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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假戏真做

余大山被林一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扫出了公司大门,情势急转直下,于玲玲的一帮心腹们人人自危,纷纷来找于玲玲寻求保护。于玲玲暗自叫苦,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顾及他们。

在于玲玲的处世哲学里,有任何可能危及到她的人和事,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对她而言,所谓的江湖道义,无非就是相互利用而已。当对方失去了利用价值,还可能带来对自己不利的东西,留他何用?

于玲玲发现,如今的林一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从处理余大山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她的手段非常高明,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又准又狠,丝毫没有给他们喘息机会。看来,她必须迅速调整战略战术,跟这位老对手好好地过过招。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保住自己的位置。等事情平安过去,再瞅准时机跟她算账不迟。这世界上的事都是这样,此消彼长,风水轮转,自己不可能永远走背字,林一诺也不可能永远好运!

于是,于玲玲一改往日那种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做派。毕竟眼前的林一诺已不再是她的下属,而是她的平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老板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钦差大臣“。自己惹不起,也没法惹,如果林一诺执意对付自己,恐怕自己的下场不会比余大山好到哪里去。

“一诺,你看,我买了楼上咖啡厅最棒的卡布奇诺,你尝尝,还是热的呢!”一大早,于玲玲就来到了办公室,还特意给林一诺带了一杯热咖啡。

“哦,于总,别客气,我不喝咖啡的。谢谢!”林一诺淡淡地答道。

“嗨!你看我,连这都忘记了,该死该死!呵呵,一诺,你看咱俩都这么多年朋友了,就别于总于总的啦,怪生分的。你还是叫我玲玲吧,好不?”于玲玲尴尬一笑,赶忙自顾自打圆场。

“我看还是叫于总吧,毕竟这是工作场所。您看呢?于总。”林一诺不吃这套,一来她很不习惯于玲玲极不正常的谄媚行为,再则,“玲玲”这两个字,自从当初被余玲玲和尤刚背叛那天起,已经从她的脑海里删除了。如今重提,只觉得如鲠在喉,极难出口。勾起往事,心中更是酸楚。其实,不止是称谓上的生分而已,她与于玲玲之间,又何止这丁点儿“生分”?

“呵呵,没事,怎么喊都行。”碰了一鼻子灰的于玲玲讪笑着回答。

两人一起巡视卖场,于玲玲破天荒地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尾随在林一诺后头,拿着笔记本认真地做着记录。一边还不忘殷勤地拍马屁,“一诺,你真的好厉害!说真的,我呢,以前没有接触过营运,真的做起来,还真是力不从心呢!这些人看我不太懂,总是不好好干活,随意糊弄我。还好有你在,你看看,你说的这些东西,可太专业太全面了,我要向你学习,多教教我好不好?”

“其实,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只要你肯学***会有进步。零售行业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属于劳动密集型。作为基层,动手强于动脑,但到了管理阶层,则是动脑要多于动手。提升员工素质,就是提升人效,当一个人能够出色完成几个人的岗位职责,人员配置合理,管理层和员工团结一心,彼此密切配合,敢想敢干,有分享,有创新,有奋进意识,很多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销售和利润指标其实只是一个衡量结果的标杆,最终是基于对人员的出色管理。不管是同事与同事之间,部门与部门之间,还是上下级之间都要保持顺畅的信息精准传递,做到每样工作有安排,有回应,有结果,注重细节。渐渐地,就都会好起来的。”虽然不习惯于玲玲的谄媚之辞,但该说的,该教的,以及这么多年自己总结的经验,善良热心的林一诺还是毫不隐藏地一一告诉了她。

不得不说,于玲玲是很聪明的,她主动示弱,假装潜心学习的举动,让林一诺对她的态度略有改观,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公然敌视了。

不过,林一诺是个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的人,她不会因为于玲玲的服软示好,就对查出的问题知情不报,不做处理。林一诺对于部门的经营管理经验充足,看卖场、看报表、查计划、员工和供应商走访多方查证,三个大部门查出类似余大山部门的严重问题,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做假销售、盘点不实和接受供应商馈赠,任中一条,部门主管和经理都应该立即被扫地出门,虽然没有确实证据表明,于玲玲参与其中,但作为营运部总负责人的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林一诺将自己的所有发现一一做了详尽记录,并提出处理方案,准备等慕容亦秋出差回来,就跟她做汇报,请示批复,着手整顿。

于玲玲从侧面了解到林一诺手里掌握的这份材料,她心里很明白,这些事情如果继续深挖下去,自己迟早会暴露。公司如果追究起来,她总监这个位置很难保住。事关自己在源汇公司的前途和命运,于玲玲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急得如热油烹火。她对于林一诺提出的人员任免方案全部表示同意,此刻的她就像一条被摁住了尾巴的壁虎,只能考虑如何逃命,哪里还顾得上断掉尾巴的疼痛。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编织起来的关系网被一朝打破,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其实,早在她知道林一诺要进驻营运部的时候,她就已经悄悄销毁了所有对自己不利的证据,避免惹祸上身。但她清楚,只是这样做远远不够,她还需要打打温情牌。

这一次,她利用到的是自己的小女儿。

一天,趁尤刚出差,于玲玲安排自己加班,将女儿接到办公室等她下班,林一诺今天也有很多工作要做,一直没有离开办公室。

小家伙叫尤雨芊,虽然才四岁,非常听话懂事,妈妈让在办公室外等,她就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偌大的办公区域只剩下林一诺、于玲玲和小雨芊。

过了一会儿,有些害怕的小雨芊怯怯地推开办公室大门,走到于玲玲的面前,轻声说,“妈妈,我要上洗手间.......”一直忙碌着的林一诺到现在才发现办公区竟然还有这么个小人儿,她仔细打量着尤雨芊,发现这小家伙跟尤刚长得非常像,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唇,翘翘的小鼻子,乌黑的头发,非常可爱。看到她,小雨芊冲她笑了笑,那表情,仿佛是尤刚的翻版!让林一诺心中一阵莫名的温暖。

“哦,好的,宝贝,妈妈带你去。”于玲玲跟林一诺打了声招呼,带着小雨芊出了门。

于玲玲带着小雨芊去了洗手间,看孩子出来,于玲玲对小雨芊说,“宝贝,听妈妈的话,待会儿妈妈先出去,等一会儿,你再出去。然后顺着走廊走到尽头,上楼梯,转角那里有个小房间,你一个人去那里呆一会儿,千万不要出声。刚才那位阿姨你看见了吧,她很可怕的,她会把不听话的小孩都扔到楼下去,如果这样子,你就永远也见不到爸爸,也见不到妈妈了。你乖乖的,妈妈待会儿带你去吃牛排。”小雨芊听得瞪大了眼睛,恐惧不已,带着哭腔说道,“妈妈,我听话,我不出声音,我不要吃牛排,你要快点来接我。我害怕.......”于玲玲不再理会孩子的低声的抽泣,甩开小雨芊的手,关上厕所的门,独自走了。

回到办公室,于玲玲继续坐在办公桌前装模作样地工作,快一个小时过去了,林一诺想起刚才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于总,你女儿呢?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

“我让她上完洗手间,自己回这边来等我的,怎么回事?我去看看,可能在门口吧。”于玲玲假作惊慌地看了看表,疾步向办公室外走去。林一诺放下手中的工作,跟着出门查看。

小雨芊自然不在门口,于玲玲装模作样地把十三楼洗手间和办公区找了个遍,也是毫无结果,“这么短的距离,我想她不会走错的!都怪我!都怪我!雨芊,雨芊,雨芊.......”于玲玲的眼睛里快要“急”出了眼泪。

“你别着急,这样瞎找也不是办法,还好时间不长,我想可能是小孩子好奇,上楼或者下楼玩去了,我们去保安室查一下监控,看看孩子出了洗手间的门,走的哪个方向?你也是,孩子这么小,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走。”林一诺提议道。

“嗯,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去看看,我是怕她太闹影响到您的工作。我也是没有办法,其实.......我跟尤刚关系并不好,她爸爸平时连家都很少回,更别提管她了。我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工作,我........雨芊她很听话的,从来不会乱跑。今天这是怎么了啊!雨芊,雨芊,雨芊,你别吓我.......”于玲玲一副“六神无主”的抓狂模样,看得林一诺心里也跟着一阵阵发紧。

保安监控室里,当班保安调出十三楼的监控视频,视频显示,于玲玲走出洗手间后,过了一会儿,小雨芊才推开门走出来,她小小的身影顺着走廊往外走,走到走廊尽头,往上走去。然而,由于十四楼以上步行梯的视频故障,画面是缺失的,以上所有楼层都不见孩子的身影。只看到孩子上了楼,并不知道具体去了哪里。

“赶快安排人员挨着楼层去找,孩子应该还在楼里。找仔细一点,每个房间都不要放过。”林一诺吩咐完当班的保安队长,转头安慰哭泣的于玲玲,“于总,你不要太担心,我们一起去找。放心,孩子很乖,不会出事的。”

一行人兵分两路,一队从十三楼往上,一队从十三楼往下,分头搜索。

于玲玲和林一诺一组,顺着孩子走上的楼梯往上找。楼梯转角处有一个小杂物间,于玲玲原本跟小雨芊约定好,让她在这里等。她满怀自信地推开小杂物间的门,打开灯,却发现,杂物间里竟然空无一人!于玲玲感到眼前一黑,险些晕倒,此刻,她心里才真正开始感到恐慌,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瞬间布满了她的额头和后背!“不是应该在这里的吗?这丫头到底是去了哪里?!”

林一诺看到脸色煞白的于玲玲,只道她是因为担心孩子,心中焦急。她温柔地拍了拍于玲玲的后背,轻声说,“别急,别急,会找到孩子的。”

于玲玲闻言,“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她这下真的害怕了,尤刚要是知道她弄丢了孩子,肯定会杀了她!

“一诺,找不到孩子,我也活不成了!我这么辛苦,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她,她可是我的命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雨芊,宝贝,妈妈对不起你.......呜呜........”于玲玲转身扑到林一诺怀里痛哭起来,这半真半假的表演,着实让林一诺的心彻底融化了,常说女人做了母亲,都会改变的,原来,她也不例外。

“别太担心,我陪你找孩子,会找到的,别哭了,你这样子,我看着好难受。”林一诺宽慰着濒临崩溃的于玲玲。

于玲玲丢了孩子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栋大楼。所有能调配的人员都投入了寻找孩子的工作中。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孩子依然毫无音信。于玲玲在保安监控室流着泪疯狂地寻找着视频上的线索。

终于,正在大家准备报警的时候,二十五楼传来消息,孩子找到了!

当小雨芊被人领到保安室,于玲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地搂着女儿,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雨芊听话,再也不乱跑了。”懂事的小雨芊伸出小手为妈妈拭去泪珠。

原来,小雨芊一个人来到十四楼,灯光昏暗又空无一人的楼道让小小的她感到无比害怕,她没有勇气去推开那个黑洞洞的小房间,又不敢下楼去找妈妈。于是小家伙顺着灯光昏暗的步行梯,一直往上爬去,直到看到开着门有些光亮的二十五楼杂物间,才决定呆在这里等妈妈。为了不被人发现,雨芊找了一块旧雨布裹着自己瑟缩在角落里。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全然不知外面的人们为了找寻她已经快要翻天覆地。工作人员在进行二次搜索时,才在杂物间的一角找到了蹲在那里的小雨芊。

一场风波过去,孩子总算平安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于玲玲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这一次,虽然差一点真的丢了孩子,但是林一诺对自己态度的明显转变,还是让绝境中的于玲玲看到了希望。虽然代价有些大,也不枉费她一番精心设计了!自己杜撰的类似于单亲妈妈一样艰难生活的悲催形象,无疑击中了林一诺心底里的最柔软的地方,她知道,小雨芊的出现,以及这番真实得令人洒泪的寻子苦情戏,在各种各样的复杂情感交织下,林一诺再怎么心狠,也不会对自己下死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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