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妖儿明白杜宇的想法,但是她很犹豫。她为老和尚的举动而感动,而敬佩,但是这不等于她愿意扶持阿悟来继承白马寺,看过了满寺的死人与大火,李妖儿担心阿悟的心中是否和马谈一样,也有恨意。
一个修佛的人可以没有觉悟,但却不能没有一个平和的心态。
李妖儿不愿扶持起来一个将来会为祸天下的人。
“妖儿,或许你可以相信师傅一次!”
正在李妖儿纠结不已的时候,慕白开口说道。
心有灵犀,李妖儿面上的为难,慕白看的分明。
慕白的提醒,让李妖儿恍然顿悟。
“阿悟!”李妖儿出声,“阿悟!”
阿悟停下背诵,眼中的不解更加浓烈。
“阿悟,佛宗和白云寺的关系想必你已经知道。这位是唐云昭,北地王爷,这位是尚云飞,青国尚大学士之子。”
李妖儿指着唐云昭和尚云飞介绍道。
“我和这位慕公子来自逍遥岛。”李妖儿看阿悟没什么大反应,才继续说道,李妖儿发现,提起逍遥岛和佛宗的时候,阿悟的目光一直很平静。
“阿悟,如今白云寺败了,王爷和尚公子想要邀请你随他们而去,你怎么想!”
李妖儿直接了然的开口问道。虽然杜宇的意思是让她助阿悟一臂之力,可是有时候,李妖儿更加明白,当事人自身的意见也很重要。
阿悟被李妖儿东一棒子,西一锤子的说话内容搞得有些迷糊,但他很快从中理清了面前几个挡住他的人的关系。
通过李妖儿简单的介绍,阿悟也方才明白李妖儿和杜宇为什么会出现在白云寺。
“女施主,我想做什么很重要吗?”阿悟想清楚之后,恍然一笑,颇有些佛祖拈花一笑的意味
李妖儿有些意外阿悟的回答,但她回答的话语很是认真,“很重要,因为你的回答关系到我的决定!”
阿悟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妖儿,“我想继续修佛,继承方丈和师兄的衣钵,重建白马寺!”
阿悟说着,转身看向了身后山顶上的白马寺,黑色的浓烟将整个寺院的红墙全部包围了起来,寺中依旧有厮杀声传来。
但此时的阿悟的脸上,没有了最开始的仇恨,没有了最开始的不甘,唯有浓浓的期待,还有的便是思念。
“白云寺与佛宗同出一个源头,但也仅仅是同出一个源头而已,若说如今还有什么牵连,便是这座富丽堂皇地寺院,没有佛宗的财产和众多信徒,恐怕当年第一代的方丈也建不起这样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如今寺毁人亡,我从未学过佛宗一星半点儿的秘书佛法,或许这也是我的幸运,师傅命我传扬佛法。我虽然没悟性,但却想用毕生之力试上一试,至少对得起师傅和师兄的嘱托。”
阿悟没有再回头,在众人的目光下,他一步一步地再度朝着山顶走去。
白马寺中,马谈在老和尚飞身入火海之后,就离开了,李妖儿知道,山上的寺庙中除了一些还没有烧完的废墟和一些被烧伤地弟子,已经没有危险了,便任由阿悟迈步离开。
“妖儿,他不能……”唐云昭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李妖儿,却最终没有说下去。因为李妖儿与他对视的目光中,已经完完全全地映出他如今的模样。
浓黑的眉眼之下,青色的印记显得突兀。微薄的唇角旁,几根胡须调皮地颤动着。
这样的自己,连唐云昭自己都感觉陌生。
“王爷,我和舅舅都只想过平静地生活,您放心,过了这几日,我们就会回逍遥岛去。至于阿悟,他生在白云寺,长在白云寺,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孩子,王爷筹谋天下,何必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李妖儿的这一番话让那个唐云昭明白,李妖儿心中已然清楚他做的小动作,凭着父辈的恩情引开杜宇,逼迫杜宇出家。
这一件件,一宗宗,在李妖儿的目光下,都让唐云昭觉的自己心思龌蹉,就算这一切最初的目的是不想李妖儿被牵扯进佛宗大会。
但是,其中的手段,总是令人心寒。
“好!”唐云昭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慕公子,棋局见!”离开的时候,唐云昭深深地看了一眼慕白说道。
慕白微微颔首,表示答应。对于慕白答应参加佛宗大会天下棋局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李妖儿没有阻拦。
唐云昭走了,阿悟也渐渐走远,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尚云飞不想看到的,但是他却不愿轻易出头。
正当尚云飞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李妖儿点了他的名字。
“尚公子,怎么了?难道想要凭借和马场主的关系,谈一下今日之事?”李妖儿唇角冷笑,眼中含厉色地看着尚云飞。
如果说面对唐云昭,李妖儿不得不软硬兼施,让唐云昭心存愧疚自己退去,那么面对尚云飞,李妖儿觉的自己不需要软,只要硬下去就行了。
己方对尚云飞,三对一,李妖儿觉得自己起码不会输的太难看。
“尚公子,怎么回不去青国了,难道也想在这白云寺谋一席之地?哎呦,那可不怎么好,出家人的清净之地,可比不得我们逍遥岛,说挖地三尺,只为一本名册,尚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笔,我还想问一句,太后她老人家知道吗?”
李妖儿面对尚云飞说话,开始变得刻薄了多。她始终记得当初在逍遥岛上,秀兰给她和慕白造成的困境。
而且正是因为尚云飞的人提前入岛,挑拨各方纷争,才导致了展老大的船被鬼门袭击,最终船破,近一半的人死于海上。
这笔账,每当李妖儿想起来就肉疼。
李妖儿言语的刻薄并没有让尚云飞的脸上变色。
尚云飞依旧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只是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李妖儿的脸上。
尚云飞此时想的却是,李妖儿愿意为一个小和尚打抱不平,利用情谊,气走唐云昭,从而助小和尚一臂之力,为什么对他这般严苛!
从前,他们可不是这样!此时的尚云飞忘了他和李妖儿从出生到现在,始终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尚云飞的沉思时间不长,身为尚书之子,能够将自己的势力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得不说但从能力上说,尚云飞同慕白还有唐云昭是能够平起平坐的。
“李姑娘,很多事情不是按照我的意愿或者你的意愿来发生或者结束的。我们同出青国,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其实我也很困惑。”
说到这里,尚云飞停了一下,李妖儿听得出尚云飞说话是经过思考的,于是看着尚云飞的目光也变得平静。
“李姑娘,从某种程度上说,我还是比较欣赏李姑娘的行事风格的,北地一路,我们相处的不错,单凭当日的相处,今日,我愿意放阿悟一马。只是,李姑娘,我希望你可以当着我的面许诺,这位慕公子对天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我认为李姑娘更喜欢过平静日子。我的承诺与李姑娘的许诺都没有其他的利益牵涉者,互惠互利,李姑娘以为如何?”
尚云飞绕了一个大弯子,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让李妖儿大吃一惊地同时,慕白的眼中却有着淡淡的了然。
李妖儿长大了嘴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却又仿佛不信任似的看了一眼慕白,李妖儿的这一眼让尚云飞心中有一点点的高兴。
“美人江山,我想我若是慕公子,为李姑娘这样的美人放弃江山,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毕竟若是天底下最好的,最想要的已经到手了,生而为人,这辈子怕是也没有其他什么会让我决定值得被贪图的了!”
尚云飞目光带着羡慕看了一眼冷着面庞的慕白,“慕公子,难道你不愿吗?”
面对尚云飞的问题,慕白没有回答。
李妖儿却是微微哂笑,尚云飞还是像从前一样,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只是这样的简单的挑拨,对于一般情侣有用,对于她和慕白,似乎没什么值得看的。
“不是他不愿意,是我不愿意!”李妖儿冷笑道。“尚公子想要阿悟,便自己去找他好了。至于故旧之情,怕是连尚公子自己都忘了,其实我也不介意提醒尚公子一句,当日,你是匪,我是人质,何谈情谊?李家全灭,尚家出力不少,尚家叛国,其中又何尝没有李家之故,我与尚峨眉有旧仇,和秀兰有新恨。尚公子又凭什么认为我们能够互惠双赢?单凭尚公子的人品,我也并不觉得有值得我放心联手的地方!”
李妖儿冷眼看着尚云飞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灰白。
“你,你何必……”尚云飞想要说话,却再次被李妖儿打断。
李妖儿唇角闪过一抹戏谑地笑意,“我何必这么刻薄?哈哈,我李妖儿从来就不是一个温顺的人。恐怕,尚公子也从未了解过我,今日说了这么多,我还是希望尚公子记住一点!”李妖儿看着尚云飞的眼睛慢慢停顿,又忽然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生,而,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