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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内心的斗争

回家的路并不难找,大殿后面的山体上只有一个石门,上面浮雕着的圆环似乎预示着与家人的团聚。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离开古怪的阿里,离开血腥可怕的桃林之夜。

带着将要回家的兴奋,杨锋推开了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大石门,只要跨进门去,地内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杨锋再一次回头环顾了一下这个奇特陌生的世界,看了看乳白色的天空以及那三个神奇的光球,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散发着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香的蓝叶树木。

再见了,地内世界,回到地面后,我会为你们祈福的。

想了这些,杨锋终于在托姆人的期盼和阿里那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消失在了石门后面挂满小光球的山洞里。

借着光球那柔和的亮光,杨锋在这条有些缓缓向上的坡道上静静地走着。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走到地面,也不知道饿的时候吃些什么东西。

崎岖的山路一个人走起来显得特别的漫长,如果有一个旅伴的话,还可以聊聊天打发时间,而此时孤独的杨锋除了用眼睛在探索前面的道路之外,像开了锅似的大脑也在想着一件件的事情。

在充满复杂影像的记忆里,一个声音比平时更加响亮的在他耳边响起。

“将你的勇气从虚幻中拉回现实,我相信,你会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是爸爸对我说得最多的话,他知道我的弱点,也痛恨我这个弱点。”杨锋想起了喜欢登山的爸爸,那个时候他还小,只有十二岁,父亲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淡化了。他只有让自己每天看看爸爸的照片才能让这种对父亲的记忆巩固下去。想到这里,杨锋伸手到口袋中去掏随身携带的父亲照片,可是,那口袋里面什么也没有,就像他正在告别的这一切。

“锋儿,你应该多几个朋友,我不想你孤独的终了一生。”

杨锋又想起了妈妈的嘱咐,那是一个慈爱母亲对儿子真切关怀的话语。善良的妈妈不想优秀的独子在自己百年之后承受着孤独的煎熬,尽管他会长大,会结婚生子,但是那不一样。

“想一想,我的朋友还真是稀少啊。”杨锋懦弱内向的性格让他过早的体验了太多的孤独。

杨锋突然想起了托姆人,想起托克人与姆拉特人的友谊,既使必需得刀兵相见,他们也是在事后依然用被对方砍伤的手来给朋友提供帮助,这种情感已经超脱了友谊,甚至超过了血脉相连的亲情。

“唉,托姆人真是够可怜的,可我又不是不想帮他们,实在是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杨锋想到那个血腥的夜晚,自己的表现真的是一个十足的懦夫。

“当懦夫有什么不好!又不用承担危险,又安全,能保住性命这才是最重要的。”杨锋总是有一套自己的理论,有时跟现实很矛盾,但却让他以为最适合自己。

“不过,那个托姆金听到阿里说我是负有使命的天客时,他那蔑视和不信任的眼神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就算我胆小怕事,也不能那样露骨的在我面前说出那种难听的话。这回可好了,我离开了地内世界,托姆金的担心成为了事实,看来阿里回去一定少不了被他嘲笑。”想到这里,杨锋又想到了阿里。

“阿里这个人是有些古怪,长得怪模怪样,身材瘦小,不注意的还以为我是跟一只穿着衣服的猴子在一起呢。可是,话又说回来,阿里这个人心还是不错的,要不然,在那样可怕的漩涡里,我早就被淹死了,照这样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现在我就这样走了,甚至都没有因为被他救过而说声谢谢,在阿里看来,我一定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不想被强加上什么使命,也不会去做那种拿自己性命去成全名节的英雄,我要的只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平凡人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还美其名曰挑战自己。”杨锋心中充满了相互矛盾的东西,一方面他深感对不住有救命之恩的阿里,而且他也非常同情正承受着身体与心理双重磨难的托姆人,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现在的离开与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信条并不冲突。

杨锋又想到了学校,在学校时,他的软弱尽人皆知,男同学大多会当着女同学面前说他如何如何的没用,每当他不堪忍受而大声反驳时,那种失态的丑态反而引来同学们更多的嘲笑。

记得当他每次拒绝父亲的登山邀请时,父亲都会对他说:嗓音的大小并不能决定你的能力,真正做出一件事情来,别人才会对你另眼看待,那样的效果会胜地过你喊破嗓子的怒吼。

“实际上我并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别人改变对我的看法,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被别人做完了,根本没有我表现的机会。”杨锋这样想着,却极力避免不去想阿里和巫师的话,但很快他发现他做不到,就像他一直无法战胜自己一样。

阿里的请求和巫师那富有挑战的选择强烈的冲击着他的大脑。

杨锋不禁扪心自问:“难道为托姆人解除痛苦不是一个绝好证明自己的机会吗?虽然可能会有危险,可我不是也在那可怕的漩涡里活下来了吗!”

杨锋有些心动了,狂跳的心在向他召示,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正摆在他的面前。

“我真的应该试一试,父亲常说我并不是一无事处,很多时候我是还没有开始尝试便被许多想像中的困难击倒了。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配作一个优秀的登山运动员的儿子呢?爸爸临终的时候一定为有我这样一个没有勇气的儿子而感到失望,他活着的时候我什么也没做,现在他不在了,我再也不能这样了。对,为了带着巨大遗憾而逝去的父亲我要去尝试一下巫师的另一个选择。”

当杨锋下定决心去面对他曾经极力逃避的一切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恐怕没有机会了。

因为,他迷路了。

隧道里看不到天空,永远有白色小光球发出的柔和光线,这虽然会让眼睛很舒服,但却引发出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现在是黑天还是白天?时间在这里似乎并不重要了,更何况,每穿过一个洞口时,就会在他的面前出现好几个新的洞口,当他准备往回走时,却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从哪个洞口出来的了。

“难道这又是一个迷宫?”杨锋在巨大的疑问和担心下走了一会儿,但仍然没有头绪。更让人担心的事情出现了,他开始感到肚子有些饿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失望。本来嘛!这样一个山洞隧道,除了岩石就是岩石,除了不时能喝到一点从隧道顶部渗下来的一些水之外,就没有什么能果腹的东西了。

杨锋有些后悔了,后悔走的时候太匆忙,没有问过要走多久,也没有准备一些吃的东西。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了,因为他不可能也不想就这样没有面子的走回去要吃的。更何况,那些极度失望的地内人也不一定会给他东西吃。

到此时,杨锋终于意识到为一件事情草率下决定而必需承担的后果有多么的严重。

没有食物,饿着肚子的杨锋开始渐渐感到寒冷,这里离开地内世界应该有一段距离了,那种地热力量散发出的温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

这时,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吹动了杨锋那被隧道中的滴水弄湿的衣服,这让他倍感阴冷,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了几下。

“咦!不对呀!这风怎么跟以前的不一样,有一股子的果香味。”杨锋这个发现瞬间提起了他那已经萎靡不振的精神。他向着果香飘来的方向紧走几步,这才发现在隧道的侧面有一个石门,风就是从石门的缝隙中吹进来的。

当杨锋推开石门看到外面那大片的苹果树时,他高兴得跳了起来,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光。

坐在苹果树的枝叉上,啃食着可口的苹果,杨锋觉得身上渐渐有了力气。

可苹果必竟只是水果,只能解渴却难以真正的果腹,而这里似乎只有大量的苹果,并没有其它食物。

杨锋将衣服扎在裤子里,在怀里揣满了苹果,然后轻盈的跳了下来。

他打算在地上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胡萝卜之类的根茎植物。

正在这时,一只雪白的兔子蹦蹦跳跳的闯进了他的视线,给饥饿的他带来了一个新的想法。

“要是能吃到烤兔肉那就更美了。”杨锋这样想着,便轻轻的躲在了一棵果树的后面,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他想用手中的苹果去打那兔子。说实在的,这也是无奈的选择,因为,这块地上干净得除了草地之外没有任何一块石头。

兔子像是上天赐给杨锋的食物一样,毫无防备的向他躲藏的果树跳过来,一点点的接近了。

杨锋心中狂喜,如果照这样的情况良性发展下去,兔子来到树下,不用苹果击打,用手就可以把它抓住了。正当他心中暗自得意时,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悄无声息的快速向他这边靠拢过来。

杨锋心中一惊,转头望去,当他看清了来的东西时,着实吓了一跳。

原来,在距杨锋所处的果树大约十米左右,来了一只鼻行兽。不过,这只鼻行兽与他之前和阿里看到的那些可爱的发光小家伙不一样,光是那一米七、八的个头就足以让一米六的杨锋胆怯了。

“他们是吃胡萝卜的,阿里跟我讲过。”杨锋暗暗的给有些害怕的自己打气,兔子也吃胡萝卜,他们在一个地方觅食也不冲突。这样想着,杨锋的心里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杨锋刚刚放松的心猛然间又绷紧了起来。

那只跟一个成年人一样高大的鼻行兽快速的接近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兔子,当他们相距一米多的时候,鼻行兽猛然甩动那高翘在空中的长长尾巴,凶狠地刺向刚刚转过头来的兔子,被刺中的兔子惨叫一声,仆倒在地抽动了几下就不动了。

直到这时,目瞪口呆的杨锋才看清那鼻行兽的尾端有一个像蝎子毒针一样的勾子,那兔子被刺了一下就死了,很明显勾子是有毒的。

鼻行兽狼吞虎咽的吃了那只兔子,很明显是没有吃饱,当他正要找寻其它猎物时,突然发现了躲在树后发抖的杨锋。

杨锋真的是怕极了,此时的他赤手空拳,连自卫的武器都没有。而更令他害怕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又有几只高大的鼻行兽向这边围拢过来,看来这些食肉性的鼻行兽是想在这里会餐了。

而很明显,比兔子大得多的杨锋正是它们眼中一道难得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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