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包骨人如其名,身量和肖坤鹏差不多,但却瘦得像皮包着骨头一样,尤其是那张窄脸,瘦得腮帮子内瘪,眼窝深陷,鼻翼两侧的颧骨一点都不大,却因为削瘦而支起两个小鼓包,下吧一点赘肉都没有,脖子上两根大筋像直接暴露在皮肤外表一样明显,随着转头的动作一起一伏。
但皮包骨的肌肉量却不少,他猿背蜂腰,上身穿着一件旧皮甲,裸露的两条胳膊又细又长,上边的肌肉好似牛筋一样强韧,小臂和手背上的青筋鼓胀,一看就是长年练习的结果。
王撇捺倒是不瘦,比肖坤鹏略矮,看起来没胖之前应该还是个肌肉男,但应该是因为长期疏于练习导致脂肪堆积,连胳膊和腿都因为胖了一大圈而变得不灵活了,圆饼似的脸上一股阴虚过度之色,蒜头鼻上和脑门上全是汗珠,只有方正的嘴唇和高起的眉骨还残留着一点属于战士的英气,但坚定的眼神里却透着一点狡黠。
他上身穿着和皮包骨一样的皮甲,但肚子却把皮甲前边撑得高高耸起,以至于不得不裁掉一块,把肚子袒露出来。
肖坤鹏打量着二人,心里万分庆幸,辛亏自己还保留着法治社会的思维习惯,否则一念之差间,两人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两人透露的信息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在这里做什么事业,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在那场风暴中死在高山上,也不想像此刻一样和亲人相隔两个世界,更不想师傅为了自己而死。
可是师傅啊……您可是给徒儿出了个大难题啊?
他皱着眉头,心乱如麻。
皮包骨和王撇捺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肖坤鹏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王撇捺起身道:“宗主,马丁老宗主几年前带我们去了平顶山,他交代我们说,他决定把宗主之位传给一个纯正的哥斯特年轻人,这位年轻人几年后有可能来到梅城,并告诉了我们您的特征,让我们多加留意。”
肖坤鹏明白了,这两个人刚才试探自己根本不是要确定自己的身份,而是试探自己有没有资格成为宗主——他们应该是不忿自己成为了继承人!今天被自己以一敌二完胜,这才心理平衡了!
可是二人不知道,这个宗主之位,肖坤鹏是一万个不愿意接!
权力和义务是对等的,如果自己成为了虔诚派武宗宗主,那么一定有很多义务和责任在等着自己。
而肖坤鹏觉得,自己现在唯一的义务和责任就是给师傅报仇,再给弟弟妹妹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最后应该立刻去寻找回去的办法。
然而现在的状况是,他在这里待得越久,牵绊就越来越多,这种感觉让人不自在,就像被黑幕笼罩,被枷锁束缚一样,甚至比这更糟糕。
他沉默良久,终于狠下心来,“师傅从来没有说过让我做什么宗主,我看你们一定是搞错了,继承者怕是另有其人!”
师傅,对不起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一定为您报仇,但您的责任徒儿没有能力担起来了,希望您在天有灵,能够明白一个“外乡人”思念亲人和恋人的痛苦!
“什么?!!”
皮王二人被惊得目瞪口呆!
王撇捺立刻冲到肖坤鹏身前道:“不可能,马丁宗主说的特征你全符合,我们不可能认错人的!”
皮包骨也腾地站起来严肃地问道:“你师傅难道不是马丁·兰道?!”
“是,我师傅就是马丁·兰道!”
肖坤鹏否认任何东西也不会否认这一点!
那位敬爱的老人,那位和自己父母同等地位的老人,每每想起都让自己悲伤难抑。
“那就是您,”王撇捺抢着说道,“神谕聆听者是不会选错人的,马丁宗主就是聆听到了神的旨意,才在多年前带着我们来到络石寻找答案的。上次见面他跟我们说,他收了唯一一个徒弟,这位徒弟就是新的神谕聆听者,是神给的答案。
你既然是宗主的徒弟,那我们就没有搞错!”
“什么神谕聆听者?什么答案?你在说什么?”肖坤鹏又懵了。
“宗主就是千年不出的神谕聆听者,”王撇捺立刻自豪而虔诚地说道,“他能直接和神沟通,聆听神的旨意,指导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克服任何困难。
宗主跟我们说,神给了他旨意,让他在络石等待答案,神将赐予人间一位新的神谕聆听者,他便是启封神使,将把神的荣光重新代入人间,结束终极苦难!”
神谕聆听者,那位号称自己是神的子孙的阿里乌斯·兰道给自己封的头衔,也是高更大帝处死他的终极原因。
这是一个古老到不为人知的头衔,一个被任何人拿来自称都会遭到统治阶层以妖言惑众的罪名处死的名字,现在也只有虔诚派的少量人员还知道。
肖坤鹏便和百分之九九的神桥人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他看着王撇捺那神棍的样子,真想大笑几声!
我一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你跟我扯什么神的荣光,当我是傻逼吗!
师傅绝对是忽悠这帮人呢,这在自己那个世界的历史上曾经多次发生过,最典型的就是小时候那会的某李轮子。
当然,为了集聚力量,师傅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科学文化昌明的现代社会。
所以,肖坤鹏估计,什么神谕聆听者,什么直接与神沟通,多半也就是跳大神或者说梦话!
梦话···聆听神的旨意···等等!
肖坤鹏忽然想起自己梦中多次出现的那个声音,顿时脸色大变,难道神谕聆听者指的就是这个?
不可能,那些梦只不过是自己思想心切造成的,况且自己也从来没跟师傅说过这些,师傅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做的怪梦。
肖坤鹏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
然而,他的脸色却分外难看,内心不断得升起莫名的紧张,好似自己骗自己一样心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