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商玖就被离忧安排的仆人接引到离忧的住地,据说找到了合适的武技教习。离忧是现任兽王的顾问之一,他的住地是顾问官邸中最临近城边的一处,商玖住的地方是他的私人宅地。
武技教习似乎面子很大,商玖进门还没等说句话就被焦急等待的离忧直接拉到演习场,这个演习场大概也是离忧自己用的,很广阔,边上站着一个老头,目光炯炯,精神矍铄。他眯着眼上学打量了商玖一番,摸着花白的小胡子点点头。
“离忧老弟,这就是你推荐的学生吗?”
一边一身蓝衣挺拔如松的离忧没什么表情的也一起看着越走越近的商玖。看起来她已经做过一些运动,脸色红润带着丝薄汗。
商玖也没有多话,冲着离忧示意了一下。
“桑普大哥是这里最强的武技大师。前阵子在绿区做任务,刚回来。也是西京书院甲系的武技教授,今天他来看看你的体质,过几天跟着他去甲系旁听。”离忧的介绍不长,商玖顺着离忧的话头给桑普行了个学生礼。
之后桑普老人家并没有让她做什么特殊的测试,只是看看她的跑,快跑,跳,尽量高跳,不能有任何防护心思的摔倒,狠狠的摔倒,单手劈木板,狠狠的劈木板。然后接回脱臼的手腕,忍者浑身疼痛手掌血肉模糊的商玖终于获得了桑普老师的一阵沉吟和点头。
商玖相信离忧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找到他认为最合适的老师的,毕竟过了这么久,商玖也等得有点着急。但是,她还是想知道这位桑普老师到了什么程度。
只是,这么个理所当然的问题让离忧的脸色不大好看,她不禁有点后悔,毕竟,一直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用人家的,靠着人家的屋檐乘凉。桑普倒是哈哈一笑,接过话头“离忧老弟,说起来,我们也有几百年没有切磋了,正好你这顾问府邸演习场我可是难得用一回。”离忧闻言一笑,回头狠狠瞪了商玖一眼,接着就跟着桑普走下场地。
两人相隔五十多米各自站定。商玖想了想明白了一些意思,离忧是法术攻击,属远程。就是不知道这位桑普老师到什么程度了,五十多米对于法术来说也许一瞬,对于身体攻击,不算近吧。她饶有兴趣的站在观战台,观战台的仪器像自动捕捉的摄像头一样清晰的反映着场中的一切。离忧的法术她也不了解,唯一知道的还是从灰区回来的那个类似于监视屏的东西。
两人示意开始后,离忧先进攻,没见念叨什么咒语,也没什么符之类的,好像是传说中的瞬发?一个火弹飞向桑普,桑普大喝一声上前踏出一步,一挥胳膊,一侧身,火弹,被那胳膊打灭了,他身上点星未溅。场内速度很快,观战台的仪器似乎在两人冲击的时候自动放慢,有意思的发明。离忧又发了一个火球,这次的火球有一人多高,跟着气流直奔桑普而去,商玖想起了自己在灰区试炼地迎接的那些石头,那个时候她练习的是灵活和速度,不知道桑普现在会怎么处理,毕竟纯火球只跟着气流动。桑普并没有她想象中避让的意思,直直的冲上去,冲进火球里,让后,火球向外扩散炸了,桑普依然连个衣角都没烧到。桑普并没有停止,顺势冲向离忧,不,是飞向离忧,只不过是贴着地,哦,他的腿也在动,两条腿成了一串实影,不他整个人都是个连续的实影,眨眼,他的拳头已经往离忧身上砸过去。离忧轻轻一点,飘在空中,然后栽了个跟头,远远的跳过几十米远,施展了一个不知什么法术,一阵淡蓝色的流光从上到下困住桑普,桑普老人家前凑两步一跺脚,地下陷出一个大坑,他纵身一跳,从坑里跳出来正好越过了淡蓝色的流光。商玖现在有点明白了,两位给她做了一番演示,对于不了解法术没接触蓝岛体术的她来说,这无疑是最快捷有效的方式之一。从中也看出,蓝岛的武技,似乎最注重速度和身体啊,商玖摸摸自己如今细白的手背有点不忍。无疑,她现在对上个蓝岛武技师,只有一条路,就是逃,她也许可以缠斗,但是体力和身体素质受限,速度也是完全比不上。看了前面两位的演习,她不自觉的把蓝岛武技的水平直接套在桑普老师身上,至少,她的速度要达到这种程度,商玖忘了,桑普老师是最强的武技大师,他的能力是从战场野外和敌人和野兽拼出来的。不管怎么说,她终于认清了形势,如今的她,狗屁不是,即使对这个世界一直没有存在感归属感,单纯为了活着,也得沉下心。
桑普大师唯一被整个蓝岛尊重的强者,他的学生不分贵族和平民,他的朋友遍及蓝岛各地,兽王尊敬他,贵族看重他,平民崇拜他,他是个特殊的人类。没错,他是个人类,是蓝岛唯一超过六百岁的人类,按照一般理解,桑普大概属于修真人中的以武入道,可惜他修的不是道,他只练体,他认为人类的身体是没有极限的,他是开发和应用体术的第一人,在他的体术系统中,武技练到一定程度,对上同阶灵力者,只有胜没有败,尤其是整个蓝岛灵力者身体素质都比较弱。
桑普大师临走和商玖单独谈论了一阵子,主要讨论她的体质和基础修炼问题,其中涉及上课已经选择修炼地等待,双方言明,三年内不论遇上什么事,商玖必须无条件听从桑普大师的要求,这不是屈辱条约,是强身之路。回忆消化桑普和离忧的对战,商玖也想象了下若是自己会怎么分解,结果是现在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在最基础的速度方面,她只能用乌龟爬来形容。
她现在是完全沾着离忧的光才被桑普大师答应当成半个弟子,桑普大师整个蓝岛学生无数,而真正入他门的弟子却只有一个半,商玖是其中那半个。
“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去我那里,我在学院有个私人营场,以后你住那里。离忧这里不适合练习武技,正好你师兄也在王城,这几天你跟着他打打基础。为师有些事要处理,返回学院时再通知你,到时候你直接跟我去甲系就好。”桑普大师和商玖商量了半个上午,最后确定了以后几天的课程。
还没等她说什么,离忧已经把她的生活用具让人准备好送过来放在一边,商玖一阵无语,又似乎有些失落。尽管并没有完全信任,因为楚西的事,她还是有一点点把离忧当做亲人的,如今,这么一看,似乎人家巴不得她快点离开啊,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商玖没有放在心上。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万事不可强求,莫不是真如玖说的那样,以前的她不完整,如今完整了,所以心思就开始纠缠起来?商玖撇撇嘴,感叹一句,蠢笨的人类,也许,她真正想说的是,蠢笨的商玖,这种纠结麻烦的心思和情绪是她不理解的,以前的商玖只顾着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以前的玖是个通透的玉石,自来异世意识到自己一天天的转变,这种失去掌控脱离计划的感觉也一直侵袭着她,当明了恐惧的源头,知道那不在成为问题之后,新的烦恼又产生,对陌生的自己,她隐隐排斥,坚定的排斥。除了这种对陌生的不自在,大概也有怕麻烦的意思,做不回以前的自己,就尽量靠近那个熟悉的商玖。现在的她不能阻止自己的改变,那么只好催眠自己,把自己真正当成一块石头,石头总是比较通透些。抱着这样的心思,商玖离开离忧跟着桑普去他的住地,桑普的住地在王城的另一边。
商玖还是有了改变,以前的她不会这么自怨自艾,即使稍稍有点念头也根本不会在意这种感觉,而对于玖,更是不明白这种情绪,你指望一块还没有历世的石头能有多少这种复杂的情绪呢。
其实,离忧并不是巴不得商玖离开的意思,他是巴不得商玖不要走。孤独了五百多年的离忧第一次有了亲人的感觉,甚至这个时候的商玖几乎就相当于楚西的代表,可以想象她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的位置。也正是因为重要,重要到他不尽力克制就要阻止她去桑普那里。桑普的体术,离忧很清楚,桑普的训练教程离忧也清楚,连学院的普通学生课程都常常让学员吃不消甚至曾经有人因此丧命,作为他的弟子,要经受的磨难可想而知。这也是离忧拖了这么久才最终决定让桑普来的原因,他一直放不下心,一直不舍得。自从两人谈论明白各自一些经历以及故事之后,离忧一直把这个女孩子当做亲人晚辈当做最应该爱护的幼苗。这个孩子和他约定要一起返回楚西,这个孩子每天倔强疯狂的自习剑法,这个孩子没有灵力四处翻书查资料几乎要自创体术。离忧不说话,只示意仆人准备东西让她离开,离忧没送行,匆忙返回灵力协会听着人们吵吵嚷嚷,左耳进右耳出。要做桑普的学生,就要一切按他的要求来,除了偶尔旁听上课,完全封闭式训练,要三年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