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杉楼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四方马蹄声不绝于耳,人们奔走相告“群雄伐董”,这一切都增添了风雨欲来时的萧杀气息。
东城不断有大队人马出城,煞是热闹;南城却一片死寂,除了少数几个兵卒在城门口走动,四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伍琼今晚特别的紧张,紫杉坊火起的时候他手中的碧玉茶壶都几乎跌落。等待的心情是迫切、焦急的,伍琼好不容易平静内心的激动,打算到城门处看看时,正对南城门的长街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这是一匹全身漆黑的骏马,比一般的马儿要大上很多,据说是司马懿从很北很北的草原为萧翰带回来的。
舒俊正站在这匹疾奔的黑马背上好不得意,他手中的巨弓随意拎着,“猪郎,你说首领的马怎么样?”
猪郎身上的肥肉随着马儿的奔驰上下颤动,他伸手拍着舒俊的肩膀,“快到南城门了,你还不搭弓?”
“十丈的距离你能射出几箭?”萧翰问过舒俊这个问题,当时舒俊傻笑着并未回答,倒是猪郎插嘴应到:“那要看十丈内要射杀的人有几个!”
二十六个,把守城门的兵卒一共有二十六个。
舒俊却并未射出二十六箭,十丈的距离他只射出了十七箭,因为他的箭囊内只有十七之箭。
十七只箭不仅能够杀死那二十六个兵卒,而且还是绰绰有余,因为舒俊最后一箭是射向站在城楼上,搞不清状况的伍琼的。
惨呼声此起彼伏,转瞬便逝。
错落有致高悬的火把将空中激荡的血雾投映在远处仿佛从虚无中冒出、耸动的人群中。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搞得?”伍琼感到心都痛了,他趴在城墙上大力地呼吸,却再也无法吸入一丝空气。舒俊的箭穿透了他的肺,让他的肺里充满了红色的血液。
伍琼死的时候看见数不清的人影从暗处涌出来,他们都带着恶魔的面具屠戮着守城的兵士,伍琼直到死也没有搞清状况,他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什么而死?
天牢有三道哨岗,最靠外的一道便设在四平街的尽头。四平街离紫杉坊很近,那边刚刚火起,传来有刺客的消息,这边立马抽调了大半的人手赶援。
四平街的正中是个环状广场,平时乃是斩杀犯人之所,当萧翰和不到百人的孙袁联军压送着一百二十五辆囚车顺利从天牢内出来走在其上时,紫杉坊的大火烧的正旺。
大家和进入天牢时一样,没人愿意开口说话。插在鞘中的兵刃还浸染着鲜血,干净整洁的牢卒服饰下却有着或多或少阵痛的伤口,不久前还一起谈笑的战友已经死在这黑天的异乡,眼前闪过的却多是那些带着惊讶和痛苦在自己刀下扭曲的敌人的脸。
望了望冉冉升起的浓烟,孙尚香撕下衣服的一角走到不断呻吟的萧翰身边,“你没事吧?”
萧翰苦笑着摇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当那一刀砍向孙尚香时,自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好在周瑜那小子想到这声东击西的计策调走了天牢大半的守卫,要不然这一场厮杀能活下来的不知道还会有几个!”为萧翰缠好流血的手臂,孙尚香环顾着四周说道。
萧翰回头看着囚车内正与亲人叙旧、泪流满面的人质,叹气问道:“接下来怎么办?伍琼靠的住吗?”
“跟你一样完全可靠!”孙尚香笑着回答,这时袁谭正好走到二人身旁。
郑重地一鞠,袁谭感激地望着萧翰,“多谢将军深明大义、仗义援手,我们才得以与亲人相聚。”
“其实我也没帮到什么忙!”
袁谭诚恳地说:“要是没有将军领大家进入天牢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光是刚刚那六十多只强弩便要了我们的性命,何谈救人!”
萧翰笑着谦让,这时突然从旁边阴暗处闪出一浑身浴血的汉子。
袁谭一声惊呼,赶忙将那人搀扶住,“廖澜,怎么回事?”
“公子,南城有变——!”廖澜深吸了一口气,喘息道:“伍校尉被杀了!被一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魔鬼杀死了!”
听到这话,袁谭当时差点昏厥,忙了一晚,付出了数十条兄弟的性命,到头来难道功亏一篑么?
“你可通知了周瑜和文丑他们?”孙策保持着固有的镇定,他跟萧翰一样正望着黑蒙蒙的南方。
“没有,我一路逃到这里并没有遇见他们!”廖澜在袁谭的帮助下跨上军马,趴在马背上回答。
看到孙策沉思不语,萧翰建议道:“要不我到南城看看?毕竟我的身份特殊,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
孙策点点头,一旁的孙尚香却反对道:“虽然大哥他们在这里防止天牢内的逃兵通风报信,但难免会漏走一两个,你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萧翰摇摇头,转身望着仍在行进中的车队,“要是有人漏网,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见敌兵的踪影?周瑜闹得再凶也不可能困住全城官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