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女王陛下似乎并不愿意。”卓尼的这句话,拯救了颤抖得厉害的球球。
席娜却不知道球球的异常时因为卓尼的话,因为她压根没仔细听卓尼和伊贝尔的谈话,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球球身上。球球不颤抖了,她以为是异常终于结束的象征。
临近晚餐的时候,雨停了。虽然天空并没有放晴,但是也比烟雨蒙蒙要好得多了。
晚餐依旧是面包、清水、浆果。席娜对这些食物是没有异议的,已经吃习惯了。卓尼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意见,似乎他对食物并不挑剔,唯一对这些东西有意见的,是从来没说过一句话的林。
当然,他看到食物时也没说话,只是身体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动作幅度很小,不过刚好被眼尖的席娜发现了。
吃过晚餐,旅途劳顿的主仆二人早早的回帐篷休息去了。
席娜眼巴巴的望着他们进了帐篷,然后帐篷里亮起了光线,又过了一阵,光线熄灭,万籁俱寂。
席娜的心里像有无数个小虫在爬一般,痒痒的,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想跑过去跟他们说:“我把房间让给你们,让我住帐篷吧。”
可是不行。席娜只能怀着无限的向往,一步一回头的抱着球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平时一觉睡到天亮的席娜,这次终于在半夜醒了一次。
四周很安静,一股曾经熟悉的几乎已经被遗忘了的烤肉香味隐约的飘进屋子,让席娜清淡了很久的肠胃飞快的蠕动起来,连带着嘴里的唾液也跟着加速分泌。席娜不知道这种味道是因为太久没有吃肉而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不过,她已经决定寻香去探个究竟了。
席娜穿好衣服,看到球球似乎还在睡觉,不想吵醒它,轻手轻脚的开了房门。
很远的林子里有火光,香味就是从那里飘来的。这是席娜在迷失森林里第一次看到火光,顿时产生一种温暖而亲切的感觉。
席娜穿上鞋子,飞快的朝火光方向跑去。
看似很近的一段路,对胳膊腿都还很短的席娜来说却很有些距离。跑了好一阵,才总算进了林子。
林间的空地上,一堆干树枝燃烧着,火堆上烤着一只动物,看形状应该是兔子一类的小动物,看样子已经半熟了,嗞嗞的朝外冒着油,香味扑鼻。盯着烤肉看了一阵之后,席娜这才注意到火堆旁坐着两个人,卓尼和林。
早在席娜朝这边跑来时,他们就已经发现了她。
卓尼的脸有些红,不知是不是被火光映红的,他说:“我们烤完这个,会把火熄灭掉的,不会惹什么麻烦。”他以为这个黑暗精灵族的小姑娘急急的跑来,是为了制止他们烤肉。因为精灵族的人是从来不吃荤腥的,也不太赞成为了食物而伤害生灵。
席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烤肉吃,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没烤好。林正熟练的在烤肉身上划出纹理,再朝上面撒佐料。
于是席娜笑了笑,也不说话,自己找了块石头,拍了拍泥土坐下。
烤肉的香味越来越浓,席娜心里的馋虫也叫嚣得越来越厉害。
“还没熟吗?”席娜盯着烤肉问。
她眼中的渴望实在太明显了。卓尼笑道:“还要等一会才能吃,不过,小妹妹,精灵族不是不吃荤吗?”
席娜对自己被人叫做小妹妹十分不满,她瞪了卓尼一眼道:“我叫席娜,已经不小了。”说完之后,自己又觉得懊悔。但凡年纪小的人,都爱说自己不小。
卓尼笑笑的看着席娜,眼眸清澈无尘,细碎的金色碎发在火光下闪着温柔的光。
“席娜小妹妹,你要吃吗?”林从旁边递了只烤熟的兔腿过来,脸上表情平静,眼眸里却尽是促狭。
席娜很想再次抗议自己的年龄问题,不过烤肉当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愉快的从林手里接过来肉腿,说了声谢谢,然后举到面前,深深的嗅了一口,叹道:“好香啊!”
卓尼的笑容更深了,接过林递过来的另一只烤肉腿,轻轻的吹了吹,然后姿势优雅的啃了起来。
席娜也学着卓尼的样子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小口吃了起来。
回忆中的味道,健康的时候童年的味道,和父亲一起在江边烤肉的味道,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席娜不觉中泪盈于睫。原来,过去的记忆,从来没有淡忘过,只要一个恰当的契机,就会如同高清晰的电影一般,一幕幕真实的重演。
卓尼停住了他的动作,静静的看着席娜。
席娜察觉到卓尼的目光,愕然的抬头望向他,看到他的好奇探究的目光,席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了。“呃……好烫好烫……”席娜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牵强的解释着。
卓尼笑了笑,不知从那里掏了一张手帕出来,递给席娜,道:“是挺烫的,凉一阵再吃吧。”
席娜看着卓尼雪白修长的手指,和他递过来的雪白的手帕,脸上渐渐开始发烫起来,接过帕子,小声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假装擦脸,实际却是转过脸去,把眼泪清理干净。
平稳了一下情绪之后,席娜向卓尼看去,很怕从他脸上看到同情或者探寻的神情。
卓尼很专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烤肉,姿势优雅的吃着,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林手里剩下的肉也已经烤好了,大口大口的吃着,不见得优雅,却也绝对不粗鲁。
席娜这才彻底的摆脱了窘迫,主动找了个话题,笑着问道:“剑术难学吗?”
林从肉里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娜,然后继续埋头吃肉,没有答话。
卓尼看了林一眼,然后看向席娜,笑笑道:“就十五天的学习程度来说,不难。”
席娜奇道:“是不是十五天只能学到皮毛?”
卓尼笑了笑,眼眸明亮,神情温柔,他说:“不能说皮毛,应该说……”卓尼顿了顿,笑容扩大,然后说:“连皮毛都没粘上!”
席娜有些愕然,这话,还真是……不像卓尼这种优雅的人能说出来的。
“那我不是什么都学不到吗?”席娜微微嘟着嘴问道。
卓尼笑道:“也不是啊,可以学会怎么拿剑,如果天赋高的话,也许能学会几个普通的剑式。”
席娜露出一个囧的表情。她对自己的天赋是不抱什么信心的,从之前的魔法学习就能看出来,她甚至远不如同时期的伊贝尔的水平。
并不是所有穿越的人都拥有过人天赋的,席娜这样安慰自己。
“你们都是剑法双xiu的吗?”席娜问。
卓尼笑着答道:“算是吧,不过各有偏重,林是以剑为主,而我是以法为主。”
“那你是修的哪个系的魔法呢?”席娜又问。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话太多,问题太多。可是没办法,她就是很好奇,平日里很多问题都不好开口问伊贝尔。而且,在这里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类,真正的人类,所以倍感亲切。
“风系。”卓尼笑着回答,看到席娜目光闪闪的望着他,于是手一挥,火堆之上立即升起了一股极小的旋风,将火苗卷得摇弋不止,也将他满头的金色短发吹得微微有些凌乱。
“好厉害哦!”席娜佩服的叹了口气,这人只比她大几岁而已,如果论实际年龄的话,还要小十来岁,却比自己厉害那么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卓尼笑道:“这只是最入门的魔法哦,厉害的不能在这里放,怕毁了林子,伊贝尔大人会不高兴。”
席娜愕然的睁大了眼睛。厉害到可以毁掉林子?她是第一次知道魔法原来真的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不是小说,不是电影,更不是幻想。
“走吧,小妹妹该回去休息了,明天开始教你剑术。”卓尼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裳,仪容优雅的朝伊贝尔伸出手。席娜迟疑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年龄,便将手递给了卓尼。
卓尼的手很温暖,不像父亲的手那般粗糙,而是有一种温润的触感,让人觉得很舒服。
卓尼牵着席娜,朝他的营地走去。
席娜快步跟上,却发现林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正好看到林随手招了一下,一个大水球“哗”地一声落了下来,泼到燃烧的火堆上,火焰立刻熄灭,只剩下袅袅的白烟在夜幕之中飘荡。
回到房间,借着水晶球的光线,席娜爬上chuang,躺下之后还在回味烤肉的味道,正想熄灭水晶球,却发现球球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明明是没有表情的毛球脸,可是席娜却很清楚的感受到了球球的悲伤。
“球球,你不高兴吗?”席娜担心的问。
球球微微的吱吱叫了两声,然后闭上眼,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席娜不禁暗笑自己多心,球球就是个略微聪明一点的宠物,能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自己是关心则乱了。
于是,熄灭水晶球,愉快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