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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抹不灭的痛

作者:冯辉/[血碧玉]

重要声明:(1)作者本人曾在各大网站注册作者笔名穆容寒,寒影,XUBIYU,XUBIYUFH,夜不凡,现以血碧玉为准!(2)出于对部分人物和当事人隐私的尊重和保护,文中用(化名)标注的,一律是人物或当事人的化名,并不是当事人真实的姓名和名字,请各位读者不要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天之树,必有其根;怀山之水,必有其源。炎黄同心,华夏一脉;血浓于水,叶落归根。”

“夫家有谱、州有志、国有史,其义一也。”清代著名史学家章学诚更是把家谱与国史、方志相提并论。

家谱,对于我来说:建一个家族树,其纪念意义与珍贵程度是其它金钱、物质所不能相题并论的。在家族树中,祖先和父母的经历,就是每一个家庭最大的成就和财富;子女的成长,就是家的中心和最重要的内容,子女的成功与挫折、遭遇和经历,就是家族树中最动人的篇章。

对于父母来说:其丰富多彩的人生际遇,更是说不尽道不完。从儿时的床前故事,到少年时的围炉夜话,多少个动人的前尘往事让他们神往!回忆往事,更是父母经典的节目——缺了这些精华,人生就未免有了缺憾。家族树的面世,让父母的回忆更完整,让他们的人生给我们更多启示。更重要的是,她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了一种途径和工具:了解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往那里去?自己为什么要奋斗?又怎样奋斗?以及,如何更好地将父母辈历经千辛万苦传承下来的,那些浩如烟海的美德、情操、智慧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力量,一如既往地发扬下去,继而完整地传递给我们的后代。

我一直想记录我冯姓和我爷爷家徐姓家族族谱,我们四代同堂,算上我爷爷母亲的话,现在是五代同堂。但由于他母亲年事已高,已经回忆不起什么,我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时候好几次去张茵(化名)家玩,我一直搞不清楚她是我家哪一门亲戚?

直到有一天我问起,她母亲和我说:“冯辉,我和你说说吧!”

我长叹一口气,说:“说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你奶奶是我姐姐,我是她妹妹。”

我一下嚷开了:“不不!这怎么可能?年龄相差那么大?”

“我们是异父同母。”

我这才不嚷了,有些惊讶,沉一下,问:“你的意思是我太爷爷和他夫人生下了我奶奶,后来他夫人改嫁给另一个男人生下了你?”

她点一下头。“所以按照辈分来说,虽然她比你小,可你应该称呼张茵她为姑姑。”

我傻呼呼的笑了一下,说:“算了吧,我也不懂,这样称呼怪别扭的,还是按照现在的称呼吧。”

初中时期,我曾问过太爷爷,你父亲以前是什么样一个人?

“有钱人。”

“那我们现在为啥那么穷?”

“因为人心,因为我父亲是地主。”太爷爷和我详细讲述了1966年至1976年,十年中发生的各种事情。

那个年代,人们疯狂的六亲不认,夫妻反目,父子成仇,很多人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凌辱。

我父亲凭着聪明的脑子和辛勤的劳作打拼下了一份“殷实”的家业,过上了富裕的生活。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致富”了的人家。当然,那时候的富裕,无非就是我们家有一百多亩土地,有粮吃,有衣穿,有点钱花。但我们从不压榨工人们的工钱,甚至有时我们还会多给那些穷人一点工钱,我们也就算是温饱型的生活而已。但就是那辛辛苦苦风吹日晒换来的温饱型的生活,在“穷人”翻身后,因此我们家的一百多亩土地全被分发出去,自已仅剩七亩土地。但事情却还没过去,在史无前列轰轰烈烈的运动中,饱尝了各种各样痛苦。

最后,可怜我年近八十岁的父亲被人们砸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面目全非。看着父亲遭受如此的折磨,我们全家人大气不敢出,更别提哭泣,甚至不敢出声。直至去世,他死不瞑目啊,死了也没闭上眼啊,真的是惨啊!!!

那个年代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吃糠咽菜的苦日子。我们下地剜野菜,上树捋树叶,当地凡是能吃的野菜和树叶,我都吃过,诸如马兰、灰灰菜、柳芽、榆叶、榆钱,红白萝卜叶子。即使这样,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们全家人总是省吃俭用的省下来给几个孩子吃,最艰苦的时期我们只能以糠为食。

我问太爷爷:“就是猪吃的饲料?稻谷的外壳?”

“是啊,没办法,那时灾荒,粮食紧缺啊。我和你爷爷累死累活的养猪,种棉花,养蚕,倾尽全力供几个孩子上学。由于你爸智力低下,只上到二年级,而你姑姑先后上了小学和初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开始懂事了。由于我父亲曾是地主,遭致同学们的侮辱,谩骂,她们就低头不吭声了,在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低人一等的阴影。有时她们回家就对我们一家人发火,发脾气,想想自已的孙子和孙女在外边因家庭出身受到歧视和欺侮,忍着一肚子冤气,只好对我发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因为我们曾是地主家庭。

后来,因为农村生产需要,你爸年纪轻轻时就干重体力活,从而落下毛病一直到现在。记得那时他快要已经三十了,有人给他介绍本村一个贫农家的姑娘,那姑娘是个文盲,而且长得也不漂亮。可是女方就是不同意,不知道别人帮忙介绍了几个,最终找到了一个也是文盲的贫农家姑娘,只不过她是刚离婚的。后来就有了你,原以为我们一家会幸福,可你妈嫌弃你爸有病,嫌弃我们家太穷,依然铁石心肠的离开了这个家。

我在一旁听着太爷爷的讲述,感到震惊,不禁一阵心酸难过。有句老话:“有父从父,无父从兄。”就因为家庭出身,又是一个无奈,只有叹息和不尽的忧虑。

1978年12月,天朝政府提出“实事求是,有错必纠”的方针政策,要求平反以前的冤假错案。你爷爷很早就入党了,那年,他去村里和公社提出申诉,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不知找了多少人。后来经过他们组织调查,事情终于得到了平反,我听了,内心感到非常轻松,多年的沉重家庭包袱终于放下了,无形的枷锁终于解除了。

我相信这些确实存在过,这个故事的真确性,不必过于追究。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天命,宿命论,知天命。五千年,古人所以把不惑判给四十,而不留到最终,想必是有暗示。

时间的迁延,肉身的奔走,心魂的寻觅,写作因此绵绵无绝期。人即是一种很傻的动物,人也是很聪明的一种动物,不是吗?为了梦想努力创造。人又是善良且狡猾的一种动物,游戏人生。人更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动物,人与人之间不仅相互折磨,还折磨着我们共同的地球母亲。

有朋友也好心人更有网友劝我去庙里烧烧香,拜拜佛,许个愿。你的生活和命运如此不堪,这样的话佛就会救你。

我说:“我不信。我情愿相信这世界有鬼。”

“你怎么还不信哪?”

我说:“我不相信佛,佛是不是奉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所以需要人去叩拜,上贡。”

“哎,你怎么敢这么说哪!”

我说:“有什么不敢?”佛仅仅给予人们的是信心,是理想,是困境中的一种思想思悟,是苦难者心魂的一条救路。烧香和礼拜,其实都并不错,以正能量方式来寄托和坚定自己面对苦难的信心,我不相信佛能灭众生一切苦难。如果他能,世间早该是一片乐土。

每一个向我劝说的人到最后只有苦笑,良久默然,惊讶着我的执迷不悟,痛惜着我的无可救药。如果佛可以救人,我情愿不要那段历史,不要我在世,那样不就啥痛苦都没有?虽然我无法体会家人曾经遭受过的痛苦,但是我真切的明白那段历史是存在的。我想我们不应该忘记的是历史,正确面对所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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