让马上即位的皇储如此表现的,自然是如今的摄政王古德里安·威尔顿·纳瑟。见吉赛尔这样表现,威尔顿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跟着自己来,就离开了。吉赛尔也只好跟上。

“你马上就要成为一个王者了,成为我的主君了。我希望你能好好表现,而不是像刚刚那样,明明可以解释是我休眠慢待了你,但你却要摆出一副做错的姿态来。”再次回到摆满魔法物品的墙前,摄政王俯下身一边清理灰尘,一边说道:“记住对于一个王者来说,没有所谓的对与错,没有人可以评判你的对错,你要做的就是顺应你的本心,坚持你的决定。哪怕你最后认为自己做错了,也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哪怕是不朽的神祗也是如此。记住你是一个王者。”吉赛尔苦笑着,没有反驳,这与他从小到大的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那些父王精挑细选来的老学士教导的是如何平衡朝野,顾及各方利益,换取支持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仁者或说智者之道。而威尔顿的话却说的是那群老学士最不推崇的道路,他们称他为霸者之道,或是暴君之路。但是他们从来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现在看来是顾忌王叔或是纳瑟王室的原因了,吉赛尔默默的想着。

“好了,可以用了。现在步入正题,把你的胡思乱想抛在一边,放空大脑。”威尔顿退到了一旁,低声说着:“法阵看来还能用。准备好,马上就召唤你的追随者了,当心着点。”

“好的。”吉赛尔不禁好奇地仔细端详地上的魔法阵。一圈圈看不懂的远古魔纹交错组合成一个玄奥的魔法阵,在阵眼摆上了几枚珍贵的七次裂空宝石,宝石光滑的表面上裂开的缝隙不断散出积累的空间精华,淡蓝色的魔力精华顺着魔纹的回路一点点流动,最后合于一点时,整个魔法阵都亮起了慑人的光辉。附近那些神圣的元素不断湮灭,宛如骨灰一般洒落,又在法阵上重生,汇聚起来,宛如沸腾的河水,变成苦痛的漩涡。

“现在,吉赛尔,开始持咒吧,记住王者的追随者不限于一位,但至少要有一位追随者必须要是所有追随者中最强大的,最契合你的。还有如果你想玩一些小花样,在仪式中加一段【时空错位】咒文就好了。言尽于此。开始吧。”威尔顿慢慢后退,把空间留给吉赛尔。吉赛尔提起剑,割破右手,右手一点点将血均匀淋在剑身咒文上,咒文饮下鲜血开始泛红。直到【灼日】轻轻抖动发出剑鸣,吉赛尔才左手平举起剑开始吟唱。

“以世界最初的光催动不息之风,不灭之火。风以世界四壁为阻碍,火以世界四壁为聚积。以风和火召唤契约,以至高的契约与之对抗,敞开时空之界限,超越生死之阻隔,从永恒安眠之地释放。在前往归墟的道路上游荡。”吉赛尔顿了顿,微不可查的偏了偏头,瞄了一眼束手而立的威尔顿,发现后者的冷静的目光后,立即转头继续他的仪式“在此起誓,我将遵循至高的意志,实现契约的所愿,你的生命寄托在我之身上,我的灵魂寄托在你的存在上,若你遵循原初之光的意志,那就请回应吧,否则混沌会模糊你的意识,令你追随我,你将成为无尽监狱的囚徒,我的命令将会成为你的镣铐。光,火,风三大元素萦绕九天外,通过世界前来吧!”

魔法阵随着吟唱慢慢转动,元素的漩涡旋转地更加快速,源源不断的光芒散射出来,像是白银和黄金被融化,在炼金的大釜中不断翻滚,炽热的光芒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孔。威尔顿不适地抬手遮挡,身上像是被腐蚀一样,一点点冒出黑烟。最后光芒收敛归于中心,但威尔顿脸色大变,不敢再待下去,一旋身化作一道黑烟飘出到门外。此时聚敛的光芒也炸了开来。尖喙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长鸣,仿佛穿过了无数的岁月,一气倾寰宇。辉光织成的六对羽翼自里到外依次展开,飘落的绒毛化作不息之风,不灭之火,不经意散落的魔力甚至让吉赛尔的右手伤势痊愈。刺眼的光芒最终散尽,吉赛尔再次睁开双眼,饶是即将登位的人君也不禁为之呆滞。

天空的流域神——奥布利西斯!已知最强大的存在之一,创世古神之一,所有光芒的源头,火与风的缔造者,最强神祗之一,自诩无尽光辉的米斯提亚在提到它时也不得不承认它的权柄。魔法阵的作用竟然是召唤古神的化身吗?吉赛尔一边戒备着不知是敌是友的古神化身,一边试图感知威尔顿的存在,但在奥布利西斯面前任何暗影都没有存在的空间,即便这仅仅是一个弱小的化身。好在古神展翼长鸣后只存在了短短一瞬间便崩溃了,只留下一堆闪光的灰烬,不然吉赛尔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时威尔顿从门外颤颤巍巍走了进来,显然刚刚古神化身的存在虽然没有让它灰飞烟灭,但也让他本来就受创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了。

“好了,不要在意。这个仪式本来该由你的父王带你进行的,不必为我的受伤挂怀。”面对吉赛尔愧疚的目光,威尔顿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虽然古神的出现是我没有料到的,但是大体过程应该和纳瑟一系的召唤流程差不多,现在对着那堆灰烬默想你的追随者吧。这次的材料可以给你七次机会,因为你明天就要继位了,所以至少要在七人中挑出三个来,作为新一任的王室顾问。好了,抓紧时间,开始吧。”

吉赛尔点了点头,对着余烬闭上了眼睛。余烬随着观想飞了起来,在飞舞了一会儿后,分离出了一部分凝在了一起,变成第一个追随者的模样——一匹生着银灰毛发的巨狼,剩下的继续在空中飞舞着。

“哥莫,黑水岭守护自然灵,高阶英雄的实力,双头狼神的子嗣,继承了极佳的暗影天赋和卓越的施法能力,作为一个暗法师的魔宠倒是极好的,同时自然灵的地祗身份也会给作战带来极大的便利。”吉赛尔闭着眼睛,感知着从契约传来的讯息,并且顺口分析道:“可惜并不适合我。尘归尘,土归土,亡者应坠落于永恒的安眠,沉浸于过去的荣耀。”遣散咒文读出,巨狼重新化为了余烬,但是召唤过的余烬已经失去了魔力,很快就消散在风中了。

“看来你的运气并不好啊,无论是从哪里看它都是一个极佳的追随者,可惜它的属性更贴合纳瑟家族,还有在你自身力量提升后你会发现地衹的身份将会是一个极大地束缚,继续下一个吧。”威尔顿中肯地作出了评价,同时心中也暗自可惜,下次再召唤出哥莫,只怕是要再过几百年了。“还有下次就不要用遣散咒文了,我们时间不多,你的精力也有限。下次不满意,我直接帮你打碎吧。”吉赛尔默默点头。

余烬又分离出了一部分,现场刮起了风沙,宛如铁板刮擦的奸笑声从风声中升起,在毁灭着人们听力的同时,仿佛又在讴歌着,讴歌着这个世界未来的毁灭。这次连一直波澜不惊的威尔顿都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基萨斯·末日歌者,变异风元素领主,二次神战的幸存者,最为人瞩目的是在对决中杀死根源之王的子嗣和上古者野熊神,并借此窃取了一部分大地的神力,操控沙漠的领域。实力。。。半神。”吉赛尔的语气也变得沉重,眉头紧紧纠在了一起。“这样强大的力量,英雄级的实力真的能掌握吗?”他不禁在心里问道。片刻之后,当威尔顿看见基萨斯的元素核心上出现了阳炎徽记时,不自觉挑起眉毛,嘴角也挂起了一个玩味的微笑。“果然还是被力量迷惑了吗?还是太嫩啊,虽然基萨斯的力量,即便属性不和,我也很想要啊。”、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先例,接下来的事情也逐步向好的地方发展了。吉赛尔在第三次,第四次,第六次中先后召唤出了精灵帝国大图书馆管理员,高阶实力的变形术士米莉·雨歌,原巨魔帝国高阶祭司,吸食过三位上古者神力的芬金,还有原帝国皇家骑士长,第三任伊迪尔最倚重的亲卫侍从达达尼昂·沃克尔。最后吉赛尔在这几个匹配的结果中挑选了米莉·雨歌和达达尼昂·沃克尔,毕竟巨魔现在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台面上,至于第五次直接召唤出了一个四翼光辉神使,吉赛尔甚至还没开始读取信息,她就被摄政王一发【暗影之触】打成碎末了。对于这点,吉赛尔也仅仅只纠结了,摄政王是怎么把【暗影之触】打出【虚空之握】的粉碎效果的,至于那个倒霉的神使,抱歉不认识。

吉赛尔疲惫的撑着剑保持站立,一下子召唤了一位半神元素领主,一位高阶英雄的骑士,一位高阶但带着大量知识的术士,仅仅高阶英雄的精神力早就快枯竭了,现在不过勉强保持清醒而已。至于三位追随者早就听从吩咐,进入顾问们的寝殿中了。按理说吉赛尔现在该要回去为了明天的加冕恢复体力了,但一个若有若无的呼唤一直从剩下的余烬中传出。

“还不回去吗?吉赛尔,就第一次来说你做的很不错了,以后的追随者你可以继续通过仪式召唤,也可以在外界找到人来签下契约,只要将唤醒和寄宿的环节省略就可以了。”

“谢谢,纳瑟王叔。但还剩下一次,就让我做完它吧,做完我就回去休息。”

“不行,你现在的状态让你去做,就是让你去死,我不会让我的主君置于危险之地!”

“我还不是你的主君!纳瑟王叔!”

“。。。。为什么?他们还不能让你满意吗?你的心真是大,人的欲望就如此不能得到遏制吗?”

“因为。。”吉赛尔心中一紧,看着一脸严肃的威尔顿,默默咽下嘴边的话。“你说过君主的行为没有错误,没有人可以违逆君主,我是顺应我的本心做出这个决定,我坚持着它的正确。现在决定吧,是否要听从你的主君,古德里安!”

威尔顿眯起眼,身子慢慢前倾,苍白的面孔直靠到吉赛尔眼前,眼中带着莫名的光彩,仿佛一只狩猎的野兽,紧盯着他试图反抗的猎物。吉赛尔也只好紧紧绷着脸,保持着表面的镇定,但额角的冷汗已经体现了他内心的不安紧张。

“很好,很好,吉赛尔你学的很快,我相信你的到来一定会将帝国带入一个新时代,不同你的父辈们创造的时代。”威尔顿忽然展颜一笑,话语也变得柔和起来:“虽然还没有即位,但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请继续,顺从你的本心,但我出于对你身体的考虑会适时出手的。”

最后的余烬很快凝结了起来,吉赛尔装作专心闭眼祷告,实则将眼睛秘密留了一条缝,这次的召唤不比之前,契约一直不传来召唤者的讯息,相反不断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波动,那是时间的波动!吉赛尔强行稳住了激动的内心,时间的波动!这意味着一位来自未来的追随者!尽管因为时间的交错作用不会起到太大的未卜先知的作用,但也能带来不少优势。吉赛尔直接不避讳地睁开了眼,紧紧关注着仪式成型。

最后的塑形格外的慢,或许是因为时间的缘故,但总的来说,“他”还是慢慢地出现了。还带着青涩的脸庞上还有没有擦干的泪痕,身上是一件破碎的盔甲,依稀还能辨认出是皇家侍卫的制式铠甲,余烬刚刚塑造好了他的上身,但就在这时本来普通的仪式忽然出现了差错。

“他”忽然睁开了眼:“吉赛尔陛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这次吉布斯誓将为您燃烧生命直到最后。”他的话风忽然一转,神色也狰狞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东西。“恶魔,离开这里,离开圣洁的马里兰多。。。。额啊!”吉赛尔还想继续听下去,但忽然一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阵黑风吹过,“吉布斯”最终也没有从时空的裂隙中爬出,他死了,唯一穿过来的上半身也渐渐变回余烬,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他看见了一个瘦削的身影抱起吉赛尔陛下慢慢走了出去。“那个人好眼熟,好像那个人啊。”这是他最后的一个念头。一声长叹传出,道尽他心中最后的凄楚悲凉,很快藏宝库又归于了一片死静中,只留下无数珍宝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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